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命定早亡!

2024-05-21 14:30:41 作者: 聞笛笙笙

  「施主心性堅韌,心中自有自己的道,既如此,貧僧也不便多言。」渡晦念了句佛語。

  符子棲挑挑眉,沒抓著這點說事。

  「對了,你知道我收了個小徒弟嗎?」符子棲道。

  

  她身邊沒什麼長輩,渡晦雖然是個大和尚,還總是無聊透頂,但她還是經常到他這來找他,一開始只是為了問出來她的死期,但渡晦怎麼都不肯說,她後來也就懶得問了,只是偶爾會跑來分享一下她遇到的新鮮事。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渡晦也從來沒趕過她。

  渡晦抬了抬眼睛,眉眼平和,看向符子棲。

  符子棲笑道,「嘿嘿,就知道你還沒聽說。我的小徒弟才七歲呢,就是那個小太子,我看他還挺可憐的,又和我有緣,就把他收作弟子了。下次我有時間再帶那小孩來找你玩!」

  渡晦臉上含著淡笑,他也不問為什麼王宮之中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會和「可憐」二字扯上關係,只是笑了笑,「有緣的話,會見到的。」

  符子棲都習慣渡晦這說話的調調了。

  她笑了下,然後又換了副神情,意味不明的,「昨日,我母親來找我了。」

  「嫣然也十五歲了,母親讓我為她和丞相府牽線。」

  其實這本沒什麼。

  但是,她是國師,國師一向不理朝堂之事。她母親卻要她去和丞相府聯繫。若是王上有心,未免不會忌憚於她。

  她的母親似乎從未為她考慮過半分,因為她和嫣然是雙胎出生,因為她一出生就是命定的國師,因為嫣然天賦不佳又體弱,所以母親理所當然的,從未為她考慮過。

  符子棲此時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有時間,她其實也不是那麼的灑脫。

  渡晦靜靜聽著她說話,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符子棲也習慣了。

  她只是和渡晦說說自己不開心的事情,就像一個樹洞一樣。而渡晦的風格也不會讓他自己在背後說人是非。

  符子棲又說了一些別的事情。

  渡晦一直都是靜靜地聽著,他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符子棲又在萬法寺待了一天才離開。

  夜幕將臨,符子棲才告辭。

  符子棲走時,渡晦起身送了她一段,回到禪房。

  檀溪立於渡晦面前,面對著渡晦,他心中有一些緊張,這情緒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法慧的。

  渡晦看著尚且年輕甚至可以說稚嫩的弟子,嘆了口氣,念了一句佛語。

  「法慧,你的心,亂了。」

  檀溪抬頭,愣了愣,「師父。」

  渡晦卻並未多說,他只嘆了句,「讓你遇見她,不知是緣還是劫啊……」

  檀溪怔怔地看著渡晦,胸腔中似乎涌動著什麼難言的情愫。

  ……

  此後,檀溪經常可以見到符子棲。

  渡晦上次說他的心亂了,可他卻並沒有強硬地要求檀溪如何,有時候符子棲來找他,還是毫無芥蒂地將他帶在身側。

  檀溪每日在寺中修行,把萬法寺的佛子當得好好的。

  這樣的日子,過了快五年。

  檀溪也知道了挺多事情。

  比如符子棲正是現任的國師,比如符子棲在民間的威望一日勝過一日,又比如符子棲出生時為她批命的正是他的師父渡晦……

  檀溪還見到了太子殿下。

  這位小太子被符子棲收作弟子時不過七歲,符子棲帶他來萬法寺玩了一次,那時他也才八歲。

  檀溪見到太子時,心中便升起了些許異樣。

  太子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其實十分瘦弱,後來被符子棲養了一年,長了一點肉,可是看上去還是很瘦弱,不僅瘦弱,還矮小,八歲的小太子看上去最多六歲。

  檀溪這才明白,當初符子棲說道太子時用了「可憐」兩個字是為什麼。

  但看著小太子,他總覺得有些一些熟悉。但這熟悉感出自何處又說不出來。

  漸漸聽符子棲和渡晦說話次數多了,檀溪也逐漸拼湊出了符子棲的處境。

  她是國師,受萬民尊崇,卻活得並不開心。

  檀溪看到了她的迷茫,看到了她的艱難,看到了她的無奈。

  慢慢的,他見符子棲的次數多了,符子棲也和他熟了,有時候還會問起他。

  檀溪心中竊喜,可又明白,作為佛門佛子,他這絲絲竊喜,是多麼的大逆不道。

  **

  這是檀溪來到這裡的第五年。

  永和年間,瓊州大疫,不到十日,瓊州百姓已經死了五成,情況不容樂觀。

  符子棲又來了。

  渡晦好像早就料到了她今日的到來。

  他們還是在禪房。

  符子棲的臉色有些差,看起來有些疲憊。

  「這是符家宗族送來的信。」符子棲放在案桌上。

  渡晦並沒有看信,而是看著符子棲,「施主是如何打算的?」

  符子棲笑了下,這笑容帶著酸楚與無奈。

  「瓊州大疫,米糧甚至是藥材,都被層層剋扣,到達百姓手裡的不足十一。這種時候,王上卻下令封城,只為了不讓瘟疫蔓延到京畿,傷害到這些王公貴族。」

  符子棲閉了閉眼,「符家宗族給我的信里寫,讓我穩坐觀星台,不要插手此事……」

  「瓊州那麼多百姓的性命,竟就被他們拿來當做權力傾軋的棋子?」符子棲輕聲,「渡晦,我不懂。」

  渡晦閉眼,念了句「阿彌陀佛」,隨後嘆息,「世情如此。」

  符子棲問,「法師,你覺得,我該去嗎?」

  這是符子棲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喊他「法師」。

  渡晦睜開眼,看著符子棲,片刻,「施主心中已有決斷。順心而為,即可。」

  「順心而為……」符子棲思緒游離片刻,隨即一笑,她搖搖頭,「我知道了。」

  其實,她心中早就已經做好的決定。

  她起身,將信件扔進了暖爐里,看著它被焚燒成灰。

  她笑起,仿若檀溪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肆意驕傲的紅衣少女。

  「渡晦,你為我批命時說過我命定早亡,那你能算出來,我此時離開王城,會死嗎?」

  檀溪愕然抬頭。

  這是他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命定……早亡?什麼意思?

  渡晦看著符子棲,並沒有說話。

  符子棲笑了下,「罷了罷了,我還說借著這次能哄你說漏嘴呢。」

  她轉身,抬起手隨意揮了揮,「我走了!」

  背影瀟灑且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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