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 半步成聖

  山中無歲月，霜雪滿青居。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裡，雙生神樹靜靜的佇立著。

  樹下眾人似是一群雕塑，穩穩落座、許久許久沒有動彈過了。

  唯有那不斷擴張至極限的妖魄，告訴著此界天地，這群渺小的人族還活著。

  「呼！呼！」

  杜愚的妖魄一次次擴張，甚至能將40米規格的雙生樹籠罩其中。

  過去的幾天時間裡，他的體內接連擴散出火圈，太歲神與齊天猿一前一後晉級，令杜愚欣喜不已。

  妖帝巔峰！

  半步成聖！

  

  在杜愚的麾下，當一隻妖寵達到妖帝·巔峰期時，便可以幻想至聖的模樣了。

  杜愚有這樣的眼界與認知，更有這樣的實力，能親手托起一隻只愛寵，將它們送往世間眾生無法企及的高度。

  「呼！」

  又一道火圈，自杜愚體內擴散開來。

  在他體內的所有妖寵中，唯有一隻永遠緊緊追隨著他，亦步亦趨——神幽螢。

  「杜愚！杜愚！杜愚！」

  璇璣穴內，神幽螢懷抱著大火炬，不斷的左右揮舞著，似是在搖旗吶喊。

  對於自身晉級，神幽螢全然不關心。

  它只是知道，每每自己突破成功時，或前或後、它最心愛的主人也會登上一個台階。

  果不其然！

  杜愚的身體劇烈的震顫著，那不斷擴張到極限的妖魄，閃爍的頻率快得驚人。

  直至最後，那妖魄好像不再回縮了，一直存在於天地間、籠罩著雙生神樹。

  「呼！！」

  一陣風雪亂舞。

  只有青聖背倚著神樹，穩穩坐在地上，其餘眾弟子紛紛倒飛開來。

  儘管眾人被熱浪推開、氣血翻湧，但幾人的臉上儘是喜色。

  李夢楠一手遮在臉前，透過纖細的指縫，望著樹下氣勢磅礴的青年。

  遮天妖魄緩緩收束，翻湧的能量隨著飄落的霜雪，漸漸歸於沉寂。

  雙生樹下，杜愚盤腿坐著、一動不動，面朝著神樹與青師。

  他那張面莊嚴肅穆的面容，似是帶著些神性？

  亦或是，杜愚本就在朝聖，遂沾染了些許神聖氣息。

  毫無疑問的是，無論是雙生神樹還是青聖，皆是引領他踏上此條通天之路的生靈。

  「恭喜主人。」腦海中，傳來了一道溫柔的話語聲。

  蚩熊紅葉處於杜愚頭頂·百會穴內，一雙熊掌捧著小小金烏，開口道賀。

  杜愚閉著雙目，腦中關切道：「你怎麼樣？」

  紅葉卻是不氣餒：「紅葉至聖之道，不僅在主人，也在為主人壯大山界蚩族部落。

  我會成功的。」

  紅葉一雙熊眸堅定，替杜愚手捧著小金烏，溫柔的愛撫著：「總會成功的。」

  「嗯。」杜愚露出一絲笑意。

  每每詢問妖寵關於至聖的問題時，其他妖寵或多或少都會有所疑慮。

  只有在紅葉這裡，杜愚得到了確切的、堅定的回答。

  熊熊溫柔似水，卻比其他妖寵都要堅韌。

  杜愚用妖魄籠罩身軀，感察著體內各個妖寵。

  顏如玉開心的嚶嚀，白玉京歡喜的蹦蹦跳跳，荒銀猞難得願意醒來，慵懶的舔了舔爪子。

  在妖魄籠罩下，那猞猁巨舌，也是在舔杜愚的妖魄。

  雙足湧泉穴內，

  青瓷輕聲道賀、龍眸中滿是驕傲。

  夔丑嘟嘟囔囔，嘴裡說著什麼「也就那樣吧」、「還湊合」之類的話語。

  太歲神高舉著一雙熊掌，似是被火嚕嚕傳染了習性，顯得元氣滿滿。

  它是在兩天前晉級的，在杜愚無微不至的關懷與滋養下，比主人更早一步邁入巔峰期。

