第82章:少年的山海

  「噯，好，好……」

  「噗嗤！」穆知許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袁二姑娘頓時鬧了個大臉紅。

  穆知許也不逗她了，快步了去了王家，王家人口和袁家差不多，不過王家家底相對來說要厚一些，穆知許聽夏氏說，王家在村里買了五畝水田。

  水田可是五兩銀子一畝，王家一口氣買五畝，這可是大手筆。

  正因為如此，村裡有些條件不好的人家，都開始打聽王家的小子了。

  這是有結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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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也意動了，能和村里人結親當然是好的，能讓他們和村裡的人緊密聯繫在一起。

  穆知許對王家說了同樣的話，王家人雖然應下，但有些不以為意。

  顯然是沒看上這十文錢。

  穆知許笑容不變，她走在回去的路上，心裡對幾家人有了計較。

  她記得，起院子時，王家來做工的人也是最少的。

  王家的家底……應該還有。

  不過這和她沒關係，穆知許在走到新房子門口時，已經沒繼續想這幾家的事情。

  顧凜在那裡等她了。

  「如何？我設計的院子不錯吧？」穆知許仰著頭，傲嬌道。

  「嗯，豈止是不錯。」

  穆知許噗嗤一下笑出來，「你這就太誇張了。」

  顧凜也笑了。

  少年一笑，猶如凜冬寒霜冰雪突融草青，山澗碧水小溪潺潺。

  此時的顧凜，眼底的迷霧破開，穆知許一覽無餘，然後，看清後，她心裡卻波瀾漸起。

  她眼裡掠過瀲灩，抿著嘴角，「顧謹之，你的山海，你的重重山影，你的萬里波濤，總有一日，我會一一擺在你面前，給你無拘無束的風，陪你看鋪滿星辰的天空。」

  所以，你別急。

  這一瞬，穆知許眼裡閃過的星芒，重重的砸在顧凜的心頭，讓他的心顫了顫。

  她懂他！

  她看到了他的孤寂，懂他渴求自由的心。

  是啊，他生來不自由，博覽群書不是他所願，他沒有選擇，五歲開始練武，無論嚴寒酷暑，從不間斷，不是他選擇。

  他過去十六年的人生，從沒有自由可言。

  自從垂死之際遇到她，他其實一開始追逐她的步伐，完全是因為她眼裡充斥著無拘無束。

  她的隨性，她的坦然，是他過去十六年一直渴求的東西。

  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放縱自己。

  他任性的不想回去，就讓那些人當他死了，他也確實死了一次。

  「阿許，你別食言。」顧凜凝視著穆知許的眼眸，他眼底的所有，一覽無餘的呈現在她面前。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全心全意，毫不保留的信任一個人，所以，你別食言。

  「你許給我的山海，重重山影，萬里波濤，無拘無束的風，還有鋪滿星辰的天空，你別食言。」

  不知為何，穆知許從他的聲音里聽到了一絲撒嬌的意味，她眼裡頓時掠過粲然的笑意，「不會，不會食言。」

  「嗯，那我記住了。」顧凜嘴角的笑容緩緩擴大，「阿許，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今天是我的生辰。」

  「你的生辰？！」穆知許眼裡閃過詫異。

  「嗯，我從來沒有過過生辰，阿許，你今天給我過。」顧凜有些固執的看著穆知許。

  他眼裡的執拗讓穆知許心裡頓時一軟，柔聲道，「好，我給你過生辰。」

  顧凜滿意了。

  兩人並肩往回走，「我們兩個都生在正月。」

  「嗯，這也是一種緣分。」

  「……」一年就十二個月，生在正月的人那麼多。

  家裡，穆知禾帶著穆知夏在夏氏的那邊做春衫，兩人回來後，穆知許就去了廚房。

  嗯，生辰還是要吃長壽麵的，他們都要長長久久的活著。

  「阿許，你做什麼？」顧凜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穆知許已經開始和面。

  「給你做長壽麵啊！」少女歪頭，笑得十分明媚。

  「我給你燒火。」顧凜抬腳邁進廚房。

  什麼君子遠庖廚，在他這裡不存在的，很多時候，他如果遠庖廚，那早就餓死了。

  「好。」

  外面，夏氏正準備出來做飯，到門口看著廚房裡說笑的兩人，連忙不動聲色的退了回去。

  顧凜和穆知許早就發現她過來了，不過見她沒進來，也沒說話。

  夏氏回去後，阻止了同樣想要做飯的穆知禾。

  「都說君子遠庖廚，但我看顧凜一點也不介意，他在裡面給知許那丫頭燒火呢。」夏氏眼裡閃過羨慕。

  周文遠對她已經是很好了，但也從來沒進過廚房幫忙。

  顧凜對知許可真好。

  穆知禾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笑著，「我家知許值得。」

  她堂妹那麼聰慧優秀，合該有人願意為她做這些事情。

  夏氏笑著看了她一眼，「那你呢？知禾，你已經十六了，可以相看婆家了，怎麼想的？如果你有意的話，我幫你看看？我們村里可有很多優秀的年輕人。」

  被打趣，穆知禾臉色緋紅，她忍住羞意，「我不急，我們身上還帶孝，出了孝再說。」

  夏氏也想到了這個，她遺憾的嘆了口氣。

  出了孝，穆知禾可就十八了。

  十八，已經是老姑娘了，在大燕，姑娘們一般都是十五定親，十六十七出嫁。

  十八出嫁的，是少數。

  穆知禾並不在意，堂妹說過，十八才是最好的年紀，以後她們穆家的姑娘，都必須過了十八再出嫁。

  此時廚房裡，穆知許已經做好了一碗長壽麵，臥著兩個白嫩嫩的荷包蛋，鮮紅的辣椒油，翠綠翠綠的小蔥，還有青翠的小白菜。

  兩人坐在房間裡吃，穆知許看著對面的顧凜，「如何？」

  顧凜眼裡始終帶著溫熱的笑意，「特別好吃。」

  這是他人生中吃過的第一碗長壽麵，也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嗯，你喜歡就好，以後你每年生辰，我都給你煮！」

  顧凜抬頭看著穆知許，少女眼裡星光璀璨，星河涌動，她在給他承諾。

  「嗯。」他認真且鄭重的點頭。

  他也在給她承諾，「我只吃你做的長壽麵。」

  穆知許眸色霎時溫潤，顧凜低頭，認真的品嘗人生中的第一碗長壽麵。

  麵條很好吃，麵湯暖呼呼的，燙到了心底，讓他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