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眼界的差距

  「修士乃天地之竊賊，只要修煉就必定消耗天地之靈機，難不成未來只有斷絕修行的道路，讓世間化凡，再無一人修行，才能夠讓此方世界永遠存續下去？」

  縱然青辰子及其身後的聖地宗門有太多的私心，但他們的某一方面行為，是正確的。

  修士越多，世間的承載能力就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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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青辰子的話語當中，一頁書生甚至看到了，未來修士持續不斷出現，修行持續竊取天地靈機，導致天地本源不斷消耗，最終世界本源枯竭，一切歸於虛無，蒼藍界也徹底死亡的一幕！

  這一幕，幾乎是可以輕鬆遇見！

  而這幾乎是不可逆的！

  他們的每一步修行，對這個世界來說都是一次的傷害。

  難道最終的道路，

  只能是世間化凡嗎？

  一頁書生內心堵得難受。

  周圍不論是林炎，還是其他的天人，都是感受到了一股極度的壓抑！

  四周一片死寂！

  卻在這時，

  「哈哈哈！你們這些傢伙，難道眼界就僅此而已了嗎？！」

  忽然間，張清元爽朗的笑聲響徹，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打破了周遭沉悶的氣氛，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頁書生和林炎面面相覷，滿臉的愕然。

  其他匯聚而來的天人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眾多目光匯聚，卻見得張清元面貌神采奕奕，絲毫沒有他們這般對未來對世界的擔憂的壓抑。

  「清元兄，可是有什麼想法？」

  一頁書生遲疑了一下，疑惑出聲問道。

  「曾經有這麼一個凡人國度，自從兩千年前大一統之後，便是開始陷入了奇怪的輪迴。」

  張清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始對眾人講述一個關於凡人國度的故事。

  「在那個國度，每逢三百年過後，便會陷入皇朝末期，官僚腐敗，天災橫行，民不聊生，流民遍地，最終陷入了內亂，各地征戰廝殺，無數人身死。而後有真龍自草莽之後崛起，掃清寰宇，重拾山河，建立新的王朝，厘定天下秩序，讓那個國度重新進入盛世。」

  「然而三百年後，新的皇朝進入末期，陷入內亂，再演三百年前的那一幕，最終又有新的皇朝自那片大地當中升起，取而代之。」

  「這是一個輪迴，每逢三百年，新的皇朝會取代舊的皇朝，新皇朝會被更新的皇朝取代。」

  「這樣的輪迴持續到了兩千年之後。」

  「在最後一個皇朝末期，有聖人出世，清掃了舊時代，建立了新的國度。」

  「聖人研究兩千年歷史發現，每逢皇朝末年，都會出現土地嚴重兼併現象，大量土地聚集在極少數的王公貴族，大士紳豪商手中，導致更多平民百姓無所衣食，終身勞作大部分收穫都要作為佃租上交給王公貴族士紳豪商，自身剩下的寥寥無幾，而一旦遭逢天災，那些本就極度貧困的貧民百姓便因此破產，無數流民出現，最後導致世間大亂，舊的皇朝就此崩塌。」

  「於是聖人將天下間的田地都收歸國有，分配給每一個農民，並且只允許他們耕種，不允許他們買賣，如此一來，自然王朝根基穩固，不會再有皇朝末年土地大量兼併之憂。」

  「同時，聖人自底層當中崛起，深知前朝王公貴族之奢靡，明白底層農民之苦，於是恪守自己，建立皇朝之後也沒有享樂，力求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絕對平均的世界，甚至連一同打天下的老兄弟也都一視同仁，戰後也未曾多分一份田地，一切與普通人相等。」

  「如此一來，每個人都能夠吃得飽飯，皇朝也自然能夠千秋萬代。」

  「你們覺得那聖人建立的國度如何？」

  張清元聲音頓了頓，對眾人出聲問道。

  眾人有些不明所以，

  一頁書生則是遲疑了片刻，開口地道：

  「其人以身作則，恪守自己，以天下人幸福安康為己任，當得聖人之稱，想來那國度日後人人能夠吃飽飯，那個朝代也世世代代傳承下去了吧？」

  張清元口中的那一位聖人，深切浩然書院人人如龍，眾生平等的真意，同時能夠做到尋常人不能做的事，是以一頁書生對其也是生出了敬意。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張清元搖了搖頭。

  「不，最開始的十年確實能夠人人吃飽飯，但十年二十年之後，全天下又再度陷入了挨餓當中。」

  「這怎麼可能？」一頁書生有些不可置信。

  「沒什麼不可能的，國朝初期，一家三口人被分了六畝地足夠吃得飽飯，但隨著天下安定，休養生息，一家三口人變成了一家六口人，六畝地的產出只能夠讓人勉強吃得上飯。」

  「二十年後，一家六口人就變成了十二口，家中六畝地的產出，就自然不夠吃，而那時候全天下人人平均，全天下的田地就算再努力開墾也開不了多少，是以全天下人也就一併挨餓了。」

