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天下再好都不如楚楚

  「京城確實比廣慶府熱鬧，但卻沒有廣慶府的自由。人越多是非也就越多，等你將來到了京城，你便會懷念廣慶府了。」三皇子溫和地道。

  謝俊說：「可我還是想去京城，我總覺得京城才是我應該去的地方。我哥哥肯定能中舉的，那我就可以跟著他和嫂子一起入京了，到時候三哥也會在京城的吧？會帶我去吃好吃的嗎？」

  「好，那等我養好身子，就去京城等你來了。京城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不過三哥以前身子不好，也沒有嘗過，到時和俊俊一起去正好。」

  「我們說定啦。」謝俊眉眼彎彎，伸出手指，「來，打個勾，三哥不能食言哦。」

  三皇子眼底的笑意漾開，小九和小時候一樣的可愛，他勾住了謝俊的手指：「一言為定。」

  確定謝俊就是自己的親弟弟，三皇子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不過三皇子沒有逗留太久，過了半個時辰後，他就找藉口離開了。

  但這件事三皇子誰都不說，包括喬鶴亭。

  

  他不是信不過喬鶴亭，而是他很清楚弟弟當年是怎麼流落民間的。

  至於弟弟為什麼在元江縣，三皇子覺得也許一開始北上就是個障眼法，引導著所有人往北邊追去，這樣才讓他弟弟留了一絲活路。

  父皇忌憚母后娘家勢力，所以不允許他再有一個弟弟。

  有時候三皇子其實是恨他父皇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卻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捨得動手！

  皇帝對三皇子的偏愛，很多時候三皇子都覺得那是他在心虛，所以才將欠謝俊的轉移到他身上。

  而三皇子卻始終都忘不了小小的弟弟被他抱在懷中的感覺。

  那是他的弟弟啊！

  三皇子回去之後，暗衛只知道他去了謝家，至於在謝家遇到過什麼事卻是不知道的。

  喬鶴亭卻很擔心：「三哥，你怎麼出去也不說一聲，萬一……」

  「阿亭，我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動不動就剩下最後一口氣的人了，你不必擔憂，我有分寸的！」三皇子打斷他的話，「京城那邊怎麼樣了？」

  「大皇子似乎已經跟司寇家講和了，最近去司寇家去得很頻繁。」

  「他還沒死心？」

  「嗯，他似乎打算再娶司寇家女。」

  「司寇畫？」

  「不，是司寇書。」

  「司寇書？」

  「嗯。」

  三皇子若有所思。

  「三哥你覺得大皇子和司寇家會談攏嗎？」

  「司寇家需要借大皇子的勢，這事自然是成的。」

  「那對我們威脅豈不是很大？」

  「我們對大皇子又沒有威脅，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至少父皇現在已經表明了不會立我為太子，我就不會再是他們的競爭對手，他們不會將我放在眼裡的。」

  「若不是三哥中毒，豈會輪到他們？」

  「阿亭，慎言。」三皇子看了喬鶴亭一眼，「這是命，我們都要認！」

  「可是我覺得老天不公。」喬鶴亭皺眉。

  三皇子笑了：「不公？不，阿亭，老天爺最是公平了，不信你且等著看。」

  喬鶴亭見狀，想反駁三皇子的，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小九還沒找到呢，哪裡來的公平呢？

  明明他們是中宮所出，依照規矩，理應被立為太子。

  可現在一個沒幾年可活，一個生死不知，這哪裡公平了。

  喬鶴亭知道尋找小九是三皇子的執念，他不敢刺激三皇子，怕三皇子的身體又受不住。

  趙楚楚說過，三皇子雖然解毒，但由於五臟六腑被毒藥侵蝕太久，以後還是會發作的，而且到時候無藥可救。要想活得久一點，心態很重要，一定要保持平和，情緒不可大起大落。

  「阿亭，你是不是覺得我這話聽起來有點不合常理？」

  「三哥，我……」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放心吧阿亭，我現在比誰都惜命。」

  能多活一天算一天，這樣他就能護著小九，將自己能給小九的都給了小九。

  他沒那麼個命坐看這萬里江山，但是他不願意這江山落入其他皇子手裡。

  他們的母親和外祖家都欠了他兄弟二人的！

  不過三皇子現在最忌憚的就是謝珩。

  他比誰都清楚謝珩是個什麼樣的人，而且謝珩有能力不說，還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如果謝珩知道小九的身份，會不會對那個位置有了野心？