  而齊天猿，甚至比太歲神還要早一天晉級！

  怒火猿原本天賦有限，哀嘆餘生寸步不前。

  但自從與杜愚契約之後，怒火猿仿佛被打開了任督二脈！

  當然了，它也的確受金烏至聖福澤、開啟了上古之軀，提升了潛力上限。

  在杜愚的所有妖寵中，沒有哪只妖寵比齊天更渴望實力。

  曾經，成帝就是齊天猿最大的夢想了，是它與舊主的共同奢望。

  然而當它追隨杜愚之後，它與舊主那遙不可及的夢想，頃刻間便實現了。

  從契約到成帝，不足半日時光。

  齊天猿見到了更廣闊的天空，也是從那時起，它有了更大的夢想，勢必要帶著舊主的那一份繼續向前。

  如今在杜愚的麾下，齊天猿心氣兒猛漲、夢想著登頂樹界之巔。

  是夢想，也是執念。

  此道，源自於它的野心、源自舊主向前的渴望。

  更重要的是，齊天猿現在的主人、未來餘生的主人杜愚，對它也有這樣的期許。

  雙人一猿，三方之願。

  關於至聖，齊天猿雖只是帝級，卻早早踏上了這條道路。

  「恭喜主人。」齊天猿傳遞著心念。

  在被杜愚籠罩身心的情況下，它當然感受到了杜愚的探視。

  一片火紅的穴位家園內，響起了杜愚的聲音：「想清楚，你是純粹意欲登頂、得成大妖之道。

  還是因為心中的不甘、不屈而不斷的攀登。」

  齊天猿面色一怔，仰望著火紅的天空。

  主人的話語聲宛若從天際傳來，隱隱綽綽：「至聖之道要清晰明確，不可馬虎。

  你已是妖帝巔峰了，該想清楚了。」

  齊天猿沉默半晌，緩緩垂下獸首：「是。」

  雙生樹下，杜愚睜開了雙眼。

  其中光華璀璨，濃濃能量尚未散去。

  如李夢楠所想，一直朝聖的杜愚，的確沾染了些許神聖氣息。剛剛晉級的他，尚有一身buff存在。

  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甚至看得青聖微微心顫。

  杜愚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纏繞的金色根莖：「小成了。」

  關於黃金葉晉升將級，還要追溯到去年9月份。

  金色根莖猶如細蛇，輕輕顫抖著，在杜愚的手腕上緩慢遊走。

  小葉子的聲音又小又輕，弱弱道：「謝謝主人。」

  杜愚笑了笑，拍了拍金色根莖：「禍斗。」

  不遠處，林詩唯體內竄出來一隻漆黑細犬：「嚕！」

  「先送它回家吧。」杜愚一手探向右側，隨著狗狗上前，他也揉了揉犬首，「麻煩了。」

  「嗚~」禍斗小聲嗚咽著，貪心磨蹭著杜愚的掌心。

  足足五六秒鐘之後，它這才帶著黃金葉離去。

  望著黑犬遠走山林的背影，杜愚忽然意識到四下寂靜無聲。

  他轉眼看向前方青聖，規規矩矩的開口：「青師。」

  楊青青細細打量著杜愚，臉上帶著淺淺笑意：「氣勢不錯。」

  在青聖面前，某人又變回了愚徒模樣，撓頭笑了笑：「過一陣就沒了。」

  隨著眾人實力段位提高，每每晉級之後，都會享有一次成神體驗卡。

  只是這滔天的氣勢，會隨著時間而漸漸散去。

  昔日裡，青師剛剛成聖之時，氣場鼎盛到何種地步？

  杜愚連看都不敢看！

  現如今？

  看唄！青師辣麼好看，不看豈不是虧大了~

  杜愚暗暗想著，扭頭看向四周。

  在過去7天的時間裡，青門眾人也擴散出了幾道氣浪圈。

  但都是出自體內妖寵，神夢楠和鬼詩唯並沒能接過杜愚的接力棒。

  不由得，杜愚面色有些惋惜。

