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兒童班長

  想不到二師兄還有這麼一問，葉葉清玄差點冒出滿頭大汗。

  「呃，呃，呵呵……這，這位前輩啊……叫，叫……王……重陽……對，王重陽！」葉清玄憋了半天，到底沒有說出「金庸」的名字來，這位老先生在異世活得硬實，還是別……

  封清岩拿著這兩本秘籍，興奮的看來看去，實在坐不住了，便告辭說道：「我這就將這兩本秘籍交予師尊，請師尊定奪如何傳授……小師弟這次可是為師門立大功，師尊定會很開心！」

  「如此太好了！」葉清玄頓時心中一松，自己還千辛萬難地尋思秘籍來歷之事，想不到人家壓根就不怎麼在意。

  如今這年月，送人家東西，還要萬分謹慎、想好藉口的，還好二師兄對自己極度信任，沒有刨根問底地追問，否則那些漏洞百出的藉口，還真遮掩不住……

  封清岩起身便要離開，這時葉清玄忽又想起一事，連忙說道：「對了二師兄……小師弟最近練武遇到瓶頸，不知師兄可否為我尋來一些其他門派的武學秘籍，多多益善，我借鑑一番……當然，武學等級越高越好，嘿嘿……」

  他還沒忘記距離六等黃級武學還差一個簡單的三等綠色武學的事情。

  封清岩考慮一番，應道：「尋找一些武學秘籍當無大礙，本來這『錄經堂』成立之初，便是有這個打算的，奈何你六師兄俗事繁忙，這裡倒是難得打理了……只是這天下武學過多過雜，能夠輕易尋到的武學也都等級太低，幫助不大，小師弟確定要這麼做麼？」

  

  「是的……」葉清玄神色堅定。

  封清岩點了點頭，答應了此事，接著神色嚴肅，提醒道：「小師弟，這些外門武學作為經驗借鑑本無不可，但小師弟切記，萬不可以其為主，進行習練……」

  「這……是為何？」

  「人之一生，生命終有定數，而武海浩瀚而無涯。以有限之生命去追尋無限之武學，勢必體乏神傷。習武之道，當『一』以貫之，這個『一』，不是別的，便是屬於每一個人自身的武道。

  人的一生，習武的目的，便是為了尋找和完善屬於自己的武道。每個人的武道都不同，萬般武學，都只是為個人的武道提供力量的源泉。一個人習練他人的武道，即便到了深處，也只是堪稱武學大師而已，而若要成就一代宗師，勢必要在他人武道的基礎上開發出屬於自己的武道。當你能夠將這個『一』學通，屬於你自己的武道才算是成了。

  小師弟年紀尚幼，切不可貪多戀雜，還應以觀中所學為根基……當有一日，你完全掌握了這些武學之後，才可以觀察他人的武道、借鑑它人的武道，但也切記，不可為他人之武道而迷失了自己……」

  葉清玄第一次聽到如此武學論述，雙眼中神采連連，往日整天風流倜儻、看起來不夠穩重的二師兄，形象一時間變得無比光輝高大起來。

  「小師弟天資聰穎，學一而知百，但切不可心存雜念，糾纏於其他。我可為小師弟收集外門武學，但小師弟身負師門重望，還望以本門武學為重，切莫辜負師尊與我等一片苦心！」

  葉清玄默然不語，重重點頭。

  **********

  九月中旬，天氣雖然悶熱，但已有了絲絲涼意。

  外出的五師兄清石、六師兄清竹，也相繼回山。

  與之前二弟子清岩只帶回來一個弟子不同，這兩個人，每人都帶回來十餘名年少子弟，最大的年紀也沒超過十五歲，最小的竟然尚在襁褓之中，而且一個個要麼風塵僕僕，要麼面黃肌瘦……似乎兩個二代弟子把雲州地面上的所有流浪兒童和小乞丐，都收颳了一空。

  當然，其中也有例外。

  在二十餘名面黃肌瘦的兒童當中，唯獨有兩個衣著光鮮的孩童獨獨與眾人不同。

  一個痴肥如豬，一個精煉如猴。

  不同的是相貌。

  相同的是，兩人充滿好奇的眼光。目光綽綽，不停地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鐵清石和賀清竹兩個二代弟子的回歸，預示著青雲觀所有的二代弟子，包括那頂數不頂用的小道士葉清玄，一共七人，全部到齊。

  在妥善安排了上山弟子的住宿後，靈虛真人第一時間召集了七名弟子，開會。

  此次會議極為重要，就連年僅十二歲的葉清玄也參加了進來。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之後，七名師兄弟們從門內魚貫而出。

  葉清玄走在最後邊，目光呆滯，神遊天外。

  五師兄鐵清石看在眼裡，哈哈一笑，大步走了過來，抓了抓後腦勺，一掌拍在葉清玄肩頭，窟通一下，差點把注意力不集中的葉清玄一掌拍在地上。

  葉清玄抬頭一看，正是自己師兄弟中貌似最為老實的五師兄鐵清石。清石道人面目方正，濃眉大眼的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下巴上一圈鬍子茬，平添了幾分豪放不羈。身材結實厚重，大手大腳的，氣力非凡。

