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悲歡

  謝宸微微抿唇，只道：「我這次過來只談合作，畢竟，這是個好機會，若是讓那位立了其他宗室子弟為太子，對太孫就不利了。」

  「宗室子弟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接下來，我們只要阻止他們便好。」她忍不住說道。

  謝宸抬眸，瀲灩了一池波光，「那你覺得如何阻止？」

  沈靜儀皺眉，不知不覺被他帶入了話茬兒，沉思道：「截殺不行，自然只有拉攏，陳煜與我的想法一樣，且，他已經與太孫商議過了。」

  謝宸面色平靜，微微頷首，「其他人應當還不知京都那位的事，不過此時不宜宣揚，且待時機。」

  「為何？」沈靜儀蹙眉，她原本打算將此事宣揚出去的，一個龍體有恙的皇帝，註定做不長久，況且，自他登基後災難不止，如今更是個好機會，說不定還能逼得他寫下罪已昭。

  到時候，太孫既是民心所向，豈有不登大統之理？

  謝宸似是知曉她的心思一般，道：「那位的性情你該有幾分了解，這個時候，若是將此事宣揚出去，就等於是在逼他，說不定，他會直接下旨冊立太子，到時候只會得不償失。」

  聞言，沈靜儀抿了抿唇，的確，太子為人看似溫和大度，實則睚眥必報，肚量極小，否則當初就不會因為他祖父給他背了黑鍋不算，還將沈家滅口。

  這樣的君王，若是真讓他坐久了，不說社稷，朝堂就一定不會平靜。

  

  「以你只見，應當如何？」她頓了頓，解釋道：「宗室子弟拖住了，可總要進京，難保就沒有二心的，想要左手漁翁之利。」

  「太孫殿下如今已經得了民心，剩下的，就是權利之爭了，其一，讓那位早日歸天，其二，剷除所有宗室子弟，其三，策反，若是有人裡應外合，我們這一場仗或許會早些結束。」

  他望著對面窗外，天空碧藍，這是江南的春天，若是在京都，只怕現在還未化雪吧？

  早點結束戰事，這是誰都想的，沈靜儀自然也想，雖說她知道結局，可誰能保證沒有變動？

  至少，她如今就經歷了許多變動。

  不到最後一刻，她始終不能放心。

  「你想借人？」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謝宸也沒有隱瞞，頷首道：「的確，我在京都的埋下的線許多都被沈卓壞了，其他的不堪大用。我知道陳煜在京都還有人，所以，有些事還是讓你們來做比較好。」

  「何事？」

  「這裡有一批官員，他們的貪污罪證都已經收集在內，還有他們的死對頭是何人，詳細在內，你看看，若是能讓你們的人拿捏住策反他們，必定事半功倍。」

  沈靜儀接了過來，鼻尖滑過一絲冷香，她顫了顫睫毛，忽地想到了當日在船上，他那般近的距離，似乎鼻尖也都是他的冷香。

  手中的花名冊有些燙手，但她還是打開了，字跡清雋，蒼勁有力，從筆鋒似乎都能看得出他那蘊藏著力道的手腕。

  亦如當年她們通信時，他教她該如何做，那些字她一個一個地都看得清楚。

  神思恍惚了下，隨即掃了眼名冊上的人，點點頭，「雖不知有沒有用，不過我會跟陳煜說的，至於做不做，就不是我決定的了。」

  謝宸微微頷首，「這個自然！」

  說完了要說的，沈靜儀也不打算留他，「還有什麼事麼？」

  他搖頭，原本清冷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裂痕，抬眸輕撇間，似乎斂了一城悲歡，偏偏，待到仔細看去時，又讓人捉摸不到半點兒。

  站起身，他準備離去，轉身之際，道：「祖母她身子不大好，若是有空，去看看她吧！」

  沈靜儀手指一顫，隨即又恢復如常，「知道了。」

  待到他離去，她終於鬆了身子，輕輕吐了口濁氣。

  「小姐……」綠拂在一旁撅著嘴，「您是不是有事沒告訴奴婢？」

  沈靜儀一頓，隨即抿唇道：「別亂想，我與他是清白的，只是，只是當初在船上發生了一些爭吵罷了。」

  「那他有沒有輕薄您？」綠拂眼神不善，若是叫她知曉他敢輕薄沈靜儀，定叫他好看。

  「怎麼會，我已經嫁了人的，你想到哪兒去了。」她搖搖頭，隨即垂下眼帘將之前的書信重新拿出來，她還要一一回復呢！

  綠拂不大開心，總是在嘀咕著謝宸，沈靜儀也懶得理她，自顧自地忙了起來。

  府門外，謝宸上了馬車便靠在車廂上，沉默良久。好長一會兒，他才動了動，抬起手掌。

  「終是光復門楣，得到權利，也會遺憾吧？」

  遺憾麼？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他皺了皺眉頭，「公子，是張府二小姐的馬車。」車夫稟報導。

  「若是擋路了，直接碾過去。」

  「是！」

  張二姑娘一看馬車直接朝著自己的馬車趕過來，當下急了，「謝宸，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嗎？好歹我天天跟著你，你竟然連面都不給我見麼？」

  車夫不理她，直接將她的馬車撞開，虧得她的車夫馭車之技不差，反應又夠快，否則，指不定真將馬車給撞翻了去。

  被擠到一邊的馬車裡忽然鑽出了一抹白色身影，二話不說就張開雙臂攔住了正要離去的馬車。

  車夫頗為頭疼，饒是他這麼一個下人，日日跟一個嬌蠻的小姐亂纏，也有些受不了了。

  「張二姑娘，還請您讓開，否則若是撞到哪兒了，我們公子可不會過問的。」

  「哼，」張二姑娘懶得理他，只對著馬車裡的人說道：「謝宸，你巴巴地跑去看沈靜儀了嗎？她到底有什麼好的，讓你如此放下身段？」

  車夫冒出了冷汗，這個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身後車廂里那極度不悅的氣息，不禁縮了縮身子。

  片刻後，車簾掀開了一角，只聽謝宸冷漠道：「張二姑娘說的這些混話，改日我會跟你父親好好談談，現在，還請二姑娘讓開，這馬車碾過去雖不至死，卻也會殘。」

  「你……」張二姑娘睜大眼睛，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有了這句話，車夫也不怕了，直接甩了個鞭花就朝著張二姑娘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