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聲望:臭名昭著

2024-05-21 03:42:22 作者: 隨許

  而在刑刺史被本府官員們圍住叫慘的時候,一封由容王親手所擬有關淮安府水利現狀的奏摺已經連夜送往京師——

  「……兒臣所見淮安府逐年水利廢弛,河渠堵塞;當地豪紳圍湖造園,破壞水利,與河爭地……又以本府官吏所陳,淮安府今年雨雪異常,恐由大災。」

  「兒臣特此奏請父皇著戶部撥款,工部派遣擅水利之官員前來淮安支援,趕在雨季之前疏通河渠……若有問題,兒臣一力承擔!」

  除此奏摺之外,還附上由路域親手整理的淮安府當地多處圍湖造田、改塘為田、阻截河道破壞水利的證據。

  懷文帝看完後大發雷霆,立刻召來工部尚書與都水監丞司問折。

  二人才剛到,就被一疊奏摺砸了滿頭,皇帝的責問隨之而來:「奏摺上所陳,爾等如何解釋!」

  

  懷著茫然又惶恐的心情,兩位大人忙將奏摺撿起來一目十行。

  其中尤數都水監丞司的臉色最為難看,都水監專管全國各大小河流的防洪、防訊以及河流堤壩修建的水利工程。

  這次雖然皇帝召來了工部尚書,但嚴格說起來,責任更多在於他都水監。

  而作為都水監丞司,對於淮安府的情況,劉丞司也多少了解一些,看完之後當即跪地請罪:「回皇上,這乃是下官監督不力,請皇上責罰!淮安府在隆恩之下,連年風調雨順,幾十年間從未有過水寒災荒,當地官員疏於防控,也屬情有可原,情況並沒有王爺奏摺上所述那麼嚴重。請皇上明察。」

  都水監丞司也很懂回話之道,第一步:先承認錯誤;然後才解釋緣由,著重強調皇上勵精圖治所以淮安風調雨順,奏摺分明是容王在危言聳聽!最後才小小為官員解釋一下,因為從未遇到過災荒一時不查,也是可以理解的。

  果然,說完這些之後,皇帝的臉色好了一些,又令邊上的工部尚書回話。

  都水監丞司站在邊上面容恭敬惶恐,心底卻忍不住大罵容王多管閒事。

  不去刑部找茬了,該來找他們都水監的麻煩,是想拿他立威不是?

  其實淮安府的情況自然不想都水監丞司說的那樣輕鬆簡單,光每年文河雨季泛濫就是一個問題,連年都有當地的呈文請求撥款治理。

  但因為淮安牴觸繁華樞紐,當地豪紳眾多,每年孝敬的足夠,這種相關的「小事」就被他壓了下去。

  若是實在鬧得大了,便由當地的豪紳巨富們自己捐錢捐糧,將之治理一二,也就用不著上奏朝廷了。

  這十幾年間,一直都是這樣治理的,從未出過什麼大問題,如果不是容王多事……

  工部尚書倒是更老實一些,主動認錯,並表示回去立刻挑選能幹的官員下去淮安幫助當地指導興修水利。

  這件事的最後,還是兩部相關官員罰俸受罰收尾,因為容王一封奏摺,懷文帝算是將這件事上了心。

  也因為皇帝態度,讓劉丞司起了警惕,這件事一旦深挖,只怕自己也會被牽連。

  他索性先下手為強,在排除都水監最死板不合群但能力卓著的張束前往淮安府之後,又開始暗戳戳地準備在「合適」的機會江此事傳開:

  你容王能幹是吧?能提前預知天災是吧?那我就幫幫你,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有多麼能幹,跑去霍霍鄉里。

  最主要的,劉丞司認定蕭胤寒是危言聳聽,想要立功所以才說淮安有水患。

  一個幾十年都沒問題的州府,你一去就有百年一遇的水患了?

  假的也罷,若是真的,那你容王才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什麼災星體質!

  當都水監丞司從宮中出來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

  -

  與此同時,蕭胤寒這邊也遇到了麻煩,真正的麻煩——

  當他以親王的身份勒令本地官員檢查水利情況,退田還湖,疏通河渠時,那些被侵/犯利益的當地豪紳巨富們不幹了。

  田地是他們靠本事搶的,裡面的美宅豪園是他們花錢修的,憑什麼你一句話就要我們交出來?

  憑什麼!

