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結局（下）

  周暮定定地看著顧夕顏：「你呀，就是心軟。」

  換作是他，負他之人，必定親手刃之。

  此後，周暮陪顧夕顏一同進了秦王府。

  周暮本不想讓顧夕顏打照面，但他知道前世她在周行手裡遭了不少罪，總歸要和周行作個了斷。

  

  前世夕顏為了保住貞潔自戕身亡，死在周行跟前。這一世就讓夕顏報了前世的仇，角色調轉。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報複方式。

  「緊張嗎？」周暮覺得今天的顧夕顏特別安靜。

  顧夕顏搖頭：「沒什麼好緊張的。」

  她只是覺得這輩子沒有浪費老天給她的重生機會，讓她得以復仇。前世所有的不圓滿，因為周暮，她得到了救贖。

  她其實不必來這一趟的，但周暮似乎希望她能報前世死在周行手裡的仇恨，所以帶她來了。

  周暮捏捏她的手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顧夕顏眸中閃過一點笑意，有時候她覺得周公子把她當成孩子，也把她想得太脆弱。

  前世的那些事她已經釋懷了，無論周行死或生，她都無所謂。

  正如她所言，她並不恨周行，純粹是厭惡這個人罷了。恨這麼強烈的情感，用在周行身上著實浪費。

  更何況若沒有周行，她又怎會遇到周暮，進而與周暮結為夫妻？

  周行原本在王府坐吃等死，但顧夕顏一現身，他眼中的光亮想讓人忽視都難。

  周暮和顧夕顏同時皺緊眉頭，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後悔跑這一趟。

  周行一看到顧夕顏便興沖沖跑過來，周暮一出手，便讓周行無法再靠近顧夕顏半步。

  「夕顏……」周行看著顧夕顏，眼神灼灼：「你是來送我一程的嗎？」

  顧夕顏擔心周暮吃醋，下意識看向周暮。

  周暮心情自是不諭，覺得自己腦子進水才會把夕顏也帶過來。

  「夕顏，你要不要閉眼？！」周暮看向顧夕顏。

  顧夕顏頓時明白周暮想做什麼。他說要以牙還牙，分明不是賞周行毒酒一杯，很可能是要周行的死法跟她前世一樣。

  周行也明白周暮的意圖，他眼中的光亮黯下，揚唇道：「夕顏，你能來這一趟我已經很滿足了。這兩世是我對不住你，若有來生……」

  他沒能把話說完，只因周暮已出手。

  周暮下手速度之快，周行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便已濺血倒地。

  而周暮仍然乾乾淨淨，清潤如常，沒有沾上半點血腥……

  顧夕顏怔愣片刻，還沒來得及再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周行，就被周暮擋住了視線：「這世間再無周行，你的仇也報了，以後連厭惡這種情緒沒必要施捨予他。」

  顧夕顏知道他多多少少還是介意她曾和周行定親一事，便順著他的話道：「好。」

  難以想像，周行真的死了。

  再回到皇宮，顧夕顏偶爾還會恍惚。以前她總覺得周行是一座難以搬動的大山，可這座大山輕易就被搬開，周行再也不會是她的噩夢。

  解決了周行這個心腹大患之後，顧夕顏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

  等到又過了一些日子，顧夕顏突然想起自己還住在乾坤宮。雖然沒人敢在她跟前嚼舌根，但顧夕顏知道，朝臣肯定有意見。

  沒有哪個後宮妃嬪是和皇帝住在同一座寢宮的，這件事就不合規矩。

  這天周暮一回到乾坤宮，她便和周暮商量搬出去住的事。

  周暮靜靜聽她說完，沒接話。

  顧夕顏不滿地掐了一下他的掌心：「我說話你聽見沒？」

  周暮漫不經心應了一聲：「聽見。」

  「那你說我搬到哪座宮殿好？」顧夕顏又問。

  周暮卻答非所問：「你身子乾淨了沒有？」

  顧夕顏皮笑肉不笑地反問：「你成天就惦記著這件事？」

  周暮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她：「我是男人，已經許久沒過夫妻生活，惦記不很正常？」

