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落荒而逃!
2024-05-21 12:05:32
作者: 豆豆匠
這雨一下,就下了一整天。
等暴雨停下後,已經到了傍晚時分。一道彩虹高掛在天邊,七彩的光暈分外誘人。
蘇羨兒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了梅園,等她終於回神時,卻發現自己在園子裡呆站了半天。
她嫁進呂家已經有十幾年。住進眼下這呂府,也有五年多的時間。她一直將呂府當成自己的家,可到此刻,她才察覺自己有多可笑!
環首四顧,周圍是如此乏善可陳。冷冷清清的院子,陳舊而樸素的擺設,除去當年帶進府里來的那點私人物品,幾乎拿不出幾件能擺上檯面的東西。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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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續喚了好幾聲也不見有下人進來。
這才記起自己所居住的梅園,伺候的下人是如此之少——尤其是她剛剛去了中庭,看見中庭里那些里三層外三層伺候的下人後。
她唇角微微掀起,帶起一道悽美的笑意來。
記得那時呂木義剛剛離開,她挺著大肚子住進了梅園。老爺詢問過她可要增加些伺候的人手,當時的她以「不喜歡身邊跟著太多伺候的下人」為由,拒絕了添置下人。
此後這些年,她更是忘記了這茬。
可眼下和中庭里的那個女人一比,她才徹底看清了,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
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又道「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由衷盼著那個男人回來。甚至更在心中立誓,只要那個男人能遠度重洋,能平安回來,哪怕讓她短壽十年,她也甘之如飴。
只是對方當真的回來了,她才察覺,原來她還想要更多!
她的手拽緊了裙擺,用力得手指都泛白,咬緊牙關,才能阻止自己哭出來。
時光蒼白了歲月,改變了很多人,也改變了她。
把她從一個敢愛敢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女人,變成了眼下這幅懦弱的模樣……
「少夫人,少爺有請。」
院門處,呂木義的貼身小廝稟報。
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院落,似乎對後院的冷清很是驚訝。
「知道了。」
沉默好一會兒,蘇羨兒才收拾好心情:「等我梳洗一番就去。」
其實,她身邊根本就沒有什麼華貴的首飾,她又不習慣使用胭脂水粉。最重要的,「女為悅己者容!」眼下的她,早已沒有了需要她仔細打扮的那個人。
她在梳妝檯前呆坐了許久,起身理了理衣擺,連衣衫都沒有換,便走出了房間。
「走吧。」
她率先往外走,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
貼身小廝微微愣神,隨即跟上。
花廳里。
呂明已經回府,坐在上首滿臉堆笑,親切地和安妮說著話。呂木義坐在安妮身旁,時不時溫柔地點頭,補充著一些內容。而呂懷安就坐在呂明身旁,沉默的吃著碗裡的飯菜,偷偷打量對面的兩人,眼裡都是好奇色。
蘇羨兒進來時,見到的就是眼下這幅和樂融融的景象。
她就好像一個多餘的人,突然闖進了溫馨的畫面里,讓眾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齊齊轉頭看向她。
蘇羨兒定神,上前見禮。
「羨兒拜見公爹。」
「羨兒來了。」
呂明這才發現了她,招呼她入座:「來來來,快坐下吃飯,眼下就等著你了。」
「是。」
蘇羨兒順從的應著,要坐下時,又愣住了。
這些年呂木義不在家,她早已習慣了坐到呂明的下首,哄著安兒吃飯,順便將生意上的事情稟報給他聽。
可眼下,她平時端坐的位置上,卻坐著另外一個白皮膚、高鼻子、藍眼珠的女子!
就在她為難之時,衣袖被人輕輕拽動。
「娘,您來這邊坐嘛,安兒想娘了,想和娘一起吃飯。」
呂懷安仰著頭,一臉希翼望著她。
蘇羨兒鬆了口氣,趕忙順勢坐到安兒的身邊。
安妮眨著藍眼睛,朝著蘇羨兒友好的一笑:「你好。我們之前在門口見過是不是?你真的好漂亮。」她讚嘆著。
蘇羨兒勉強笑了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你也很漂亮……」
呂明哈哈大笑:「羨兒呀!這是安妮,安妮最近在跟著義兒學習畫水墨畫。我適才看了,她的畫風頗有風骨,神韻初具……」
對於異族人來說,要學習大周朝的國畫,著實不容易!安妮確實比一般人更有天賦。可距離呂明所言還是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呂明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發漸長!
安妮大大方方朝蘇羨兒伸手:「原來你叫羨兒。我可以叫你妹妹嗎?羨兒妹妹你喜歡畫畫嗎?」
蘇羨兒拿著竹筷的手倏地收緊。
妹妹?
她一來,自己就變成了妹妹了嗎?
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看著對方那雙白得令無數人讚嘆的修長手指,蘇羨兒蹭一下站起。
「我、我有點不舒服,先告辭了。」說完,飛快地逃也似的離開了。
「娘,娘您等等我……」
她一離開,呂懷安也放下筷子,邁著小粗腿快步追了出去。
安妮一臉懵懂,看向呂木義:「木義,羨兒妹妹她這是怎麼了?」
「沒事。」
呂木義安慰她,順勢用公筷從碗裡夾起幾片牛肉給安妮:「安妮,來,吃這道菜。這道醬牛肉是我特意命廚子替你做得,希望你能喜歡。」
「啊哦,牛扒可是我的最愛。親愛的,我嘗嘗你們家鄉的醬牛肉。」
安妮興高采烈的吃著。
二人的互動,看得呂明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擔憂。
欣喜的是自己這二愣子的義兒總算開竅,帶了女人回府。大周命令宰殺耕牛,義兒為了這個女人,居然也讓牛肉上了桌。
在他的認知里,男人三妻四妾都沒有什麼。只可惜,這個女人是個異族人。
他擔憂的是羨兒那丫頭,這些年以來,羨兒有多努力,他都一一看在眼裡。眼下義兒回來了,還帶著女人一起回來,他還擔心她會受不住,跑來找他訴苦。不料對方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這才故意試探一二。
豈料他做了這麼多,羨兒那丫頭依舊在沉默。
這可怎麼辦好?
雨後的夏夜,空氣裡帶著一股清晰的氣息。
呂木義遲疑地站在梅園的院門外,擰眉望著院內亮起的那一盞孤燈,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來此,許是蘇羨兒離開時,那張慘白的臉不住在他眼前晃動,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不知不覺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