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有一點點殘酷

  次日。

  山長和鍾培峰早早就來了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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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趙楚楚他們正在吃早飯，便讓他們坐下來一塊再吃些。

  山長也不跟他們客氣，鍾培峰見狀，也沒推辭。

  山長對常虹的手藝讚不絕口，誇得常虹都不好意思了。

  「山長謬讚了，我也就這點手上功夫能見人，其他的都不行。山長不嫌棄就多吃一些，郎君昨天說今日一早有客人來，我便多準備了些。」

  「哈哈哈，我就好點吃的，自是不會客氣。」

  山長哈哈大笑。

  他不端架子，平易近人，完全不像是一個書院的山長，看上去倒像是個再尋常不過的長輩。

  常虹準備的早飯，被山長和謝俊兩個人全部幹掉。

  山長見狀，慈愛地摸摸謝俊腦袋：「能吃是福，俊俊以後會是個有福氣的人。」

  「謝謝山長。」謝俊紅著臉，「山長也一樣。」

  「那就承你吉言了。」山長又爽朗地笑了，「好了，聽你兄長說你也現在也讀書，快去吧，等我看完病，檢查檢查一下你的功課。」

  謝俊慌了。

  比被謝珩查看功課還要慌。

  但他又不敢說什麼。

  邊上的趙楚楚失笑，無論什麼時候，被老師抽查都是學生心理陰影，哪怕不是自己的授課老師！

  「好的，山長。」謝俊乖乖去了，卻一臉悲壯，好像要去赴死那樣。

  謝珩無奈地搖搖頭。

  趙楚楚讓山長和鍾培峰跟他去藥房。

  她要先給山長施針。

  「昨天施針後，昨晚終於睡了個好覺，我已經十幾年沒有這樣舒舒服服地一覺到天亮了，楚楚啊，我這老毛病就交給你了！」

  「山長放心，保證藥到病除。不過往後你自己也得注意一下，不然久了又會疼起來。」

  「現在也不年輕了，自是要多注意些的。」

  「山長把衣服脫一下，大郎幫我把藥箱遞過來。」

  謝珩將架子上的藥箱拿給趙楚楚。

  「今天會比昨天更疼，山長忍著點。」

  「帕子都帶來了。」

  山長笑著拿出一塊素色帕子，疊起來咬住。

  「來吧。」他含糊不清地道。

  趙楚楚忍不住笑出聲來：「山長，你還真是一點形象都不在乎。」

  山長道：「那是老酸儒的做派，形象是什麼，又不能當飯吃，只要能把病治好，我可不在意這些。」

  趙楚楚喜歡這樣的長輩。

  雖說山長保證自己能忍，但真的開始施針，他還是不由得痛哼出來。

  趙楚楚沒有說笑，真的比昨天還疼，沒一會他就已經滿頭大汗，死死抓著凳子。

  鍾培峰在邊上看著都替山長流冷汗。

  趙楚楚將針都扎到穴位後，便對鍾培峰說：「鍾公子，你也去對面坐下，把上衣都脫了，褲子拉到這個地方。」

  她很自然地比劃了一個地方。

  鍾培峰卻滿臉通紅。

  他還從來沒有在女子面前這樣。

  不過謝珩和山長都在這裡，鍾培峰又覺得自己太矯情了，趙楚楚是大夫，只是做大夫應該做的事而已。

  鍾培峰說服了自己，但臉卻一直很紅。

  「你的藥還有一味沒齊，我先給你用針，之後等藥材到了，再開始吃藥。」

  「好，辛苦謝娘子了。」

  「不用客氣。」

  趙楚楚取出另外的針包在鍾培峰面前打開。

  鍾培峰看到上面的針，就吞了吞口水，比剛才給山長扎的還要長。

  「不用慌，疼是正常的。」趙楚楚安慰他，「你比山長年輕，不會連山長都不如吧？」

  山長鍾培峰：「……」

  倒也不必這樣說啦！

  趙楚楚給鍾培峰施針的同時，還用了治療異能。

  一開始鍾培峰覺得疼，但很快就發現隨著針扎入肌膚的同時，還有一股細細的暖流隨著針湧入他體內。

  當那股暖流緩緩順著他的經脈走遍全身後，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趙楚楚給他扎完針後，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大郎，那拿點吃的給我。」