  豪紳們當然不敢明面上和王爺作對,但是他們手下有百姓啊。

  畢竟占領水利,改田墾占的也不止他們這些有錢人,還有那些窮到沒飯吃的老百姓啊!

  於是他們開始煽動百姓,宣稱朝廷來得官員要搶占他們的土地,讓他們餓死,就連當地的豪紳們都沒有辦法阻止,讓老百姓們自求多福吧……

  田地自古便是農民的命根子,這搶占百姓的田地和要他們的命有什麼區別?

  淮安各村鎮的百姓們果然大驚大怒,又在有心人的引導下,將那據說是「大官」住的酒樓給圍起來了。

  事情開始鬧大,就連住在刺史府的白慕枝都知道了這件事。

  「他瘋了嗎?要搶老百姓的地?」白慕枝看著刑啟歌,渴望從他口中聽到否認的話。

  可是男人卻躲避著她的目光:

  「也許,容王有別的用意,只是……」

  「別的什麼用意?用意就是為了欺負無辜百姓嗎?」

  看著激動憤怒的白慕枝,刑啟歌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

  「你真的瘋了……」

  看著面前平靜如常的男人,崔叔望倒是急得在原地轉圈圈:「你知不知道,酒樓都被百姓圍住了,裡面的客人出不去,掌柜的都找我哭訴好幾次,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去找掌柜的,這幾個月內這家酒樓本王包了,讓侍衛護送客人離去。」蕭胤寒淡淡的開口,手下的筆卻沒有停。

  「我要說的是這個的嗎?」崔叔望更氣了:「我要說的是,你就為了信上一句話就玩這麼大,萬一都是騙你的,你怎麼辦?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都怎麼傳你……」

  「萬一是真的呢?」

  蕭胤寒只用一句話就堵住了男人激動的嘴:「上萬條人命和我的名聲……呵。」

  崔叔望的喉嚨像堵了一團棉花,所有反駁的話都被那句「上萬條人命」給堵住了。

  不是一條兩條,是上萬條啊……

  他忽然不知該如何去勸了。

  若換成他,他恐怕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房間裡安靜下來,蕭胤寒也終於將最後一封信寫完了。

  他抬起頭:「你若是怕了,就和他們一起走……」

  「艹!」

  他回過神來,一拳打向男人的肩膀:「混蛋!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是那種會拋棄兄弟一個人離開的人嗎?不就是名聲掃地嗎?大不了老子陪著你!」

  說完這句話後,他忽然覺得鬆了口氣,原本一直壓在心上的巨石好像這一刻被移走了。

  「不過你小子也真夠倒霉的,盡讓你遇到這種事……我也倒霉,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遇到你……」

  兄弟嗎?

  蕭胤寒看著面前碎碎念的男人,一時間有些恍惚。

  直到崔叔望伸手在他眼前瞎晃:「喂,回神。我支持你歸支持你,外面那些人可不會啊!」

  他想起這些眉頭又皺起來,看向外面的方向:「人越來越多,不加以約束只怕會出事……」

  -

  【……男主被鬧事的百姓圍在客棧,現在他名聲極差,如果處理不好,只怕原著的劇情會提前。】

  系統憂心忡忡地說完,結果說了半天卻發現姜棠沒有半點反應。

  忍了忍,忍不住了:【宿主,你不說點什麼嗎?男主他這一次好歹聽懂了你的意思,也乖乖照做了QAQ~】

  姜棠:「哦、」

  系統:???

  就這?

  【宿主……】

  系統還想說點什麼,卻被姜棠打斷:「不急。如果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那他可以去死了。」

  姜棠說這話時神情十分平靜,她想到原著中篡位登基,在民心不穩,內憂外患的情況,依舊能坐穩皇位,還讓大梁成為一方霸主的某人,心底是真的不慌。

  系統顯示下意識想反駁,但又忽然明白了什麼,猶豫了一下,試探著開口:

  【其實宿主你,很信任男主是吧?】

  姜棠這次直接沒搭理了。

  她說不去管,就真的不會去管。

  她甚至有些好奇,在這種情況下,某人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

  蕭胤寒一直「躲」在客棧中不出來,也從不回應外面百姓的訴求。

  讓一開始還緊張害怕的百姓們,膽子漸漸變大了,加上官兵們開始行動,來這裡「堵」罪魁禍首的百姓也更多了。

  整條街因為他的存在關門閉戶,生怕惹上禍事,同時,圍觀的百姓在有心人的挑撥下,也越來也暴躁憤怒,甚至有人開始打著膽子往客棧里扔臭雞蛋了。

  而對於這一切,背後的鄉紳們很是滿意。

  在他們的有心宣傳下,整個淮安府上下村鎮的百姓們都知道容王要和百姓「搶田」,若是百姓不站出來,以後就沒田可種了!

