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蠱蟲

2024-04-29 15:06:11 作者: 春和景明

  門外,突然進來了一個男子。

  大抵是上蒼賦予了他過多的厚愛,才讓他長了一副顛倒眾生的容貌。

  他並非西裝革領,而是一身白色的長衫,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那五官長得極其俊美,高挺的鼻樑,微微缺少血色薄唇輕抿著,疏朗的眉目似脫離了紅塵俗世一般,充滿了冷肅。

  這人應該是晶瑩白雪凝成的,不含一絲雜質,清朗中卻無端端帶著距離感。

  曲菱微微一晃神後,心裡更警惕了幾分:「你是誰?」

  這熟悉的感覺和那天在臨天拍會四樓傳來的一樣,難道這個男人就是秦家人?

  她看到這人身上攜著濃郁的煞氣,那些煞氣似厲鬼般張牙舞爪的向外蔓延,卻又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被牢牢禁錮在了男子身上。

  那男子抬眼,視線在曲菱身上停滯了一瞬之後,又轉向了陸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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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菱看到那重雲一樣的煞氣瞬間往陸笙壓去,陸笙渾身發顫,看著男子斷斷續續的求饒:「難受……好難受……放過我……」

  這樣濃重的煞氣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的,不出片刻,陸笙年輕秀美的面容開始布滿皺紋,眼球渾濁,身形佝僂,青絲也開始從髮根到發尾,漸漸變得花白。

  曲菱有些愣怔,按理說煞氣不會讓人生命力流逝,但現在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煞氣濃郁,曲菱漸漸有些承受不住,她見男子似乎是沖陸笙而來,對她沒什麼惡意,只能護住方夏,盤腿開始沉浸於吐納調息。

  一生二,二生三,三聲萬物。

  曲菱腦海中飄過這幾句話,隱隱約約的她似乎見了些明昧的光芒,她感覺丹田白茫茫的,顯得無比空蕩,便追尋著那亮光。

  不過瞬息,本來排斥的煞氣居然鑽進了曲菱的丹田,曲菱面上舒緩,並無什麼難受的表情,漸漸的,她丹田裡原本白茫茫的一片開始分化。

  黑色的煞氣融入,漸漸與白色的氣息相融,最終形成了黑白的太極圖。

  那男子看了曲菱一會兒,波瀾不驚的眸子裡突然有了幾分興致。他自出生之時,便攜帶著過於濃重的煞氣,平常人一靠近就會覺得身體就不舒服。如果是對周圍氣場敏感些的,說不定會當場休克。

  但是,這看上去柔柔弱弱,嬌嬌嫩嫩,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居然神情輕鬆,甚至還能將煞氣安撫,並吸收到體內,為自己所用。

  曲菱吸收了一會兒,便感覺身體輕盈,思緒頭腦也是從未如此清明。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便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依舊煞氣充盈,但陸笙卻從十多歲的少女變成了奄奄一息的老嫗,她倒在地上,虛弱的喘著氣,臉上的神色卻是從所未有的放鬆。

  陸笙張張口,話還未說完,就有許多密密麻麻的蟲子從她身體裡鑽出來。

  那蟲子數量極多,鋪天蓋地的,不一會兒就把陸笙的身體遮住了。一眼看去,只能大概的看清人形,其餘的便是黑壓壓的蟲子,和「嘶嘶」的蟲鳴。

  曲菱看著這樣的景象,雞皮疙瘩有些爬了起來。她身旁站著男子卻平靜自然,若有所思道:「這個好像是蠱吧?」

  這情狀的確像蠱蟲。

  曲菱剛把視線投向陸笙,就見那些蠱蟲似乎是受不了煞氣一般紛紛從她身上掉下去,在地上成了一堆黑壓壓的蟲屍。

  而陸笙早已生息全無。

  曲菱心裡發冷,只覺得背後似乎有一隻手推動著這事情的發展,否則陸笙怎麼會身重蠱蟲,一瞬間從一個花季少女,突然垂垂老矣,瞬息而亡。

  她摟緊了身旁的方夏,警惕的看著房裡的男子:「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那我就帶著我朋友走了。」

