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鵲橋

  「司獄天神，你總算回來了！陛下已經派太白金星下凡找你去了！」

  李安然和哪吒剛一到南天門外，鎮守南天門的增長天王就快步迎了上來，說道：「你快到靈霄寶殿去吧！」

  在他身後，一隊隊天兵天將刀劍在手，戒備森嚴，數量比平日裡多了一倍有餘。

  李安然問道：「天王，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增長天王壓低聲音，說道：「我聽鎮守天河的天將說，昨天晚上，王母娘娘座下的喜鵲仙子按照慣例準備指引喜鵲在天河上搭橋，讓牛郎織女相會，結果發現牛郎織女已經死了，他們的那對兒女也消失不見了。」

  

  哪吒問道：「不就是兩個小娃娃，至於鬧出這麼大動靜嗎？」

  增長天王沒有回答，只含糊地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他會將這事告訴李安然，一是因為他們兄弟當年因為獼猴王擅闖天宮一事欠了李安然一個人情，二也是因為玉帝召李安然過去就是為了此事，他不過是提前說了一會兒。

  至於哪吒這問題，他就不方便回答了。

  哪吒聽出了增長天王敷衍的意思，眉頭一挑，就要發作，被李安然攔了下來。

  「多謝天王告知此事！」

  李安然拱手道了聲謝，就拉著哪吒告辭離開。

  哪吒在火山當中梳理地脈這麼些年，脾氣不僅一點沒改，反而是更火爆了一些！

  不過，這倒也不全是壞事！

  修行有順逆之說，順則鎖心猿栓意馬天人合一，逆則悟本心修根性念頭通達。

  太乙天尊一直想要打磨哪吒的心性，走的就是順應天道的路線，也是闡教修行路線。

  後者則是截教修行路線，為太乙天尊厭棄不喜，但並不意味著它就比前者差。

  大道三千，順逆皆可行，只不過順應天道要比逆天容易許多！

  哪吒道：「李安然，你攔著我做什麼？那魔禮青當年也是個痛痛快快的漢子，現在說話遮遮掩掩的，真是讓人惱火！」

  李安然道：「這事本來就和人家沒關係！他能告訴我們這些，已經不錯，你何必讓他為難！我先去一趟靈霄寶殿，你去天牢宮裡喝杯茶，等會我就和二哥一起去找你！」

  李安然打發走了哪吒，往靈霄寶殿飛去。

  心中卻是想到上次他與哪吒在天河邊切磋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牛郎織女兒女體內都藏有一片月桂葉的事情。