  看到自己的小師弟一臉鬱悶的表情，清石道人笑得更是開心至極。

  「哈哈哈，小師弟，莫要氣惱。師父和師兄們交給你的任務，任重而道遠，不過你千萬——哈哈，千萬別太認真，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啊。放羊會不會啊？只要找個地方把他們一放，隨他們玩去，只要別到後殿來騷擾他人練功就行，哈哈哈……」

  說完，又是重重地拍了幾下葉清玄肩膀，大笑著走了。

  「哦對了，小師弟你那【全真心法】和【金雁功】可是太棒了，牛氣，五師兄我看了都是大有助益，決定勤加苦練了的，你立了大功，立了大功了。」

  鐵清石雙手大拇指高舉，一邊哈哈大笑，一邊跑得賊快。

  我去，這什麼人啊。

  葉清玄痛得一陣哧牙咧嘴，心中把這個外面長毛、心裡長草的五師兄的祖宗八輩都問候了個遍。

  不遠處六師兄賀清竹淡淡笑意，點頭安慰。六師兄賀清竹性子最是淡泊，平日裡溫文爾雅的，像過私塾先生更甚於像個道士，手裡無時無刻不拿著一本書籍，也不知道都在讀些什麼。這時候能沖自己笑上一笑，表示安慰，就已經算是極為親近的表現了。

  怎麼就沒人能替我說句話呢？就算是安慰安慰我也好啊！

  我可是立了大功的啊！

  那【全真心法】是我的，那【金雁功】也是我的啊！

  怎麼就得到如此下場！？

  葉清玄欲哭無淚，仰頭長嘆。

  正惱火間，身邊一個溫柔無比卻讓葉清玄心中大寒的聲音響起：「小師弟，你四師姐的兩個寶貝就交給你了啊，呵呵呵，有小師弟照應，四師姐放心的很。」

  接著，肩膀一軟，玉手輕撫，一股淡淡杏花香味飄來，同時一張如比花嬌的面容湊上前來，軟聲細語地說出讓葉清玄激動萬分的話語：「如果我家寶貝少了一根汗毛，你這輩子就不用梳頭了，因為你沒頭髮可梳；如果我家寶貝擦傷一點皮兒，你這輩子就不用照鏡子了，因為你沒臉皮可照，如果……」只是幾句，葉清玄便已經是滿身的冷汗了。

  最後，親愛的四師姐岳清蘭，溫柔一笑，說道：「小師弟放心，以後你們的吃喝用度，全有四師姐親自交代，保證是觀中最好的伙食待遇，其他的，我對小師弟可是放心得很！」

  接著又壓低了聲音，道：「別忘了把【全真心法】和【金雁功】傳給我的兩個寶貝哈！謝謝親親小師弟呢……」

  葉清玄心臟倏地一緊，這超級沒溜兒的四師姐，是真的能幹出任何事來，當時自己怎麼就能答應接過那兩個燙手山芋的呢。

  不遠處的大師兄清正，一臉同情的模樣，正要上前勸說兩句，卻被「溫柔賢惠」的四師姐挽著手臂，連拖帶拽地領走了。

  同樣可憐的大師兄，只能在片刻地回眸之中，露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畜牲啊，禽獸啊！

  欺負小孩！

  葉清玄的內心獨白，憤然地寫滿了全臉，壓抑在心中的怒吼聲……看了眼還沒走遠的四師姐，還真就TMD不敢破喉而出。

  那虎老娘們，啥事干不出來啊。

  這場會議唯一的重點，便是在師門大比之後，青雲觀封閉後山，向全觀弟子傳授【全真心法】和【金雁功】。以這場大比做為考察師門弟子天賦的演武場，選出堪當大任的優秀弟子，由幾個師兄弟親自培養，並以十年期限，做好大戰準備。

  而與會最小的七師弟，葉清玄小道童，也獲得了師門上下一致認為極為重要的任務——當孩子頭。

  大師兄和四師姐的兩個小魔頭雙胞胎，沒時間照看，交給葉清玄；

  師門三代弟子中，最能惹是生非的主兒，交給葉清玄；

  師門三代弟子中，最無能的主兒，交給葉清玄；

  師門三代弟子中，最麻煩的主兒，交給葉清玄……

  於是，葉清玄小道士的修煉大計被無情的打破，如今成了幼兒園的班長，包括新到觀中的三名弟子在內，總過七個平均年紀十歲左右的孩子都被委託給了葉清玄。

  三清祖師啊，道爺我也才十二歲啊，我照顧他們，誰照顧我啊？

  帶著一臉委屈的表情，全場搜集一個可以安慰、幫助自己的人。

  咦，二師兄，走過來了。

  那哪是二師兄啊？簡直就是天使，帶著希望光環的天使緩步走了過來，二師兄，還是你心疼我。

  正準備開口求救的葉清玄，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自己敬仰的二師兄一句話，推落萬丈深淵。

  「我帶來的那個孩子……呃……」

  葉清玄的小眼睛眨呀眨呀，一臉童真，博取同情。

  「……唉，還是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轉身離開。

  表情瞬間凝固，眼淚在眼裡轉啊轉的……

  全都不是人啊——

  葉清玄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