  曲菱說著,纏著方夏就要走。

  「等等!」

  低沉的嗓音似大提琴一樣,音色好聽至極,但卻讓曲菱身形一僵,忍不住緊了緊手中的霜刃:「請問先生還有什麼事?」

  秦承頤皺皺眉,似乎是為了確定心中多想之事,他緩緩走向曲菱。

  離得越近,秦承頤就感覺自己身上過於暴虐陰冷的煞氣,似乎慢慢變得平緩了下來,連他的情緒也被安撫了很多。

  曲菱身子繃緊,正要出手的時候,卻發現男人在自己身邊站定,微蹙的眉目鬆開,臉上竟有了幾分安然。

  見鬼的安然!這登徒子,死變態!

  曲菱控制著想要出手的衝動,無語的看著身旁的男人忽然湊近自己的脖子,閉眼輕嗅的變態舉動,被氣得臉色發紅。

  她後退一步,避開男人身上清淺的松香,冷聲道:「先生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這人她惹不起,但還是躲得起的。

  「站住。」秦承頤見曲菱對自己避之不及,不由道:「你跟我回秦家。」這語氣淡然,隱隱帶著上位者的命令,不容他人拒絕。

  果然是秦家之人。

  曲菱心裡微驚,聽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就覺得這男人是不是腦子有病?無緣無故她怎麼可能和不認識的人走。

  她腳步不停,甚至忍不住用上了天一門的秘法。不過一瞬,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間裡。

  秦承頤看著曲菱的背影眸色漸深,半晌,才慢步走出了門,對著一旁西裝革履的人漠然道:「去查查剛剛那女孩兒的資料,明早上放在我辦公桌上。」

  荊柒微愕然,但卻十分恭敬地附身道:「是,秦爺。」

  秦承頤微微頷首,回了自己的房間。

  方夏情況不大好,曲菱只好先帶著她回了蘭苑,把她放到了床上。

  方夏因為被煞氣所傷,而顯得臉色青白,缺少血色。她脖子上還有一道青紫的勒痕,氣息虛弱,看上去模樣有些悽慘。

  曲菱心裡一動,想起自己丹田的變化,便闔上眼睛,嘗試調動丹田裡的瑩瑩白氣。

  白皙的指尖攜帶一絲柔和的白氣,緩緩輕撫過方夏的脖子。

  曲菱驚喜的發現,方夏脖子上被扼出的痕跡竟緩緩消退,連青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果然,她猜測得沒錯,這代表著生機與祥和的白氣對方夏有好處。

  曲菱指尖輕輕划過方夏的面色,最後在她眉心輕點,把白氣渡到她的靈台。

  半晌,耳邊聽到方夏平緩的呼吸,曲菱就放了心。

  「夏夏……夏夏……該醒了,別睡了……」

  方夏意識慢慢清晰起來,她聽到熟悉而清甜的嗓音里夾雜著的關懷,就不由自主的睜開了眼睛。

  方夏感覺身體並無什麼不適,只感覺有些脫力。

  她從床上撐起身子,看著面上有些緊張的曲菱,忍不住笑了笑:「菱菱,你怎麼一副這樣的表情?對了,我不是在散步嗎?這裡又是哪裡?」

  空氣里好聞的蘭香讓方夏深吸了一口氣後,她好奇的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感覺好像想不起是怎麼到的這了。

  「你沒事就好了。」曲菱忌憚著秦家的那個男人,便對方夏道:「咱們先回酒店再說。」

  「好。」方夏從床上爬起來,手腳發軟的挽住曲菱的手。

  一路上平順的出了水月軒,坐上門外等著的車子時,曲菱才微微勾起嘴角,徹底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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