  張清元平靜地道，仿佛曾經親眼見過這一幕。

  一頁書生聞言眉頭緊皺，在心中苦苦思索。

  「聖人為了全天下人能夠吃飽飯，殫精竭慮，努力地進行天下人的平均分配，儘可能讓每一個人絕對公平，最終鞠躬盡瘁而死，卻也沒能讓天下人擺脫清苦挨餓的命運。」

  「直到後繼者當世，後繼者決定打破了聖人人人平等的制度，並且卑躬屈膝向西方求來了修行法門，開始尊崇修行者，大力發展修行技術，並且將其用到了田畝的生產當中，修真技術的到來，讓田地裡面的產出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長，讓一畝地的產出能夠養活六個人，同時解放了人力，讓農村里農民能夠擺脫世世代代農民的命運，進城參與修行者生產，生產出各種符籙，工業品傾銷海外，以此從海外掠奪了大量糧食。」

  「自此之後，天下人終於是擺脫了挨餓的命運，擺脫了歷史的輪迴。」

  「短短的百年時間過去，恐怕當初的聖人不會想到，自己在國朝初期立下的不許買賣土地，斷絕歷史輪迴的政策，會在後世伴隨著修行技術的發展，而失去了意義吧。」

  聽聞張清元所言，周遭眾人皆是若有所得，似乎隱隱間抓到了什麼，但就想不通透。

  「這和我們這個世界步入末法，有什麼關係？」

  林炎眉頭微皺，上前一步問道。

  他不是喜歡動腦子繞彎的人，隱約感覺到什麼，但又不想深入思考，是以便是乾淨利落地問了出來。

  「如果說那個國度的產出是一張餅的話，那麼聖人是思考著如何將餅分割，平等地分給國朝內的每一個人。」

  「那他的繼任者，則是放棄了如何將餅平均分給每一個人，而是思考如何將餅做的更大。在修行技術的幫助之下，他也成功了！以至於後世，雖然王公貴族士紳豪商再現，他們也占據了餅的最大份額，留給平民百姓的只有一小部分，但就只是那一小部分，依舊是聖人曾經分出來的餅的十倍以上！」

  「所以你們懂了麼？」

  張清元面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是說？！」

  一頁書生隱隱間好像抓到了什麼，而其他人則是一臉的茫然。

  「是啊，如果說蒼藍界的世界本源是一塊餅的話，那麼你們為何只盯著如何將這塊餅分配，而不是想著怎樣將這一塊餅做大呢？」

  「如果說蒼藍界本身的天地本源最多能夠承載一百尊的遁一，為何只考慮是否減少修行的人數，以此來延緩世界的末法降臨，而不是去想一下怎樣將世界的本源增長提升，讓它能夠承載一千，甚至是一萬的遁一至尊？！」

  「如果說世界本源是一條河流，它會隨著時間流逝而乾涸的話，那麼只考慮節流，是終究躲不過滅亡的命運的！」

  張清元嘆息一聲，眼中卻閃爍著璀璨的光彩。

  「誠然，在遁一至尊的時候，我們無法解決這問題，但若是成了真仙呢？成仙不行，那在真仙之上呢？」

  「如果說世界末法是註定的命運，那麼走走到命運之上，那時的你自然能夠逆轉因果，扭轉一切！」

  「修行永無止境，若是有朝一日，我等能夠步入那等開天闢地，在混沌之中創生世界的境界，世界末法，對於我等而言也不過是不值一提而已，大不了在混沌開闢一方世界，然後洗鍊其中的世界本源出來，重新注入蒼藍界，讓其獲得新生，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斷絕世間修行，讓世間化凡，此等行徑不過是因噎廢食，並且斷絕了生命未來的一切可能性，這反而是斷絕了自身未來的唯一一線生機啊！」

  張清元嘆息地出聲道。

  歷經前世無數網文的沖刷，他知道修行的盡頭，能夠達到怎樣的一個地步。

  超脫多元宇宙，諸界唯我，世界生滅只在一念之間！

  那等層次，

  什麼宇宙歸墟，什麼宇宙寂滅，

  都不過是一場笑話！

  宇宙之內的境界解決不了，那就突破到宇宙的境界之外！

  在張清元看來，

  與其去擔心世界的未來末法，還不如好好修行，爭取有一天摸到那般境界的一絲邊角！

  只要你足夠強大，

  那麼一切的問題，也都不是什麼問題！

  就如那個凡人國度，

  相比於在這個世界研究如何分餅，張清元更加願意更進一步，思考如何將這個世界的餅做大。

  眾人聞言，皆是驚呆了在那裡。

  一頁書生和林炎都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張開。

  這一刻，

  他們忽然間意識到了，

  自己和眼前這個人眼界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