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絕對不能委屈了她

  但是她還是得要裝出夫妻情深的樣子，一點也不能馬虎。席靳南喜歡的女人啊，那一定是萬千寵愛在一身。

  席老爺子突然笑眯眯的點點頭：「不錯，有我席家男人的風度。你娶涼落，這樣做是對的，喜歡的人，絕對不能委屈了她。」

  席靳南眼裡的光亮了亮，嘴角的弧度揚得更大了。

  

  涼落小鳥依人一般，站在席靳南身邊，眼睛都不敢眨。席老爺子和席靳南的對話，她一個字都沒有落下。

  她很想知道席老爺子和她有什麼淵源，看樣子，這就是席靳南資助她的最大原因。可是又不能直問。

  席靳南和席老爺子都是人精，就算她問了，如果他們不願意回答，她也是白問。

  「所以。」席靳南說道，「我帶她來見您老人家了。」

  「早該帶來了！涼落這丫頭，吃了不少苦吧……哎……」席老爺子邊說邊搖頭嘆氣，滿是惋惜和慈愛。

  涼落勉強的笑笑：「靳南……對我很好，我們很相愛，我一點也不苦。」

  席老爺子拄著拐杖轉身，重新坐回沙發上，似乎是陷入了回憶：「我和你爺爺，是最好的朋友，可惜啊，他卻先去了。後來聽說，他的女兒和女婿，也在一場車禍中離世了夫妻倆，留下一個剛剛滿月的女兒……」

  席靳南感覺到身邊的人渾身微微顫抖，手也越掐越緊。

  他皺了皺眉，一點一點的掰開她陷進手心肉里的手指，手腕微動，往下移了移，然後，插進她的指間，十指緊扣。

  涼落怎麼也想不到，她的身世，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從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口中得知。

  席靳南的動作她都感受到，可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溫暖。

  只覺得恐懼，深不見底的恐懼。

  她好想逃離席靳南，這個男人，似乎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她，不過是她的一顆棋子，任他捏著。

  席靳南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涼落忍住眼淚沒有從眼眶裡跑出來，看著沙發上坐著的席老爺子，咬牙壓著自己的情緒不表現出來。

  「……那個滿月的孩子，就是我，對嗎？」

  席老爺子點點頭：「是啊，後來得知這個不幸的消息之後，我想方設法的四處找你，想把你資助在席家，卻一直沒有任何線索。還好之後，靳南在孤兒院找到了你，才沒有讓你在那裡吃太多的苦啊。」

  涼落還是抵不過心裡鋪天蓋地的難過，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見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席老爺子的目光在席靳南和涼落十指緊扣的手上停留了一下，緩和的笑了笑：「好了，涼丫頭，我的孫媳婦，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不要難過。你看看，席家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爺爺，你和靳南也結婚了，日子倖幸福福美美滿滿的。我這孫子，可優秀著吶，你絕對是嫁對了。」

  涼落抬起頭來，眉眼一彎，嘴角邊的酒窩若隱若現：「是啊，爺爺，我嫁對人了。」

  她想把手收回來，輕輕一掙，席靳南倒也沒再勉強她，鬆開了手。

  或許是她的表現，讓他十分滿意吧！規規矩矩，沒有讓席老爺子起任何的疑心。

  這個人前陌生人，人後席太太的身份，涼落想，她扮演得倒是相當的好。

  用晚飯的時候，席老爺子在飯桌上對她噓寒問暖，言語間對她疼愛的不得了。而席靳南就坐在她的身邊，不時的給她碗裡夾菜。

  好一副其樂融融，一家團圓的好場面。

  涼落根本沒有什麼胃口，卻還是努力的吃著飯，一口一口的往嘴裡送。

  最後離開席家的時候，席老爺子親自站在別墅門口，目送兩個人上車。

  當席靳南的車漸漸駛遠，席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慢慢隱去。他抬了抬手：「管家。」

  管家就站在席老爺子身後，立刻恭敬的上前一步：「老爺子。」

  「你上次查到說，靳南會跟尹巧如離婚，是因為尹巧如和席錦北暗地在一起了？」

  「是的，老爺子，所以少爺才會大怒之下，迅速離婚。」

  「這一怒倒是怒得好啊。」席老爺子雙手放在拐杖上，依然看著遠處，「我知道，靳南想離婚很久了，礙於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這下好了，尹巧如倒真是個榆木腦袋，干出這麼一混帳事來，讓靳南抓住了把柄。」