  她需要補充能量，不然撐不住。

  謝珩見她臉色發白，不禁擔心起來，立刻出去拿吃的進來。

  趙楚楚吃了一碟的點心，總算是將那種不舒服緩下來。

  這會兒山長的針也該取出來了。

  山長渾身都被冷汗濕透。

  當身上的針都拿下來後，山長長長舒了口氣：「差點要打自己臉扛不住了！」

  「明天就會好很多，不像今天這麼疼的。」趙楚楚道。

  「那就好。」

  「山長也怕疼了啊。」

  「以前不怕，但是現在是真的怕了。」

  說真的，活到這個年紀，他還沒試過這樣疼的。

  好在扛下來了。

  「放心，明天不會了。」

  「嗯，我是信你的。楚楚啊，我先出去了啊。」

  山長受不了自己一身的汗，迫切需要換上乾淨的衣裳。

  「好。」

  山長出去後，趙楚楚看向鍾培峰。

  用過一次治療異能後，鍾培峰的臉色是肉眼可見地紅潤了些。

  謝珩走到她身邊，低聲詢問：「楚楚，你好些了嗎？還要不要再吃些東西？」

  「肘子還沒燒好嗎？」趙楚楚現在就惦記這個了，「我還想吃雞腿。」

  「剛剛虹姐還在燒，你再等等，我去拿些別的給你吃？」

  「不了，我現在只想吃肉。」

  「我去看看。」

  謝珩抬腳往外走。

  鍾培峰想喊住他的，跟趙楚楚兩個人在藥房裡，他好不習慣。

  不過趙楚楚也沒跟他說什麼，而是去搗鼓她那些藥材了，這讓鍾培峰鬆了口氣。

  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怎麼跟趙楚楚說話。

  沒一會兒，香味撲鼻而至。

  謝珩端了一大盤的醬肘子進來。

  肘子燒得的酥爛濃香，肥而不膩，讓人見了就食指大動。

  趙楚楚馬上將藥材放到一邊，大步走過去：「嗚嗚嗚，我的最愛終於好了。」

  筷子一夾，肉和骨頭就分開了，趙楚楚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心滿意足。

  太香了，常虹這廚藝她喜歡！

  謝珩見狀，低聲道：「你慢些，剛出鍋的很燙。」

  「我不怕。」趙楚楚一口一口往嘴裡塞，吃得停不下來。

  謝珩只好把趙楚楚還沒吃到的肘子分開，讓它們涼一些，免得趙楚楚吃太快燙傷。

  鍾培峰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恩愛的夫妻。

  他爹娘感情也很好，但他爹不會這樣對他娘。

  而謝珩看上去那麼清冷，沒想到還有這麼細心體貼的一面，私底下是這樣對趙楚楚的。

  他看到的謝珩滿眼都是趙楚楚，而且在趙楚楚身邊的時候，眼裡仿佛有光，是跟書院裡的謝珩截然不同。

  明明都在一個房間裡，他們卻自成一個世界，是別人怎麼都無法插進去的。

  趙楚楚吃完兩個醬肘子，恢復得好多了。

  她擦乾淨嘴，起身來到鍾培峰面前：「我要把銀針取下來了。」

  「好，辛苦謝娘子了。」

  「怎麼樣？想不想吃肘子？」

  鍾培峰老實道：「想。」

  「那你就好好想想，短時間內你吃不了這麼油膩的，一切吃食都要以清淡為主，還有很多需要忌口的東西。」

  「……」

  「所以好好治病，病好了不就可以放開胃口吃吃喝喝了嗎？」

  「……」

  「人活著啊，那一口吃的是最重要的，鍾公子，好好忍著哦。」

  「好的，謝娘子。」

  鍾培峰無奈。

  醬肘子的香味一直在誘惑著他。

  之前他對吃的是一點胃口也沒有，就剛剛讓趙楚楚扎了針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好像有了食慾。

  只是趙楚楚讓他看不讓他吃，就……有一點點殘酷。

  雖然鍾培峰以前也沒吃過肘子，畢竟家裡窮吃不起，所有銀子基本上都花在他讀書上。

  「我先出去，看看山長如何了。」鍾培峰找了個藉口離開，免得妨礙謝珩和趙楚楚。

  「嗯。」

  鍾培峰趕緊走人。

  趙楚楚回到桌子那，繼續跟肘子奮戰。

  「虹姐的手藝真好，明天還想吃。」趙楚楚念叨著，「大郎你不吃嗎？」

  「我不餓，都給你吃。」謝珩一臉寵溺，「吃慢一些，沒人跟你搶。對了，你剛才怎麼了？」

  「同時給兩個人施針耗費太多精神，我這小身板有些扛不住。別擔心，多吃肉就能補回來。」趙楚楚解釋。

  「以前施針怎麼不會這樣？」

  「不一樣，主要是鍾培峰的病太重，所以才更耗費我精神。施針不是扎進去拔出來就行的，哎呀大郎你別問這麼多了，我有分寸的。救人歸救人，但不會將自己搭進去，我沒那種聖人胸懷。」