  他們很滿意這群「愚民」的行動,也準備在耗一耗,等容王「知錯」了,就一起去刺史府找刑刺史,由他親自出面說和。

  讓容王早點滾蛋!

  -

  此時刺史府中,同樣有一場沒有硝煙的爭吵:

  「父親到底在等什麼?我手下的人傳話稱,昨日已經有百姓往容王所在的客棧里丟臭雞蛋了!父親為何不讓我帶人去疏散?難道真要看到兩邊發生衝突您才滿意嗎!」

  刑啟歌過於激動,說話時身子都在顫抖。

  無論害死容王在淮安出事受傷,還是百姓與官兵衝突,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是他爹不發話,他根本不能帶兵阻止!

  刑啟歌看著面前的父親,雙眼中盛滿了濃濃的失望。

  刑刺史沒有看他,脊背筆直望著院外的樹梢。

  是他不想出手阻止吧?

  不,他比誰都想!

  可是卻不是現在,

  刑刺史在淮安府多年,對於當地的情況比誰都了解,當地豪紳盤踞,勢力交錯,即便是他,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這位傳聞中名聲極差的王爺,卻第一次給了他希望,也許真的能夠靠他解決淮安府多年來的積弊。

  這件事上,他可以拿自己的官身在賭,成,著一勞永逸;敗,則名聲掃地。

  卻不願意將自己唯一的兒子牽扯進來。

  加上事先有容王的要求,所以無論刑啟歌如何同他爭執,他也沒有同意讓他帶兵去疏散。

  「那日那個小吏呢?」

  就在刑啟歌想要嘆氣的時候,他爹終於開了口。

  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問的事那日在他生辰宴上「大放厥詞」,說什麼淮安會有水患,請求刺史及早防備的小官。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笑了,嘲諷他異想天開,就連他都覺得好笑,想讓人將他趕走。

  可誰知這樣的人,先是被他爹關注到,然後還被容王帶走了。

  「他一直跟在容王身邊,暫時沒有消息……」

  -

  「唉,今天是臭雞蛋,明天是什麼?這味兒你居然能忍得了,蕭胤寒,我真服……」

  崔叔望苦中作樂的聲音戛然而止,看著帶著幃帽匆匆而來的少女,單手一攔,聲音跟著變冷:「站住!你是誰?誰許你來這裡……白妹妹?你怎麼進來的?」

  他的冷酷化作了驚訝:「不是讓你好好待在刺史府嗎?現在這裡這麼危險,萬一你出事了怎麼辦?我就知道那個姓刑的傢伙不靠譜,虧我還那麼相信……」

  「是我自己要來的,和刑大哥沒有關係。」

  白慕枝開口打斷他:「蕭胤寒在哪裡?我要見他!」

  少女眼神堅定,小臉消瘦,可以看出來這幾日的風波將她都影響了。

  「他、他在忙……」崔叔望一下子卡殼了,那傢伙什麼都說了,卻沒有說白妹妹來了的話要怎麼處理啊。

  「哪裡忙?是在房間裡嗎?你讓開!」

  白慕枝一眼就看到半開的房門,直接將崔叔望推開,強行就擠了進去:

  「蕭胤寒,我知道你在裡面!你不要當縮頭烏龜,站出來說話!你是不是真的和他們說的那樣,要和百姓搶田地,你還是不是人了?竟然做這種事,你對得起師長們的教導嗎!」

  「誒,別,別這樣說,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崔叔望忙攔住白慕枝,看到少女泛紅的眼睛,也是一陣無奈:「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他再混蛋也不至於干……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相信我!」

  「什麼原因?」

  白慕枝轉頭看向她,紅紅的眼睛仿佛在說:你不解釋清楚,我不會信你!

  崔叔望嘆了口氣,看看一直沒有動靜的房門,又看看被自己攔住的少女:「唉,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是因為……」

  -

  【警報!男主聲望暴跌,如持續跌落,將會影響後續發展!】

  腦海里響起尖銳的警報,姜棠慢慢睜開眼睛:「嗯?又怎麼了~」

  尾音輕勾,嫵媚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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