  管家附和道：「老爺子，少爺必將是站在金字塔頂尖上的人。想當年少爺不得已娶了尹巧如，尹家才助他。如今無利用價值的時候，立即摒棄，將如今的少夫人扶上了席太太的位置。這樣的決策和手段，該用則用，無用則棄，才能讓少爺掌握席氏經濟命脈並有所作為。」

  「靳南從小到大就沒讓我失望過。你說，從今天晚上來看，靳南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涼落這丫頭的？」

  「少爺還是……有那麼一點在意的。」

  席老爺子笑了笑，意味深長：「我看未必。不過……不管他喜不喜歡，在不在意，涼落和尹巧如不一樣。這席太太的位置，就讓涼落坐穩吧！」

  「老爺子您這是……」

  「回屋吧！」席老爺子不再多說，轉身走了進去，雖然拄著拐杖，但是步履穩健，「順便，再去仔細的查查涼落。」

  「是。」

  他的這個孫子啊，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當年，他動了那麼多人力去找涼落的下落，都沒有任何結果。沒想到，席靳南卻找到了，並且資助了涼落，最後竟然還娶了涼落。

  在席靳南做來，這一切順理成章。

  涼落坐在副駕駛位上，一直低著頭，頭髮滑落下來，遮住了她的側臉。

  她第一次坐席靳南身邊的位置，十分的不習慣。雖然知道是因為席老爺子目送她上車的緣故，她還是覺得彆扭。

  她記得趙特助說過，席靳南不喜歡和別人同坐一輛車。

  而且今晚在席家的事，從席老爺子口中說出的話，讓她心裡很亂。

  原來這就是席靳南資助她的原因，但是隱隱的，涼落感覺，還是有些不對勁。席老爺子說的，似乎只是表面上的東西，太過淺顯。

  還有更多深層次的事情，沒有說出來。

  是她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了，還是從她進入席家的那一天起，事情本身就比她所想像的更複雜？

  比如，席靳南資助她之後，為什麼不把她帶到席家來，反而把她安頓在涼城郊外的富人區？然後一待就是十四年？

  太多的問題在涼落腦袋裡聚集成堆，她猛然側頭，看著身邊的席靳南。

  答案其實都在他身上，他卻不會告訴她。

  「席靳南。」她低聲開口，「你帶我去席家，見爺爺，是為了什麼？」

  他專心致志的開車，頭也不回：「為了讓你安分一點。」

  安分？她有不安分嗎？

  想了想，涼落問道：「我的身世……真的是和爺爺說的一樣嗎？」

  「不然呢？」席靳南微微挑起眉，「你以為，孤兒院那麼多比你慘，比你長得好的孩子，我為什麼獨獨選中你？」

  「原來是這樣。」涼落蒼白的臉上浮出了一絲笑意，「我曾經以為，是上天眷顧了我，原來並沒有。」

  「你信這些？」席靳南微微冷笑，「沒有任何價值的人，不會被眷顧，哪怕利用都沒有。」

  涼落敏感的抓住了他話里的關鍵詞：「你利用了我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

  涼落微微一笑：「是，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會被眷顧。席靳南，像你這樣的人，或許永遠都不會懂，有盼頭，有希望，能夠遇見幸運，是一件多麼值得歡喜的事情。」

  黑夜裡，路燈下，席靳南迅速轉動方向盤，在路邊停下，猛踩剎車。

  他握著方向盤，轉過頭來：「幸運？我更相信命運，更相信，如果是自己想要的，那就自己去爭取，沒有誰會垂憐你。」

  涼落堅定的看著他，反唇相譏：「我被你資助的命運，就是讓你利用？」

  席靳南微微向前傾，直視著她。

  又是這樣的一雙眼睛。

  他當年從孤兒院撿回來的人，怎麼會有這樣清澈單純的眼睛？在她的瞳孔里，仿佛倒映出了他的邪惡與骯髒。

  下巴一緊，席靳南的手狠狠的攥住了她：「涼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在我身邊，多看，少說，明白嗎？」

  「不明白。」涼落看著他，牙一咬，仰起頭倔強的說出這句話。

  換來的是他的手驟然收緊，傾身過來，氣息重重的噴灑在她臉上。

  「涼落，我對你已經很放縱了。今天帶你來席家，是讓你看清你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有著怎樣的身份。如果沒有我，你連路邊討飯的乞丐都不如。」

  「是啊，所以才要委身於你，出賣自尊和婚姻。」

  「聽我的話。」席靳南湊近了她，「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你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她想要的是自由，平等，快樂，和一個她深愛也深愛著她的人。席靳南永遠，永遠也給不了她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