  而且他體內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往後不需要用如意套，自然是想拿她來試試……

  顧夕顏自然不知道周暮滿腦子都想著怎麼把她吃干抹淨，她很快發現又被他轉移了話題，一時惱了：「不准轉移話題！你且說說，我搬去哪座宮殿居住好？」

  「我覺得你住在我這兒就挺好的。你我是夫妻，哪有分居的道理？以前在太子府我們就住在一起，為何現在我當了皇帝，反而要跟你分居？作為皇帝，憑什麼我要委屈自己？」周暮振振有詞。

  顧夕顏被他氣笑了：「你還知道你是皇帝？有哪個皇帝像你這麼任性，和後宮妃嬪住一起？」

  「可你不是我的妃嬪，你就是我的小妻子，唯一的一個，我就想和你住在一塊！我是皇帝，你得聽我的！」周暮端出皇帝的架子。

  顧夕顏一時間有點無語：「可是朝臣們會有意見，你不想每天都被他們煩這件事吧……」

  「夕顏，這件事你不需要擔心。我說了我是皇帝，我和妻子住在一起如果還要看他們的臉色，那不如讓他們來當皇帝好了。我會給他們適應的過程，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老老實實住在這兒，哪兒都不准去，我要每天晚上都跟你睡！」周暮說著，看顧夕顏的眸色漸漸變深。

  顧夕顏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想躲，男人卻識破她的意圖，掐著她的下巴便親了下來，黏黏乎乎地問道：「告訴朕，你身子乾淨沒有？」

  想想這個男人素了那麼長時間，顧夕顏有些害怕，她被親得暈暈乎乎，不知要不要說實話。

  周暮是這時沉聲而笑：「嗯，讓朕來親自檢查……」

  顧夕顏覺得他調笑她的樣子就跟花花公子一樣，她躁紅了臉，卻還是半推半就從了他……

  事實證明，男人是不能餓的，尤其是她這位表面看起來清心寡欲的相公。

  接下來的每個晚上她都被他翻來覆去地烙煎餅，她覺得自己可能會被累死在龍床之上也沒準。

  如此這般小半個月過後，顧夕顏一看到周暮上午便過來找她，幽幽然啟唇：「陛下，我們還是分居吧？」

  她不想累死啊。

  周暮看到她眼角下的青黑，默了默，自省這段時間是不是過了一些？

  他輕咳一聲，才回道：「傻丫頭，說什麼傻話？」

  顧夕顏幽怨地看著他：「我說真的，咱們還是分居好，隨便把我扔在哪座宮殿，也比住在乾坤宮強。」

  這樣他也不至於處理政務的間歇時間還要來享用她一回，說什麼禁慾，他這分明是縱丨欲好吧？

  她算是知道他為什麼不給她安排其它宮殿居住了，這分明是方便他對她下手，而且是時時刻刻。

  周暮斟酌了一會兒，覺得說什麼都不對，後來索性轉移話題：「過兩日，我帶你去一趟墮仙寺。」

  顧夕顏一愣，想起自己之前昏睡一天的事。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我登基後也比較忙，近些日子算是穩定下來，咱們去墮仙寺為父皇祈福，你覺得可好？」周暮柔聲問道。

  顧夕顏想自己本來正在說要分居一事，他倒好，直接用墮仙寺來堵她的嘴。

  「好吧，分居一事我們回宮後再來商量。」顧夕顏不想輕易如他的意：「還有，今天不准碰我，無論是晚上還是白天！」

  周暮這回不敢有異議：「好，我聽你的。在我們家，你最大，你想要如何便如何。」

  顧夕顏冷笑，這話說的好像她是母老虎。明明在床上，事事都得聽他的，根本就沒有她喊「不」的權利。

  兩天後，御駕隊伍往墮仙寺而去。

  周暮和顧夕顏打算去墮仙寺住一晚上，先是為太上皇祈福，之後便是去一趟禁地。

  當然，老百姓早知道周暮是在墮仙寺長大的，這回去墮仙寺為太上皇祈福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周暮因為心疼顧夕顏，想讓顧夕顏晚上去睡覺，但是顧夕顏堅持和他一起祈福。

