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極境之外

  西域極境之地，在秦楓踏入了二品境界之後，神海中聽雨軒第八層的封印，也解除了禁制。

  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吸力將秦楓的神識與軒一拉扯入了聽雨軒。

  一如以往一般，第八層的白霧漸漸散去，截然不同的畫面映入眼帘。

  秦楓小心打量著四周，只以為又有什麼恐怖的景象會出現。

  可事實卻與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入眼處，各種高山懸浮於空，飄渺的雲霧環繞，數不清的神魔於天空穿梭，七彩的流光包裹著天地，乍一看便是無上仙境。

  「這裡並不是人間。」秦楓愣了愣神，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這裡，是仙界！

  可是問題緊隨而來，軒一前輩作為人間的聖人，怎麼會有關於仙界的記憶？

  而且這裡的景象一片祥和，遠不像城隍爺所說的那般破碎與水深火熱。

  由此只能說明一點，此畫面中呈現的仙界景象，是在那些詭異存在入侵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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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我先前的猜測是錯誤的？聽雨軒展現出的畫面，並非是軒一前輩的記憶？」秦楓不禁產生了這樣的懷疑。

  撇頭望向一側，一旁的軒一前輩虛影，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什麼都沒說。

  緊接著，眼前的溫馨就像是快進的電影一般，飛速變幻。

  直到天色猛地一暗，一顆巨大的猩紅瞳孔於高空出現，俯視這片天地。

  「是那大眼珠子。」秦楓心中一驚。

  天空就像是被剪刀割開的幕布，一道漆黑無比的深淵如同裂谷一般，橫在高空之上。

  黑色扭曲的紋路，像是鬼爪從那裂縫中伸出，然後便是無數猙獰恐怖的怪物！

  仙界神魔如臨大敵，與怪物展開殊死之戰。

  但這些詭異的傢伙擁有不死不滅的神通，還能奪取神魔的道則，久戰之後，必然對仙界神魔不利。

  事實也正是如此！

  數不清的神魔被怪物吞入腹中，恐懼如同瘟疫開始蔓延。

  當情勢岌岌可危之時，一道金光人影立在漫天怪物面前，右手一招，巨大的山嶽憑空出現。

  祂率領一眾神魔，以強大的實力將怪物碾壓，然後將它們封入山嶽之中。

  秦楓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城隍爺說過的話，那金光人影定然就是天帝，而那巨大山嶽便是崑崙山！

  勝利的天平似乎在向仙界傾斜，可就在這時，一個巨人出現了。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大，似乎連仙界都難以將其容納。

  由肉塊凝聚而成，無數猙獰的面孔遍布在皮膚之上。

  秦楓認得此怪物，雖然它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那雙瞳孔，那左右兩隻巨手，分明就與他先前見過的那三個傢伙一模一樣！

  「巨手與眼珠是從這傢伙身上分離出去的，而且它們每個都有著自己的意識？」秦楓心驚不已。

  巨人揮手之間，虛空便層層塌陷。

  那是無法對抗的絕望。

  饒是天帝都無法對它造成傷害！

  接下里的戰鬥自然是一邊倒的狀態，仙界就像是風中的燭火，飄忽不定。

  畫面一轉，天帝來到了另外一處地方。

  巍峨的大山懸浮於空，梵音陣陣，金光燦燦的宮殿之內，一眾神佛端坐各處，誦經念佛。

  天帝並沒有理會這些神佛，而是一路前行，來到了草木茂盛的庭院。

  在那庭院正中央，一棵巨樹散發著神聖的佛光。

  而在那巨樹跟前，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老者，正端坐在蒲團上，心無旁騖。

  此人究竟是誰......秦楓心中猜測。

  「你來了。」老和尚輕聲說道。

  此話一出，秦楓心驚的無以復加，雖然他完全不認識這個老和尚，但他卻能聽出這個聲音，分明與那佛口一模一樣！

  那張賤嘴就是從這老和尚身上分離出來的！

  「有一些問題我想向您請教。」威嚴的聲音響起。

  還待不得天帝開口，老和尚便說道：「幽冥鬼界已經被這些傢伙侵蝕，鬼主祂們自身難保，無法幫到你們。」

  「佛門的他心通......」天帝喃喃說道。

  接而便是老和尚的自言自語：「我並不知這些存在從何而來，也不知為何仙界的天道法則不會對它們造成制約。」

  「想要將它們滅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集西域眾神佛之力，也只能和你一般，將它們封禁。」

