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供養

  八月間，沈睿下場，一共九日，待考完後已過了八月半，接下來就是等待放榜的日子。

  沒過幾日，成國公府便有小廝來報，沈睿中了解元，彼時桂香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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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儀很是高興，特地央著陳煜帶她回了趟沈家恭喜一番。

  再回府，年幼的琅哥兒已經熟睡，沈雲軒卻是跟了靜儀回院子。

  正房內，小小的人兒站在炕前，抬頭望向沈靜儀，「長姐，中了解元就很風光嗎？」

  「當然不是，解元之上還有狀元，狀元才是學子最風光的時候。」沈靜儀笑道，給他丈量著身子，準備做幾套冬衣。

  「那若是雲軒考上了解元，考上了狀元，是不是也風光了？」

  沈靜儀抬頭摸了摸他的腦袋，問道：「雲軒想考狀元嗎？」

  「想，」他用力點頭，「大伯娘說，等雲軒考上狀元了，長姐也風光。」

  「那雲軒若是想考狀元，就得好好念書了，念書很苦，你怕不怕？」

  「雲軒不怕。」

  「乖……」沈靜儀繼續給他量著身高，她發現，小傢伙又長高了些，袖子也該比從前放長一指，不然冬天只怕會短了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眨眼間，已是初冬，京都落下了第一場雪，襯得院子裡的綠植分外動人。

  老太爺近日身子不大好，兩個孩子便又回到了她這兒，院子裡，到處是他們調皮的痕跡。

  沈靜儀就站在廊下看著他們追逐的身影，奔跑間濺起的雪映著他們最純粹，最無暇的笑容。

  她想，一輩子，她是成功的！

  愛她的人在她身邊，她愛的人，各自成家。

  她的孩子也在慢慢長大。

  陳煜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卷。

  扶著腰肢的婦人在廊下靜靜地微笑，院子裡，兩個皮孩子玩的盡興。

  他上前，將婦人擁入懷中，為她擋去了寒風，「怎的站在這兒，冷不冷？」他問道。

  沈靜儀靠在他的懷裡，抬了抬下巴，「你看，咱們兒子是不是又長高了？」

  陳煜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俊逸的臉上微微一笑，「過了十一月，他就滿兩歲了，靜儀，謝謝你，給我的這一切！」

  以後，他們會更好，一起生老病死。

  「進去吧？」陳煜說道，吩咐月季，「把他們兩個也帶進來。」

  月季福了福身子應諾。

  房裡頭，雲軒與琅哥兒被丫鬟伺候著用溫水洗了手，又待到碳盆跟前暖著。

  沈靜儀挺著肚子歪在炕上，陳煜親自給她捏著腿，「外頭風大，往後就別出去走動了。」

  看著男人俊美的側臉，靜儀笑了笑，「天天窩在炕上床上的，我都累了，出去走走也好。」

  聞言，陳煜抿了抿唇。

  「娘，弟弟什麼時候出來？」琅哥兒跑過來問道。

  「快了，」靜儀招了招手，讓他到炕上來，「再過兩三個月，你就能見到弟弟或者妹妹了。」

  琅哥兒聞言，一撅嘴，「我想要他快點出來，我跟哥哥帶他去玩雪球。」

  沈雲軒也走了過來，卻是乖乖地坐在錦杌上，看向沈靜儀的肚子，眸子亮晶晶的，也有著期盼。

  陳煜好笑，感情這兩個小娃娃比他這個做爹的還要急了？

  沒過幾日，沈府傳來消息，吳秀生下一個兒子，府中洗三那天沈靜儀沒去，只讓陳煜去了。

  她的肚子不大方便，陳煜並不放心她跟著出門兒，只將她留在了府中。

  謝家，趙氏也在膽戰心驚地過著，她的肚子已經顯懷了，只是比其他人要小些，若是衣服寬大了點兒，都不一定能看出來。

  謝老夫人很是重視這個孩子，自打她有孕，什麼好的都往她那兒送。

  只是，趙氏的腦子似乎不大好使了，整幾里神經兮兮，叫了大夫來看過，卻得出了個瘋癲之症。不僅如此，她腹中的胎兒也不大好。

  這下，謝老夫人心涼了一大截，雖說已經過了三個月，可這孩子不好，她這心血不就白費了？

  她還能再等多久？

  等謝宸一回來，她便將此事告知了他，聞言，他握了握謝老夫人滿是皺褶的手，道：「祖母放心，您的孫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生下來的！」

  謝老夫人還是不放心，「可是，大夫說趙氏她……」

  「有我在，不會的。」謝宸沉聲道，安慰住了老夫人，他便去看了趙氏。

  亦如之前見到一般，她仍舊懼他，躲在床角瑟瑟發抖。

  看著面前這個臉色蠟黃，形容憔悴的女人，謝宸皺了皺眉頭，目光滑過她微微凸起的肚子。

  趙氏愈發害怕了起來，縮了縮。

  沉默了一會兒，謝宸終是離去，只是，過了幾日後，他拿了一瓶藥丸遞給謝老夫人。

  看著手中的東西，謝老夫人有些疑惑，「這是做什麼的？」

  「養身子的，趙氏身子不太好，我怕她承受不住孩子，這藥是我專門命人尋來的益血丹。孩子在她肚子裡，能好好地長大然後生下來。」

  「真的？」謝老夫人雙眼大亮，抱著藥不再撒手，「好好好，我的孫子一定能保住了。」

  謝宸淡淡一笑，他沒有說，孩子能好好地長大生下來，大人卻會如何。

  「對了，這東西竟然這麼好，你也給靜儀送一瓶去，她上回生琅哥兒遭了不少罪。」謝老夫人說道。

  謝宸面色一變，隨即又恢復如常，道：「祖母放心，成國公府好東西多了去了，陳煜會照看好她的。」

  「話是這麼說不錯，不過咱們送的是心意，你可別小氣，她是表妹呢！」

  「孫兒不是小氣，」謝宸道：「這丹藥本就不多得，且，身子好的人吃了這個，只怕太補，對孩子不大好。」

  謝老夫人聞言，點點頭，「你說的也是，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你回頭記得給她送幾隻江南運來的奶羊過去，她定是喜歡的。」

  「是，祖母！」謝宸點頭應下，見她不再提送丹藥的事，微微鬆了口氣。

  益血丹本就是拿母親的身子供養孩子，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也就是母親虧空，甚至喪命之時。

  這種東西，他怎能給沈靜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