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衣冠冢

  葉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換掉，很明顯的身上也清理了一下。葉衣不禁嘆了聲，想想以前那慕然，再想想現在的慕然，是多麼的體貼。

  葉衣下樓來，沒有看到慕然，但是桌子上剛做好的飯菜還冒著熱氣。證明慕然一直都在。

  葉衣四處找了一下，最後在後面的的游泳池旁，看到了正在講電話的慕然。

  等他說完了，她才走近。

  慕然轉身就看到葉衣朝自己走來，微微的風拂著她的短髮，時不時的遮擋住她的臉。她眉目溫和，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剛睡醒的慵懶。

  慕然就這麼看著她走近，池水倒映著兩人漸漸接近的身影，有風拂過，身影在水中微漾。「怎麼不多睡了一會兒？」慕然緊了緊她身上單薄的睡衣，才發現她身體很涼，忍不住將她摟進懷裡，趕緊回到客廳。

  葉衣從他懷裡抬起頭，眼巴巴的望著他：「驚喜呢？」

  「……」慕然側過臉：「親我一下，我就給你驚喜。」

  葉衣踮起腳就親了一下。

  

  慕然又把另外半張臉轉過來：「再親一下。」

  葉衣又親了一下。

  慕然正面對著她，眼裡的笑容已經藏都藏不住了：「最後親一下。」

  葉衣快要親到他的時候，慕然一伸手，就擄住了她的後腦，主動壓了過去！

  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氣喘。葉衣的臉更是染了些緋紅，慕然看她這樣子，又忍不住親了一下，然後才滿足的鬆開她，道：「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葉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慕然哈哈一笑：「怎麼，怕我拐賣了你不成？」

  葉衣邊吃邊思索，偶爾抬起頭來看他兩眼，慕然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吃著飯，然而這一切都是表面的。慕然心裡早就笑出了聲。在葉衣看他第二十眼的時候，他終於放下筷子，捏了捏她的臉：「你啊，智商退化了麼。」

  說著又捏了捏，這一捏頓時覺得手感沒以前好了。再看她瘦出來的清晰可見的鎖骨，慕然自言自語般道：「太瘦了。」

  隨即又看了看她衣服下的肚子，看不出半點已經懷孕的痕跡，伸過手去想摸一下，葉衣往旁邊閃了閃。

  「我的孩子，摸摸都不行麼？」慕然不滿的說著，又伸出手去。

  葉衣道：「等我吃完。」

  「不行，就摸一下。」

  此時的慕然，儼然跟個小孩子一樣不講道理。葉衣無法，只能讓他摸。

  看著沒有形狀，但摸起來小腹還是微微凸起的。慕然心滿意足，好奇的問道：「會動嗎？」

  葉衣淡淡道：「不會。」

  從頭到尾，一頓飯下來，慕然都一直在笑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後了。第一次感受到做爸爸的喜悅，讓慕然有些收不住情緒。

  葉衣吃完飯正要起身，慕然急忙道：「小心，別磕著！」說著移開椅子，小心的扶著她起身。

  葉衣：「……」

  她要上樓，慕然道：「慢一點，別摔著。」

  葉衣抬起的腳步差點踏空，眼看就要摔個狗啃泥，腰間一緊，隨即跌住慕然懷裡。

  一抬眼，慕然責備道：「不是讓你小心點麼？」

  「……」葉衣無語了。心道你要是不出聲，我也不至於被你這滿滿的父愛給嚇倒啊！

  但是沉浸在幸福里的慕然卻感受不到葉衣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上樓，看著她換完衣服，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下樓。

  到門口的時候，葉衣終於忍無可忍。

  「我是懷孕，不是癱瘓。」她儘量用平靜的口氣道。

  慕然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這么小題大作？

  慕然笑眯眯的道：「小恬說，懷孕的人情緒不好，看來是真的。你看你額頭上青筋都出來了。」

  葉衣：「……」

  「我才懷孕兩個月。」

  「所以才要好好保護。」慕然將人扶進車裡，又摸了摸那微凸的肚子，道：「葉衣，你說取什麼名字好？」

  ……太早了吧？

  慕然格外熱衷取名字，一路上想了很多個名字讓葉衣選。葉衣一直看著窗外，慕然見她不出聲，執著的問道：「你說什麼名字好？」

  葉衣沉思了片刻，道：「慕狗蛋。」

  「……」慕然不敢置信的道：「孩子可是你親生的，你就這麼不待見？」

  葉衣道：「我現在不待見孩子的爸。」

  「原因？」

  「莫須有。」

  好個莫須有，慕然終於從一頭熱里回神。

  而此時，兩人也到了目的地。

  公墓陵。

  葉衣詫異，慕然下了車，隨即撫著她下了車，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葉衣以為是他的某個很重的葬在這裡的人，可是當看到兩座新墓上貼著寧非和馬欣的照片，寫著他們的名字的時候，她怔在當場。

  一股無法言喻的情緒溢滿胸懷。

  慕然道：「那天我們沒有鑿開山體，沒能幫你把他們倆的屍身找出來，這兩座墓只是衣冠冢。」

  葉衣點頭，有些哽咽：「謝謝你。」

  慕然揉了揉她的肩，無聲安慰。

  葉衣閉上眼深吸了口氣，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呆一會兒。」

  慕然不放心，但當他看到她眼底強忍著的淚水時，拒絕吞回了肚子裡：「好，風有點大，一個人不要呆太久。」

  「嗯。」

  葉衣靜靜地站在風裡，慕然走了沒多遠回頭看去的時候，她在兩座墓前叩了三個頭，最後一直趴在地上，沒有起來。

  半個山頭的墓，漸漸將她瘦削的身影淹沒，慕然卻無論如何都邁不出步子，在一個不怎麼顯眼的地方，悄悄的看著她。

  葉衣坐在馬欣的墓前，眺望著遠處的城市：「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要來看你，所以沒有帶你最喜歡的鬱金香……」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話，自認識馬欣這麼多年加起來都沒說過這麼多。細數著那些過往，想起第一次執行委託時，被馬欣嘲笑她太過手軟的樣子。第一次去酒吧，第一次被調戲，第一次扮成女郎去接近目標人物……這些全都是馬欣教給她的。

  她說，偽裝是殺手的基本功。而無情，才有資格做一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