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2024-05-21 03:43:37
作者: 隨許
刑啟歌臉色變了變,但是沉浸於自己思緒中的白慕枝並沒有察覺,她還在說。
「刑大哥你相信我,如果她不是提前知道會發生什麼,怎麼會在淮安府做那麼多奇怪的事情呢?她這個人,真的很古怪。」
她說的情真意切,眼中的緊張擔憂不似作假。
刑啟歌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壓下心頭的怒意,艱難地開口:「你想讓我做什麼?」
白慕枝眼睛亮了一下,一字一頓地開口:「我想讓你好好調查一下她,她做了那麼多事一定會留下痕跡的,她身邊的人、為她做事的人,只要能證明她早就知道……」
「但是同樣的事情容王也做了,難道他也有妖法嗎?」
見她越說越離譜,刑啟歌終於還是忍不住打斷了她,若不是之前的好感仍在,他可能會轉身就走。
而刑啟歌的話也讓白慕枝原本激動的情緒稍微冷靜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說,容王一到淮安便組織修築水利,疏通水渠,他也是提前就知道淮安會有水患了?不僅僅是,那日在我的生辰宴上,也有一鄉間小吏提出氣候異常,恐有天災說法,他是土生土長的淮安府人士,他也是有妖法嗎?」
刑啟歌每說一句,語氣就更嚴厲一分,等他說完,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看著白慕枝的目光也不在像看一個有些好感的舊友,反倒像是看一個妖言惑眾的奸佞之輩。
白慕枝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的血色在一個消失得一乾二淨。
可男人卻硬著心腸說下去:「我不知道江老闆是不是妖邪,我只知道因為有她捐錢捐糧,加固糧倉,毫不奢求回報地出人出地盤,讓受災的百姓有地方可以住,有糧食可以吃,有衣服可以穿,不知拯救了多少淮安府百姓,她是我淮安百姓的大恩人。」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語氣也變的冷酷:「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這些無稽之談,我想說的是,江老闆是淮安百姓的恩人,也是我刑啟歌的恩人,若是有人想要害她,那這個人,就是我的敵人!」
白慕枝看著他,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看著可憐得很:「不是的,我不像和你做敵人,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刑啟歌也不想逼她落淚,只是有些話最好還是說清楚的好,於是硬著心腸問:「你這些想法到底從何而來?」
男人問話時眼中不帶一絲情誼,仿佛將她當做犯人在審問。
白慕枝眼前閃過一張同樣冷漠的臉龐,這一刻,兩個人的面容仿佛都重合了。
「我只是、」她垂下眼眸:「做了一個夢而已……」
又是夢?
刑啟歌其實是不相信的,他認識的白小姐不是這種因為一個夢就會給人亂扣帽子的人。
然而不管他如何問,眼前的人就是咬死了做了夢,所以才會認為江老闆有問題。
這種事情,誰也無法證明。
他又不可能真的把她當成犯人去審問,看著眼前荏弱可憐的少女,刑啟歌深呼吸一口氣之後,下定決心:
「既然你不肯告訴我,那就去找容王吧。相信他會比我更想知道到底是誰在你耳邊亂嚼舌根,說這些好不邊際的話……」
原本沉浸在悲傷中的少女「唰」一下抬起頭,一雙被淚水浸潤的眼眸睜得極大,仿佛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那一瞬間,刑啟歌差點以為自己做了什麼罪不可恕的事。
哦,他準備向容王「告狀」來著,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不要告訴他……」
白慕枝嘴唇囁喏了幾下,聲音小得讓人快要聽不見了。
刑啟歌:「什麼?」
「我說,求你不要告訴他。」
她抬眸看他時,兩行晶瑩的眼淚從瑩白的臉上划過,讓人看得心疼。
「可是……」刑啟歌想說什麼,卻被她接下來的話打斷。
「你知道我生病了,那你知道我為什麼生病嗎?」
「七皇子信上並沒有寫,我只知道你……等一下,你做什麼!」
刑啟歌說到一半,看到白慕枝的動作,臉都差點嚇白了,慌忙抬手阻止她。
白慕枝要解衣衫的動作頓住,可臉上的淚水沒有停下:「蕭胤寒遇到刺客行刺,我為了救他,被箭射傷,這才病倒。」
刑啟歌嘴巴微張,這個回答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而更讓他無言的還在後面。
「就算我為救他受傷了,可這半個月來,他卻沒有來看過我一眼,一次都沒有。」
最後一句話,他仿佛聽到少女哀怨的恨意。
明明什麼都沒說,可是他好像什麼都懂了。
「也許、容王石有別的事在忙呢……」
刑啟歌艱難地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屁話,再怎麼忙碌,不至於連看望一眼都做不到吧?
