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泡菜罈子(1)

  「你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要不是那個拌桶，他這會兒，還在曬乾穀子，哪有空閒幫忙啊！

  「王三走了，不留他喝一口湯？」月娘進了小木屋，手上，端著一盆魚湯。這個家，最近的主食，都是魚湯魚肉。

  「不好留人，飯都沒一口，過幾天，有空舂點米出來，請他幫忙時再留飯吧。」楊大年小聲的說道。混得如此地步，作為當家男人，很是沒面子。

  「你們說的修那個石頭房子，可行？」月娘將湯放在桌上「這三個孩子，今天一上午都在背石頭，外面都推了老多了，真要修房子，還得堆成山，夠他們幾個搬的了。」

  四丫頭的手都打起血泡了。月娘還看到楊子森的肩膀被背篼繩子勒出來深深的紅印子。

  「行不行的，先試吧。明天我也去搬一天，就準備開工了。」對四丫頭描繪的前景，倒是有幾分期待了。

  「爹，你明天不用搬石頭，你去把山上那種白土挑些回來，還有，沙田裡的沙子，也挑一兩挑回來，明晚，我們就可以動工了。」飯桌上，吃著快發吐的魚湯，楊子千安排著自家老爹。

  「要修這麼多房子，我不去搬，單靠你們兄妹三人，可得費些時候了。」二小子跟著張木匠去外村好幾天，這家裡，就這三孩子做事，這才第一天，多背兩天，人哪受得了啊！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是啊，娘又是一個小腳，還得照顧五丫頭，也幫不上忙。唉！」月娘嘆氣。

  娘啊，你終於知道小腳有多麼的不方便了吧。楊子千本想上前湊一句的，可想著一家人都這麼惆悵百結的，她也就犯不上再去添堵了。

  火辣辣的太陽當空照，人們都在午休。楊子千小朋友也架不住周公的招呼，窩在小木屋裡，挨著五丫頭，美美的睡著午覺。

  楊大年卻挑了籮篼出門，不用等明天，今天，就要挑白土回來，還有沙子，他要抓緊時間干，讓這個家有個家的樣子。

  楊子木和楊子森，依舊背了背篼去撿石頭。

  河邊，七八個十來歲的孩子正游泳。正午時分，大人都睡午覺，小子們就溜出來到河邊玩水。

  「楊子森，我娘說你們今天一上午都在撿石頭，這石頭能撿出來金子？」一個聲音嬉笑道。

  這能出金子，是自家老娘飯桌上的笑談，卻被他原話問了出來，可見，一家一屋的言傳身教是多麼的重要。

  「就是，楊大哥，你們撿石頭幹什麼？」旁邊，一個瘦小個子問道。「反正我也沒事，我幫你撿吧。」說完，當真搬了那些石頭往楊子木的背篼里放。

  「謝謝你，羅大牛，我們撿這石頭是準備砌房子的。」楊子木對小朋友伸出來的援手很感動。

  「修房子啊？我爹說，你家的人都吃得苦，以後肯定能過好日子。」羅大牛邊搬石頭，邊說。

  兄弟二人背著石頭回家時，羅大牛擔心楊子森背不動，跟著他身後，一路幫扶著回來。

  「哥，他是誰？你們怎麼跟著一個小跟班？」楊子千醒來，見哥哥們都又背一趟回來了，很不好意思。卻見著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子跟著回自家小木屋喝水，想著哥哥們是從哪兒拐騙回來的孩子呢。

  「楊四妹，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羅大牛啊？找折耳根時，我還跟你們一起去過的。」小男孩不好意思了，看看，這人，都不認識自己了，好歹還是一個寨子的呢。

  「噢。」很抱歉，楊子千真的不知道你誰。不過，找折耳根時，身後跟著七八個孩子倒是真的。

  「你家的小木屋真漂亮，這次，是準備修石頭房子？你家這個拌桶，我爹可羨慕了。只可惜，我們買不起！」像一個小老頭，絮絮叨叨盯著屋裡反放著暫時當床用的拌桶念叨著。

  「走了，老三，我們又去撿。」喊了弟弟，楊子木又背起了背篼。

  「楊大哥，我也去。」羅大牛連忙拔腿跟著往門外走。

  「有了！」楊子千看著匆匆出門的羅大牛，頓生一計。

  「幫咱家背石頭回來，背一百塊，明年打穀子時可以借用一天的拌桶！」晚飯時分，楊大年剛喝下一口玉米羹，卻被四丫頭的言論嗆著了。

  「咳咳咳。」一連好幾聲，才總算把氣管里的東西給咳了出來。

  「四丫頭，做人要厚道，借東西給別人用，哪有講條件的？」月娘瞪了女兒一眼，看看，一句話，害得你老子差點喘不過氣來。真要把這句話讓外人聽去了，指不定在背後說你家啥壞話呢。

  「爹，娘，你聽我說。」楊子千放下碗，一本正經道，「目前，李家寨子，買了拌桶的，也就只有東家。餘下的佃戶人家，幾十戶人，這關係親厚不親厚的，平常不來往的，都上趕著要來借拌桶用。你借了東家沒借西家；張家借的時間長，王家借的時間短；羅家先借，蔣家後借。一件一牛的，翻話到你們面前，你是聽誰的，還是誰都不聽？」

  關於借拌桶的事，今年，除了占了先機的王三，再就是上門的大嫂王花兒，然後就是寨子裡的人家。因著借去的都要等自己家的打完了再輪著下一家，因此，也是聽了幾句閒話。如王花兒就說過，自己胳膊肘往外拐；馮家老太婆就說自己一家人忘恩負義，走投無路去他家，這借東西，就排在別家後面了。

  夫妻倆相視苦笑，默默不語。

  「與其兩頭都不討好，不如設點條件，這你情我願的事，願做的就來，不願的就算了。」楊子千信心滿滿，這項計劃，都不耽擱大人的活計，就只要小孩子出馬就行。

  「我設定的事，都是小孩子們做的。按順序來，先滿一百先借一天，以次類推，誰也吃不了虧。」就算說出去，也是說她楊子千人小鬼大，也怪罪不到楊大年夫婦頭上。

  「這。」楊大牛猶豫著。

  「說起來，倒底是不太好！」月娘還是覺得行不通。

  「我看，妹妹說的這事行，爹，娘，你們全當不知道這事。要有人問，你們就往我們身上推，就說是孩子們折騰的事，你們不知道。」楊子木，越來越有老大的范，一肩扛下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