  「它們超脫生死，不再陰陽之內，不再五行之中。」

  「它們給我的感覺，並非是活物，而更像是......一種另類的，無法言明的道則。」

  「不可能！」天帝的語氣有些激動：「道則如何會演化成這種形態？」

  「這只是猜測，而並非是真相。」

  「這是三界的劫難，誰也無法避免，鬼界與仙界的淪陷已經開始，而一切的希望都在破界之中。」

  「破界？」天帝好奇道：「那等天道法則破碎之地，連超脫之境的存在都屈指可數，如何能有希望？」

  「那是我窺探到的，眾多未來的其中之一，也是三界唯一的出路，但這需要一個漫長的等待。」老和尚輕聲說道。

  「可我們並沒有那麼多時間。」

  老和尚沒有回答，而是雙手合十，他口中念著佛音。

  面前的大樹枝葉忽的亮起翠綠的光芒，與此同時，此方天空之上，一個巨大的金色卍字浮現。

  沒過多久，無數仙佛以端坐的姿態，雙手合十，漂浮於空，渾身金光燦燦。

  而當那光芒最為耀眼之際，這些神佛便會憑空消失！

  天帝詫異道：「你們要做什麼？」

  「殺身成仁，為三界再續千年，等待那眾多未來的其中之一。」老和尚這般回道，然後撇首望來，面帶笑意。

  秦楓見狀，不禁等大雙目。

  「這老和尚不會是在看我吧？不，不可能的，按照他們交談的內容來看，此景象至少在神魔降世之前，他怎麼可能注意到我。」

  「不過他口中的殺身成仁是什麼意思，莫非西域諸佛消失的原因便在此？」

  「還有這些畫面究竟從何而來......」

  正當秦楓思索之際，老和尚漂浮而起，口中念叨：「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此言甚好。」

  話音落下，耀眼的白光亮起，四周的景象如同流水般退去，而秦楓的神識也回歸到了現實當中。

  他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雖然在聽雨軒內似乎經歷了許久，但在現實里，不過過去了幾息功夫而已。

  有蘇天悅幻界中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從虛空通道中降世的神魔，被殺的一個不剩。

  兩位娘子離開界域，瞬間掠至身旁，一臉的擔憂之色。

  「相公，你沒事吧？」

  「剛剛踏入二品，我此刻的狀態好的不得了，怎麼會有事？」秦楓笑著回道。

  「可是你身上......」

  秦楓聞言，神色好奇，接而低頭一看，不知為何，他的周身竟是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如同皎潔的月光。

  與此同時，阻攔墓老爺子和鎮神司御的炎君見此一幕，眉頭莫名舒展開來。

  祂微微一笑，腳下的紅蓮火海盡數收斂，而阻隔在西域極境之外，火山中不滅的火焰，也在這一刻熄滅。

  「我終於，等到了。」炎君說出此話，血肉便開始熊熊燃燒，接而一寸寸化為灰燼消散。

  如此大範圍的動靜，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祂這是什麼情況？」孫岐詫異道。

  一旁的城隍爺見此，神色動容：「原來如此，炎君其實早就死了，看守在這裡的不過是祂的一縷執念罷了。

  那古樸捲軸，是喚醒祂執念之物，也讓祂爆發完了最後的力量。」

  其實城隍爺早就應該看出端倪，強大如炎君，又豈會被巨手一擊打入火海之後，便無法再次回擊？

  炎君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炎君，你是一直在遵循天帝的命令，值守於此麼......」

  那是數千年的時光。

  沒有了炎君的阻攔，也沒有了紅蓮火海的阻隔，一群人緊跟著墓老爺子與鎮神司御前往極境。

  遠遠看去如同掛天瀑布的遮天黑幕，近看更加驚人壯觀。

  黑幕的最下方，大地就像是無數蝌蚪堆積在一般，不斷的蠕動，詭異至極。

  「果然是和東域一般的極淵。」殺天羅眉頭皺起。

  秦楓聞言，心中僅有的那一絲僥倖也蕩然無存。

  南域、東域、西域，這三處地方，皆有極淵，不斷侵蝕著這片天地，那北域自然也不可能避免。

  這極淵究竟是什麼？黑幕的後面，又是怎樣的世界......秦楓好奇萬分。

  他想到了剛剛在聽雨軒中看到的畫面。

  西域神佛消失的真相，或許就在這極淵之後也不一定。

  墓老爺子舉起黑棺，意圖用黑棺穿透黑幕，可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那黑棺進入黑幕之後，竟然以相同的姿態從旁邊一側探出！