像他,就算忙的像一條狗似的,可是因為心中那些見不得光是小心思,不也可以將手中工作放下,連夜趕來?
何況他們就在一座宅院裡,再忙,抽空看兩眼的時間總是有的吧?
可是她說一次都沒有,那就只有一個理由了——他不想見她。
刑啟歌暫時還沒有修煉到不動聲色,心中想法不自覺還是表現在了臉上,被白慕枝一眼就看穿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怕他知道。」
刑啟歌想說自己不是那樣想的,可是對方又沒有明確說出口,他怕自己說錯了。
於是原本是他指責她不該誤會江老闆,卻在不知不覺間,不知怎麼就變成他氣短於她了。
「我有別的理由懷疑她,但是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便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話時白慕枝露出一個苦笑:「刑大哥,我曾以為我們事朋友。」
是朋友的話,你應該站在我這邊才對的。
刑啟歌讀懂了她的意思,卻無法苟同,
「我只是幫理不幫親。」
說謊,你心底明明不是這樣想的。
刑啟歌說的義正詞嚴,心中卻知道,如果今日換成另外任何一個人的話,他都會順著她的話去查。
可是因為白慕枝懷疑的是那個人,他才會絲毫沒有思考地就站在她那邊。
「我覺得,你肯定是被人誤導了。」
白慕枝笑了一下,帶著幾分嘲弄,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若是刑還將我當成朋友的話,希望你不要告訴蕭胤寒,我……不想被他看不起。」
刑啟歌有些無語,如果你真的這麼想,又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呢?
你怕他看不起,就不怕我看不起嗎?
千言萬語彙城心中一聲嘆息,他正色道:「同樣的話我送給你,若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這些……關於江老闆的這些話,不要亂說了。你的話本就立不住腳,再加上容王對她情根深種,說出來難過的只會是你自己。」
刑啟歌覺得自己有些苦口婆心了,可是對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他卻是不知道了。
這一趟奔波,最終落了個相對無言。
待了沒多久,他便告辭離開了。
原本來這一趟是想見見那個人的,可是在求見的那一刻,他自己卻先放棄了。
他怕再見一次,他就真的放不下了。
於是等蕭逸塵得到消息趕來時,得到的卻是刑都尉收到急召,已經離開了。
他愣住:「不是今日才到的嗎?就回去了?」
手下的侍衛也很驚訝,但卻如實稟告:「是走了。因為太急了,還請下人向殿下和容王告罪,說是事情緊急不敢耽擱,以後再賠罪了。」
蕭逸塵沉默了好一會兒,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走吧,先去看看白小姐。」
說著,他率先抬步朝白慕枝的院落而去。
只是他也沒想到的是,會在這裡看到一個雙眼通紅,憔悴可憐的女子。
「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時那個姓刑的嗎?他對你做什麼了?」
蕭逸塵臉上溫和的面具因為女子的淚水瞬間撕裂,幾步走上前去,想要碰她,卻有在最後一刻收回了手。
可即便如此,少年嚴重真摯的擔憂關心卻也讓人動容。
「你來了。」
對上他眼神的那一刻,白慕枝鼻尖酸澀,差點沒忍住又哭了出來。
「對,我來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蕭逸塵一邊說著,一邊遞過去自己乾淨的手帕。
白慕枝接走了:「謝謝。」
她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有些傷心而已。」
「姓刑的……」
「不關他的事。」白慕枝打斷他的猜測:「刑大哥很好,他因為擔心我的病情匆匆而來,是很好的人。」