  小九這麼聽謝珩的話，他將小九送上帝位，說不定小九會被謝珩哄得禪位，到時候他便是死了，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三哥，反正現在我們也來了廣慶府，過幾天再問問趙楚楚，有沒有別的辦法能讓三哥你活得更久一點。」

  「阿亭，趙楚楚不欠我們的，她和元大姑娘感情深厚，你不要因為我和元家大姑娘生了嫌隙。趙楚楚已經盡力了，你不要在讓她牽扯進這漩渦里。趙楚楚的脾氣並不是那麼好，得罪她對你沒有好處。」

  喬鶴亭摸摸鼻子，想起自己跟趙楚楚不多的幾次交集，真的吃了不少虧。

  「你隨時注意大皇子和司寇家的動靜，其他的不用你盯著，我自有安排。」三皇子轉移了話題。

  「我知道的，三哥放心吧。」

  「阿亭，我想靜靜。」

  「正好我還有其他事，你照顧好自己啊。」

  喬鶴亭面對三皇子，總是不厭其煩地嘮叨，讓三皇子有時候都覺得受不了他。

  等喬鶴亭走了之後，三皇子走到書案前，研磨提筆，開始練字。

  每次三皇子開心，都會用這樣的方法來發泄心中的歡喜，很少表露出來。

  久而久之，在眾人眼裡，三皇子就是個不苟言笑的藥罐子。

  好像他已經被病痛折磨得忘記了怎麼表達情緒一樣。

  其實三皇子情緒很豐富，他只是習慣了藏在心裡而已。

  小九，原諒三哥現在還不能認你，等三哥安排好一切，定會讓父皇將所有屬於你的東西都還給你……

  ……

  趙楚楚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知道白天有人來過。

  謝俊做好功課，正在院子裡扎馬步。

  瞧見趙楚楚，他也沒有說就停下來，而是繼續保持姿勢跟趙楚楚打招呼：「嫂子，你回來啦？今天三哥來看我，還給我送了禮物。」

  「三哥送了你什麼？」

  「一套文房四寶，我好喜歡。」

  「那你有沒有跟他道謝？」

  「有，我還請他在我們家吃飯。」

  趙楚楚嘴角抽了抽，請你親哥吃剩飯剩菜……俊俊，真有你的啊！

  「不過我有些不好意思，飯菜都是早上做的。嫂子，三哥送我禮物，我是不是應該請他好好吃一頓飯才行呢？」

  「嗯，要不過兩天等你哥的書院放假，咱們再請三公子來吃飯？」

  「好好好。」

  「三公子今天來了，你有沒有好好做功課？沒有貪玩吧？」

  「沒有的，三哥在督促我寫功課呢。」

  「除此之外沒有做其他的？」

  「沒有。」

  趙楚楚想了想，換種方式問：「那你中午熱飯的時候，沒有摔爛碗筷什麼的吧？」

  「我沒有的，但是三哥幫倒忙了。」謝俊說到這個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我衣服弄髒了。」