  李夢楠抿了抿嘴唇，眼中滿是愧疚，低垂下眼帘，小聲請求道：「別，別這麼看我。」

  杜愚愣了一下，隨即趕忙轉頭。

  在晉級的buff加持下，他不僅氣場鼎盛，感染力也是極強的。

  他那惋惜的神色，很容易被理解成失望。

  杜愚腸子都快悔青了，解釋著：「不是，我不是那個意......」

  「無需多言。」楊青青忽然開口，打斷了徒兒的話語，「皆為帝，沒那麼脆弱。」

  「是。」杜愚低著頭，輕聲應著。

  林詩唯好奇的看著愚楠二人，隱隱猜出了什麼。

  楊青青：「回去吧，好好休息。」

  杜愚當即開口：「青師，關於入塔修煉一事......」

  楊青青輕輕頷首：「你準備好了之後，就來這裡找我。」

  對於編織幻境什麼的，楊青青幫不上忙。

  作為一名受訓者，豈能親自參與到影蠱塔「造假」的過程中、規劃自己的試煉內容？

  杜愚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得到青師肯定的答覆後，他便站起身來。

  「青師再見。」杜愚開口道別後，又看向師姐師兄們，「我回去休息了。」

  一眾人紛紛道別，愚唯楠三人組沒走山路，而是直接飛向西方山林。

  行進途中，林詩唯伸手捏住杜愚的衣袖，輕輕拽了拽。

  「嗯？」杜愚看向女孩。

  卻見唯帝稍稍歪頭，示意著沉默的李夢楠。

  在青門所有人中，林詩唯是最少受到氣勢影響的。

  當初青師成聖之時，旁人慫得跟什麼一樣，只有唯帝敢高昂頭顱、直視青聖。

  此刻，杜愚只是晉級御妖帝·巔峰期罷了。

  在唯帝的眼中，純純是一盤小菜~

  「嗯。」杜愚點了點頭，心中暗嘆。

  這樣的一幕之前就發生過，只是唯楠二人互換了身份。

  眾人在塗山大陸執行任務時、對陣西霄人過後，李夢楠也是敏銳的察覺到，林詩唯的情緒不高。

  那時的神夢楠就曾提醒杜愚，要好好安慰一下小詩唯。

  三人組歷盡劫難、出死入生至今，對彼此的關照可謂是方方面面、事無巨細。

  「嘩啦啦~」

  三人直墜三居，恰逢黃金葉落地生根，正不斷覆蓋整座屋宅。

  直至二樓露台上，杜愚終於組織好了語言、也極力散去氣勢，伸手環住了李夢楠：「我只是覺得可惜，那並不是失望。」

  「嗯。」李夢楠低著頭，小聲應著。

  相比於自己的感受與判斷，她更相信杜愚的話語。

  她似是也無需用妖魄去印證，已然認定了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我沒有對你失望，從始至終，從來都沒有過。」杜愚懷抱著白袍少女，溫聲細語。

  「嗯嗯。」李夢楠連連點頭，臉蛋埋進了杜愚的脖間。

  青師的話語還縈繞耳畔：皆為帝，沒那麼脆弱。

  真的是這樣麼？

  若是夢楠不在乎的人，如何能傷得了她呢？

  退一步來說，如果杜愚狀態如常，那麼沒心沒肺的李夢楠，也不會有如此反應。

  可他剛剛那種狀態下的眼神...誰頂得住啊。

  「抱歉啊，讓你誤會了。」杜愚很是歉疚，不斷說著。

  「嗯嗯，我知道啦，你不是故意的。」李夢楠狀態一變，好像徹底恢復了，只不過......

  她緊緊環著杜愚，輕聲道：「你替我向神樹求求情好不好？」

  杜愚：「嗯？」

  李夢楠喃喃低語：「讓它幫幫我。」

  我也想快些成長，想跟上你的腳步。

  想...離你更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