說這話時,她捏著手帕的手指無意識地握緊,眼中幽暗幾乎要溢出來了。
若是他真的和以前一樣就好了……
「謝謝你,替我做這些。」
白慕枝放下了手帕,努力做出微笑的樣子:「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可是你……」
蕭逸塵還想說什麼,就聽到:
「這個世上,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女子目光如怨如泣,眼眸中似乎有水光閃過,讓蕭逸塵的心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原本想說的話在這一刻也忘的一乾二淨了……
-
「就,走了?」
【對,見了一面就走了。宿主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嗎?】系統暗戳戳的問。
姜棠:「不想。」
雖然有些驚訝某人匆匆而來結果見一面就走這種神奇行為,但是更多的,姜棠就不想知道了。
反正她知道,和自己沒有關係。
見她拒絕,系統猶豫一下,選擇了閉嘴。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儘量不招惹宿主生氣反感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她不想知道,那就閉嘴吧。
於是系統安安靜靜消失了。
姜棠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眸看向遠處,呼吸似乎都變輕了一些。
天山啊……
原著中從未出現過的地方,不知道去了之後會給她們帶來什麼「驚喜」呢?
只是誰也沒想到的是,比天山之行更先一步到來的是忽然病倒的蕭胤寒。
「王爺本就是大病初癒,需要好好靜養……」
御醫又一次說起了熟悉的話,若不是看到床上男人蒼白消瘦的面孔,姜棠真的以為……他是在裝病。
她微皺著眉,朝床上的男人走去,走到了床邊,卻沒有坐下,而是望著他的病容,美麗的小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甚至心中隱隱有種熟悉的酸澀苦悶。
「他是不是在裝病騙我?」比如苦肉計什麼的。
【沒有,是真的病了。】
系統的聲音也很沉悶:【之前說過關於男主身體情況並不是騙宿主的。】
姜棠沒有說話,可臉上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要哭出來似的。
這些日子,他黏她黏得厲害,日日相處,打鬧嬉戲,日子快活得她幾乎要忘了他是個「病人」。
若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病,她真的忘了。
姜棠慢慢在床邊坐下,伸手抱住男人落在被子外面的手掌。
他的手溫不高,甚至有些涼。
用手背去碰了碰額頭,卻又在發燙。
姜棠沒有說話,可是系統卻清楚檢測到宿主此刻的心情極差。
她總是說著自己不在意男主,可是看到他受傷生病,她還是會難過。
系統不知道什麼是愛,可是看到兩人相處的摸樣,又覺得在宿主心底,對男主並不像她說的那麼冷酷無情。
但是這點「情」似乎又不足以讓她放棄一切留在男主身邊。
任務最後是否會完成,系統其實已經不擔心了,有宿主這樣盡職盡責的任務者在,結果是非常樂觀的。
她心高氣傲,就算真的愛上了男主,也能毫不猶豫地走任務。
任務一定會完成,可是男主……
「醒了?」
蕭胤寒一睜開眼睛,還未看清眼前是誰,就聽到略帶沙啞的熟悉女聲。
等眼前視線清晰,終於將那人容顏映入眼中,他還沒開口,嘴角卻已經先勾起。
似乎只要看到她,他就會忍不住高興,想要對她笑。
明明,他並不是愛笑的人。
「嚇到你了?」
姜棠原本端著茶杯準備餵男人喝水,可是聽到他這一句話,她所有動作都頓住了。
他卻好像沒有察覺,用臉輕輕蹭了蹭她落在他枕邊的柔軟小手,聲音有些啞:「我說過的,我耽誤不了你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