  趙楚楚瞭然。

  三皇子應該是來確定謝俊身份的，他果然是懷疑謝俊了。

  趙楚楚記得謝俊左肩胛骨那有個胎記，胎記上還有個舊疤痕。

  三皇子應該是根據這個判斷謝俊身世的。

  等謝珩晚上回來，趙楚楚一問，果然如此。

  「嗯，三皇子說過，那個傷疤是他小時候嫌難看想摳掉留下來的。」謝珩點點頭。

  趙楚楚：「……真看不出三皇子小時候這麼熊，弟弟那么小，他就怕弄傷弟弟嗎？」

  「小孩子不懂事，做什麼都不奇怪。這事我之前也沒跟你說，你是怎麼猜到的？」謝珩問。

  「今天三皇子過來了，還弄髒了俊俊的衣服。我也是無意中看到俊俊後面有胎記和傷疤的。」

  「三皇子來過了？」

  「對的。」

  「他會懷疑我的，過幾日便是旬假了，我想請他來家裡吃個便飯。」

  「巧了，俊俊也想請他。」

  「如此甚好，那就以俊俊的名義請他。」

  趙楚楚想了想：「三皇子會懷疑你會搶帝位嗎？」

  「身為皇子，有個猜測不足為奇，他們天生就比旁人心眼多一竅。我並不想讓三皇子誤會什麼，所以說清楚最好。」

  「他會信你嗎？」

  「我會讓他相信我對帝位沒有野心的。」

  「那就好。」

  趙楚楚對朝堂那些權術之爭並不熟悉，在這上面，她都聽謝珩的，免得拖了謝珩後腿。

  ……

  四天一轉眼就過去。

  在這段時間裡，三皇子沒有再來謝家。

  而邀請他來謝家做客的帖子，還是謝俊親自寫的。

  正好三皇子也想試探一下謝珩，便應邀前來了。

  喬鶴亭本來也想跟著他來，但被三皇子拒絕。

  除了他自己，三皇子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謝俊的身世，免得給謝俊帶來血雨腥風。

  因為三皇子最相信的還是自己。

  謝珩並沒有親自下廚，而是讓趙楚楚從空間裡湊出一桌日常且還不錯的蓆子。

  三皇子到來，蓆子都已經擺好了。

  「子昭這是一早就開始準備？上次聽俊俊說你廚藝不錯，如今得見，果然名副其實。子昭可真是多才多藝啊！」

  「三公子謬讚了，也不知道是否合胃口，三公子不介意就好。」

  「怎麼會，子昭這份心意比什麼都珍貴，千金難買。」

  「哎呀，你們快坐下來吧，怎麼廢話那麼多呢？吃飯不比其他重要？有什麼不能等吃完再繼續吹捧嗎？」趙楚楚打斷了兩人的話，將筷子分別塞到兩人手中。

  謝珩側首望著趙楚楚，無盡溫柔：「好，聽你的。」

  三皇子一直注意著謝珩，發現謝珩對趙楚楚的感情確實如喬鶴亭說的那樣好。

  謝珩有趙楚楚這個弱點就不再說無堅不摧了。

  三皇子不動聲色，起筷吃飯。

  謝珩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楚楚平時就這樣，三公子莫怪。」

  「無妨，謝娘子這叫直率，交流起來很輕鬆，不用猜來猜去。」三皇子笑道。

  「對，這也是我最喜歡的一點。有時候想想，其實挺對不起她。」

  「為何？」

  「她習慣自由，但我還想入仕實現我的抱負，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陪著她雲遊天下了。」

  「子昭，入仕之後可就沒有自由了。」

  「我知道，不過，在我完成我的抱負後，我會選擇歸隱田園。」

  「恕我直言，一旦接觸了權力，沒有人可以說放下就放下。」

  三皇子定定地看著謝珩，「尤其是像子昭這樣才幹過人的，定然能在朝堂大展拳腳。」

  「現在說這些都為時尚早，天下最好都不如楚楚。」

  「子昭這是愛美人不愛權力？」

  「說不愛權力那是自欺欺人，只不過權力在我心中不如楚楚而已。」

  三皇子的目光帶著審視：「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感情用事？」

  「旁人說什麼對我來說不會造成任何傷害，我亦不會在意。三公子，等你遇到心儀的姑娘你就知道，有時候那個人真的會是你的天。」

  「選擇急流勇退的太少了，所以能得善終的也不多。」

  「我會成為三皇子口中得善終的那一個。」

  謝珩對上三皇子的視線，篤定且自信。

  「還是那句話，天下再好都不如楚楚，我野心，也就是帶著楚楚雲遊天下而已。」

  片刻之後，三皇子笑了：「子昭啊，怎麼我們說著說著，都變得嚴肅了呢？謝娘子，你可聽到，子昭在變著法子跟你告白呢！」

  趙楚楚「嬌羞」低頭：「大郎也真是，三公子在這呢，聽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謝珩神色溫柔：「這些都是我心裡話，你不用不好意思。」

  「那要不你別去科舉了，讓俊俊讀書，等俊俊長大之後入仕吧？我還真想跟你去看看這萬里河山。」

  「嗚嗚嗚，不要，我要跟哥哥嫂子一起，哥哥不讀書，我也不讀！」謝俊趕緊表態。

  謝珩斂起溫柔，正色道：「俊俊，我有一技之長，你有什麼？我跟你嫂子不可能養你一輩子，所以你必須要自己尋找出路。將來你也會成家立業，難道娶媳婦都要我這個當哥哥為你操心？」

  謝俊面紅耳赤：「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娶媳婦可不可以？」

  三皇子：「……」

  這傻弟弟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