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就當他食言了

  「你的手怎麼回事？」

  盯著男人手腕上的血肉翻飛的傷口，崔叔望眼睛都刺疼了：「你瘋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狠狠瞪著蕭胤寒，胸膛起伏無比憤怒：「你這個樣子讓貴妃娘娘知道，她會被你氣死的！」

  蕭胤寒的身子僵了一下，猛地甩開崔叔望的手：「你要是不肯說就滾！」

  然後脫力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冰棺跑去。

  崔叔望站在原地，靈魂仿佛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他從未見過這個人如此狼狽的模樣，胸口說不出的難受。

  崔叔望只覺得鼻尖發酸，他走過去想要將蕭胤寒帶走：「你先和我出去……」

  「滾！」

  蕭胤寒使勁揮開他的手，力道過大手腕上還沒完全癒合的傷口又裂開了。

  

  那血一出來，就凝上了冰晶，他卻恍若未聞，一心低頭在同棺中的「人」說些什麼。

  直到此刻親眼所見，崔叔望才終於明白來時禁衛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蕭胤寒瘋了，真的瘋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想做給誰看！她已經……」「死」在沒出口，就被男人猛地看過來，殺人一樣的目光狠狠凍在喉間。

  崔叔望毫不懷疑，他如果說了「姜棠早就死了」這種話，這個男人會和他拼命的。

  「我的意思是，」他將目光落在冰棺邊上：「她那麼愛你，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蕭胤寒收回了目光，沒有再理他，可崔叔望卻想起第一次見到少女時的場面：

  「姜棠為了你做了那麼多事，就是不想讓你難過。若是知道你為了她這樣傷害自己，一定、一定會很難過的。」

  他聲音有些低沉，想到曾經連他也羨慕過這傢伙身邊有那樣一個人無條件為他好。

  蕭胤寒目光落在「少女」臉上，每次想要碰碰她，又膽怯的收回，修長的手指早已凍得通紅，卻只敢落在冰棺之上。

  聽到崔叔望的話，他沒有回頭，嘶啞的聲音中還帶著嘲諷：「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了？」

  崔叔望原本很心疼他的，只是沒辦法此人氣人的本事太強了，都慘成這樣了，卻還能一開口就讓人想揍死他：

  「當初若不是她親自找上我，我怎麼可能找你和好？」

  崔叔望的聲音艱澀，他確實答應過姜棠永遠不會告訴蕭胤寒這些事的。

  可是他這模樣……他實在恨不下心。

  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食言了。

  他在心中默默對少女道歉。

  「她找你？」

  蕭胤寒回過頭來，幽黑的眼神中帶著茫然詫異：「難道不是你自己知錯，所以來向本王道歉……」

  「我瘋了才向你道歉！」

  崔叔望想到當時的事，那種尷尬的感覺又回來了，但既然開了口，他也就不打算隱瞞。

  「實話告訴你吧，我當時回京遇到了麻煩，是她……是姜棠替我解了圍。她和我打賭，如果我輸了，就要向你道歉。」

  崔叔望輕吸了口涼氣：「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輸了，所以去向你道歉。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會永遠誤會你，更不會……」

  「你們私下見面了？還是她找的你？」

  蕭胤寒手撐著冰棺有些踉蹌地從地上站起來，伸手死死抓住崔叔望的衣襟，通紅的眼睛閃爍著偏執的光：「為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不是，不是，你在想什麼啊？」

  崔叔望單手鉗住他的手：「她找我當然是為了你啊！不僅僅是我，還有老師，也是她努力示好，為你挽回的。」

  「什麼？」

  蕭胤寒原本混沌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迷惑的光，揪著崔叔望的力氣放鬆了一些。

  「原本不想告訴你的，但是她真的對你很好，私下做了很多你想不到的事……」

  崔叔望表情複雜又同情地看著蕭胤寒：「你給我出來，我慢慢講給你聽。」

  說著他要去扶男人的手，可才一碰就收到他戒備的目光。

  「不是，你不會連我都不信吧？我難道騙過你？」崔叔望看著他：「你要是想知道我和她是怎麼回事，就和我出來。」

  眼看著男人聽到他這話就要動怒，崔叔望三兩步後退避開：「不想知道就永遠別出來！」

  說完不等蕭胤寒說話，他轉身便走。

  一邊走，心中說不出的沉悶，什麼都不知道都能要死要活的了，如果知道了……

  「唉、」

  他深深嘆口氣，連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話誘惑他離開，到底有沒有用。

  冰窖中，蕭胤寒垂首看著冰棺中「女子」許久，然後毅然跟了出去。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崔叔望好歹鬆了口氣。

  算了，先騙出來再說吧。

  「那一次，她找到我說，五皇子要用『通敵』陷害我，逼我給他做事。我一開始是不相信的，但是後面……」

  「老師的事一開始也是因為想和五皇子搶功，她得知你和老師之間有誤會，所以一直想要促進你們和好……」

  崔叔望將自己知道的事全部告訴了蕭胤寒，然後就看到男人仿佛變成了石像，從他開始說話，就一直悶不吭聲。

  他隱約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心中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她這樣聰慧過人，又善良大方的女子，不會這麼短命才是……」

  男人又在絮絮什麼，蕭胤寒沒有再聽，他想到棠棠，想到夢裡的那些事。

  不僅僅是崔叔望說的這些，現在回想起來，還有很多和夢裡不一樣事，都是因為身邊有她在，才會變的。

  比如那個爬床被他殺了的宮女、高杞、長公主宴會上中藥、顏家……

  蕭胤寒的手指一點點握緊，傷口再次緊繃，他也好像若無所覺。

  若說其中有什麼不同，就是因為有棠棠……她是唯一的變數！

  「唔……」

  胸口驟然傳來一陣揪痛，蕭胤寒撫著胸口跪到了地上，臉上慘白一片，表情十分痛苦。

  「你怎麼了？沒事吧？」

  崔叔望嚇了一跳：「來人，快傳御醫……」

  「不用、」

  只是話沒說完，就被男人一隻手掌緊緊按住：「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