  「扭曲的虛空之力。」墓老爺子沉聲說道：「虛空道則並非我擅長之物，你能留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了，趕緊動手吧。」

  鎮神司御聞言，伸出右掌蓋在黑幕之上。

  洶湧的氣機，席捲四方。

  這接連天地、一眼望不到頭的黑幕當即如同海面，泛起驚濤駭浪。

  可即便動靜如此劇烈，黑幕之上依舊沒有被打開口子。

  但與先前不同的是，黑幕的顏色慢慢變得透明起來，裡面的景象也開始若隱若現。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石佛，雙手合十，一臉虔誠。

  黑幕後的天地中，詭異的黑色紋路像是蛇窟中堆積的毒蛇，不斷遊動。

  而隨著眾人的視線移動，他們才發現，那石佛並非一座，而是有無數座。

  每一座石佛都是同一個姿態，雙手合十，盤腿端坐。

  秦楓心驚不已，這些佛像的形態豈不是和畫面中看到的那些神佛，最後的動作一模一樣？

  而更讓他吃驚的是，那菩提巨樹下的老和尚赫然也在其中，化為了雕塑。

  在老和尚的佛像前，是被分裂開的怪物巨人！

  頭顱，四肢，軀幹，眼珠，脊骨......

  這些東西，皆是化作了石頭，在遊動的詭異黑色紋路中一動不動！

  「殺身成仁，為三界再續千年。」秦楓喃喃自語。

  身旁的龍祖臉上，佛口出現，然後驚叫道：「是那個老東西，那個老東西果然死了！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用擔心被他收回，修行閉口禪了，嗯，不用擔心了。」

  「不對，不對，老東西死了，我是不是也會不復存在？不好說，嗯，當真不好說。」

  這個時候，眾人注意到了老和尚佛像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座小山。

  沈黎撇頭問道：「那東西，莫非就是怪物尋找的芥子須彌，能夠解開封禁之物？」

  城隍爺搖了搖頭：「芥子須彌是佛界至寶，我從未見過，但不論它是不是芥子須彌，於我等而言都無多大意義。

  只要有這黑幕阻攔，便不可能將它拿到手中。」

  「怕就怕那些怪物捲土重來，擁有辦法進入其中。」孫岐這般說道。

  而這也是眾人的擔憂。

  「退開一些。」鎮神司御忽然開口。

  接而一頭白髮無風而動，周身衣衫翻飛。

  他這是要施展更強的力量，試圖破開黑幕！

  然而就在這時，虛空通道外的斗轉星移陣，散發出了強烈的白光。

  鎮神司御嘆了一口氣：「到時間了麼。」

  話音落下，他便不做停留，身子一閃掠入了白光陣中。

  只是臨走之前，他右手朝著虛空通道用力一握。

  砰！

  虛空崩碎，通道頃刻消弭。

  沈黎解釋道：「老師與鎮神司御因為一些原因無法離開奉天城之地，這一次鎮神司御能夠來此，還是老師藉助虛空通道，架設了斗轉星移陣的結果。

  但鎮神司御無法離開奉天城太久。」

  沒有了鎮神司御的力量，黑幕的顏色逐漸加深，直至無法看清。

  秦楓盯著老和尚佛像手中的須彌介子，心中不免擔憂起來。

  炎君消逝，西域極境沒有了火海的阻隔。

  萬一那些詭異存在，重新構建虛空通道，來此奪取那須彌介子又該如何？

  就在他擔憂之時，老和尚的佛像竟是微微側過了腦袋，朝他望來。

  秦楓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瞧了一眼，卻與先前並無異樣。

  「難道是太累了，所以產生了幻覺？」

  可這個時候，殺天羅似是發現什麼，沉聲道：「那小山不見了。」

  「怎麼會？」

  所有人隨之望去，果真發現佛像的手掌上，空空如也！

  而黑幕後的景象，也再次被黑暗完全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