  「那你量力而行，不要給別人治病，自己反而病倒了。」

  謝珩只恨自己沒有趙楚楚那樣的本事，不然也不會讓趙楚楚這麼累。

  「你要真是心疼我，不如從虹姐那把這醬肘子的手藝學過來，下次親手做給我吃。」

  「好。」

  謝珩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趙楚楚邊吃邊投餵謝珩。

  謝珩見是她用過的筷子，欣然接受。

  兩人把一盤醬肘子吃完才出去。

  山長和鍾培峰都去了謝俊的書房，看謝俊讀書。

  謝俊心理壓力有點大。

  畢竟那是書院的山長啊，對於謝俊來說，那是比謝珩還要讓他緊張的存在。

  山長本來想指點指點謝俊的，結果發現謝珩教得比他還要好，索性就什麼都不說了。

  他不知道，他坐在那裡就像一座山，讓謝俊做什麼都不自然。

  好在謝珩進來了，請山長去吃茶，這才讓謝俊放鬆下來。

  由於常虹的手藝太好，山長這一天都沒回書院，而是在謝家吃了晚飯才回去。

  趙楚楚見山長這麼喜歡美食，又讓常虹做了不少可以帶走的給山長打包。

  山長笑得見牙不見眼，樂呵呵地提著食盒回去，一點都不跟他們客氣。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山長就沒再這樣了，施針之後就坐轎子回去，鍾培峰也一樣。

  但趙楚楚要的那味藥始終沒有找到。

  趙楚楚只能放棄，開另外一個方子給鍾培峰。

  這方子也不是不行，是效果沒有那麼好，但用了異能，藥材其實就是掩人耳目的。

  元太太因為沒能幫趙楚楚找到那一味藥，給趙楚楚送了很多昂貴的補品。

  趙楚楚：「……乾娘你這是做什麼？我這麼年輕，要這麼多補品幹什麼喲？放我這浪費了。」

  「過兩年你就該跟大郎要孩子了，現在開始補身子，要孩子的時候更容易懷上。」元太太笑著道，「這些東西是我特地給你找的，你可不能辜負我一片心意。」

  「乾娘，要不你留給阿慧吧，我是真用不上。你忘了我是大夫，沒人比我更懂怎麼補身子不是？」

  「怎麼？嫌棄？」

  「不是嫌棄，我用不上就是浪費呀。再說了，這些東西那麼貴，找我看病的人也用不上。我知道乾娘你疼我，但這次你聽我好不好？」

  「你這孩子……」元太太無奈。

  但趙楚楚不要，她也沒辦法，只能讓人抬回去了。

  「對了，聽說之前青陽書院有人為難你？」元太太說起於林江這事，「害你不成害了自己？」

  趙楚楚笑道：「他那是自作自受。」

  「就該這樣，不要對害你的人心軟，不然那是對自己殘酷。以後要是還有人敢這樣，你就把元家搬出來，他們不怕死的，儘管來趙氏，看看元家饒他不！」

  「他們不敢來的，元家出面太抬舉了。」

  「總該叫人知道，你也是元家的人，免得什麼阿貓阿狗都湊你跟前噁心你。」

  「謝謝乾娘，不過那些人我都能對付的。是了，阿慧呢？」

  「她這幾天總是窩在院子裡頭，也不讓人進去，我也不知道她在搗鼓什麼。楚楚，你是不是跟她說過什麼？她現在對我的態度變了許多，不像以前那樣，見著我就沒一句好話。」

  「她這是明白了你對她的好，知道你是真心疼愛她，彆扭一下，想開了，也就能釋懷接受。」

  「阿慧心地很好，我也能理解她為什麼對我有敵意。不過還好，都過去了，說起來還是因為楚你，讓元家有了另一條活路。」

  趙楚楚微微一笑：「應該是你們好人有好報，我也就碰巧救了阿慧而已。乾娘，上回說的豆豉，做得如何了？」

  元太太道：「今日管事才來說沒做出來，也不知道是哪一步錯了，要是你方便的話，可以去看看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