  待祈福完畢，已是第二天上午。

  兩夫妻在補眠之後，才跟明覺大師一同用齋飯。

  誰都沒提禁地一事，但是周暮和顧夕顏都清楚，禁地可能跟他們二人有關，或者說，跟周暮有關係。

  顧夕顏心裡其實也有些不安，但見周暮很沉著，她突然也就不慌了。無論禁地里有什麼，她都無所謂，總歸她已經是周暮的妻子。

  他如今是大晉帝王，沒人能夠拆散他們夫妻二人。既如此，有什麼好怕的？

  用完齋飯後，明覺大師和周暮說走邊說，不多時，他們便來到禁地前。

  「皇后娘娘來試試開這道門。」明覺大師讓出位置，突然對顧夕顏道。

  顧夕顏不明所以。

  似知道她心中的疑問，明覺大師為她解惑：「說此處是禁地，其實不過是因為它並非所有人能出入，這道門認主。」

  很多人來過這個地方，但目前只有他能開這道石門，以前他不曾讓子莫試這道門。

  今日他也是突發其想，想知道顧夕顏能否打開這道石門。

  「既然師尊讓你試，那你便試試。」周暮牽著顧夕顏的手，讓她去開門。

  顧夕顏記得前世不曾來過這個地方，這說明周暮也沒來過。

  她好奇地走上前，發現石門平滑，看不到鎖在哪兒。她靠近一些，伸手在石門之上摸索開關，石門卻突然應聲而開。

  她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只見明覺大師和周暮都含笑看著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樣的情況。

  「你們進去吧。」明覺大師示意周暮也跟進去。

  周暮並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但師尊特意讓他和夕顏都來一趟，是不是說明這個禁地和他或夕顏有關？

  他上前牽起顧夕顏的手，帶她踏入禁地。

  禁室內很寬敞，空間夠大，因為點了蠟燭，光線也很好。

  兩人幾乎是在同時被前方的佛像吸引了目光。

  剛開始離得遠，待後來走得近一些，顧夕顏終於看清佛像的臉，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此佛像的臉竟是翊翊如生，眼眸微闔，就連睫毛都根根分明，乍一看有點像是真人。關鍵是他跟周暮很像，就連出塵如謫仙的氣質也一樣。

  周暮接收到顧夕顏的目光，低頭看向她，「似乎也沒什麼好看的。」

  「公子不覺得奇怪嗎？」顧夕顏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這座佛像一看就知不是新建的，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才有如此斑駁的佛身。

  這一刻，顧夕顏想起了她做過的夢。

  而周暮想起明覺大師說過，他的小妻子有仙緣。

  顧夕顏怔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她點了香，跪在圃團之上，虔誠地三扣九拜。

  如果世間真有神靈，她希望佛祖能保佑她和周暮這一世平安喜樂，夫妻恩愛不疑。

  周暮不想顧夕顏在這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這座佛像他不喜歡，他上前拉起顧夕顏：「有什麼好跪的，你有什麼願望不妨告訴我，我現在是皇帝，能滿足你的所有願望。」

  何必求一個泥做的神像？

  顧夕顏呵笑一聲，不想理會他。

  自從他當了皇帝之後，總拿他的身份來壓她，尤其是在床弟之間，他也好意思？

  「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我說的不對？求他不如求我。」周暮回頭看一眼佛像，越看越不喜歡。

  無論這佛像是什麼來歷，他才是顧夕顏正兒八經的男人。

  好在這座佛像身邊沒有類似夕顏花之類的植物，不然他會親手拔了！

  他也怕這個女人真是什么小仙女，有一天拋下他自個兒飛升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知道啦，皇帝大人，你最厲害，行不？」顧夕顏沒誠意地回道。

  「自然是朕最厲害，晚上讓皇后瞧瞧朕有多厲害……」周暮的騷話張嘴就來。

  顧夕顏沒好氣地掐了他一把，引得周暮沉聲而笑。

  兩人走出禁地，石門應聲而閉，兩人的笑鬧聲也漸漸遠去。

  室內再恢復往日的安寧與祥和。

  不知何處吹來一陣風，蠟燭盡數熄滅，室內瞬間變得昏暗。

  唯有一束天光自東窗傾灑而下，落在靜默的佛像身上，他羽翼般的鴉睫蒙上了一層淺淡的光暈，微微顫了顫……

  ——

  正文寫完啦，明天寫暮哥哥和夕顏回仙界的番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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