  天河是世間薄情寡義之氣匯聚之處，神仙呆久了也會漸漸喪失七情六慾，變得冷漠自私無情無義。

  而月桂樹乃是先天十大靈根之一，生於太陰星上，為上古太陰星君也是上古妖庭的妖后羲和所有，枝葉都是世間至陰至柔之物。

  那兩片月桂葉足以幫牛郎織女的兒女抵擋住了天河寒氣的沖刷，讓他們保留住了正常的心智情感。

  李安然並不清楚羲和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就將此事告訴了楊戩。

  楊戩本身也是人神混血，體會過被天庭迫害至家破人亡的滋味。

  他雖然看不上被妖魔蠱惑偷人衣服強娶織女的牛郎，但對織女和她那對兒女都滿是憐憫同情，也曾想辦法幫織女與她那對無辜的子女脫罪。

  奈何玉帝王母對神仙動凡心一事深惡痛絕，執意要將牛郎織女一家囚禁在天河兩側，以儆效尤。

  每年一次的鵲橋會看似是恩典，實則是為了讓被天河沖刷的冷漠自私無情無義相互怨恨的牛郎織女一家自相殘殺，可謂是歹毒至極。

  楊戩為了不影響他修改天條的長久謀劃，才沒有直接出手幫織女一家脫離苦海。

  知羲願意用月桂葉護住織女那對兒女的神魂，正合了他的心意。

  楊戩當時就叮囑李安然不要將此事告訴任何人，自己也只當做是不知道。

  此時，聽到增長天王的話，李安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羲和。

  羲和該不會是想用女郎織女的那對兒女對付天庭不成？

  李安然不知道羲和為何在太陰星老老實實隱居了這麼多年，如今突然有了這動作。

  但，她若真是想拿女郎織女那對人神混血的兒女對付天庭，那就完全是想多了！

  人神混血和人神混血間的差距並不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小！

  楊戩和三聖母還是親兄妹呢，但楊戩已經是大羅金仙、三界頂尖強者，三聖母還只是一個金仙，連太乙都未成！

  雖然這裡面有三聖母修煉散漫的原因在，但三聖母拜了女媧娘娘為師、又有楊戩各種投餵天材地寶加上這些年擔任地仙獲得了許多功德，這些加成不比勤奮苦修來得差！

  牛郎織女那對兒女資質並不算好，比三聖母都略有不如！

  若是沒有特殊機遇，百年內能突破到玄仙就已經是撐破天了，想用他們對付天庭，基本沒有可能，噁心噁心玉帝王母倒是綽綽有餘！

  就比如說現在。

  天庭一邊加強戒備，嚴禁任何人出入天庭，一邊又秘而不宣，不讓底下的天兵天將知道此事，顯然是覺得自己丟了顏面，而不是真的忌憚那兩個人神混血兒。

  牛郎織女一家雖然被玉帝王母囚禁在了天河兩側，由天河水軍看管，但他身為司獄天神，這事總歸是和他能扯上一些關係。

  玉帝急召他去靈霄寶殿覲見，估計是要將這事交到他手裡。

  很快，李安然就到了靈霄寶殿外。

  張天師早就得了玉帝旨意，在那裡等候多時，一見李安然出現，直接將他帶進了殿中。

  靈霄寶殿內，只有玉帝、王母、楊戩三人。

  顯然，玉帝王母並不想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

  不過，從增長天王能從鎮守天河的水軍將領口中得知此事來看，這事估計是瞞不過太多人。

  玉帝王母的做法最多也就是讓這件事不被捅到明面上，讓他們顏面盡失。

  一番見禮之後。

  玉帝朝楊戩點頭示意，隨後楊戩就說起了牛郎織女之事。

  牛郎織女在天河兩側已有數百年時間。

  這麼多年過去，且從沒有發生過任何意外，天河水軍早就已經鬆懈了對他們的監管。

  若非是到了七月初七鵲橋會的日子，喜鵲仙子搭建鵲橋的時候注意到牛郎織女一家有些不對勁兒，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人發現此事。

  牛郎織女也並不是簡單的死了，而是徹底魂飛魄散。

  他們的那對兒女則憑空消失。

  玉帝王母得知此事後，將天河上下搜查了個遍，也未能發現任何蹤跡。

  為了維護天庭的顏面，王母不得已用法術幻化成了牛郎織女一家的模樣，代替他們完成了今年的鵲橋會。

  但，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王母沒好意思讓牛郎織女一家如往年般母子、父子、夫妻相殘，只匆匆碰了個面，就草草結束。

  「我已經派哮天犬前去追查此事。但，天河清冷至寒，所有氣味都已經被沖刷乾淨，怕是很難找到線索。」

  楊戩一本正經地說著。

  語氣、神情與往日裡一般無二。

  但，李安然卻是從王母身上察覺到了一縷對楊戩的惱怒憎惡。

  很顯然，王母是認定了楊戩在心裡譏諷嘲笑自己。

  王母陰沉著臉，冷聲說道：「李安然，你身為司獄天神，看管牛郎織女也是你的職責所在！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你準備怎麼做？」

  李安然：「？？？」這是看我好欺負，一張嘴就把鍋往我頭上扣是吧？

  李安然心頭一陣冷笑，玉帝王母和他們的關係是君臣，但卻是和凡間的君臣不同！

  凡間的君王能殺伐予奪，玉帝王母可做不到！

  李安然直接說道：「娘娘，小神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小神當初曾上奏陛下，天河遠在三十三天外，天牢的天兵天將難以顧及，請陛下將牛郎織女關押在天牢當中。」

  「是娘娘執意要將他們囚禁在天河邊，還說有天河水師看管，他們不可能逃走。怎的現在出了事情，就要將責任全推到小神身上？」

  李安然平日裡都在天牢當中，雖和楊戩、哪吒並列天庭三大戰神，但極少參加朝會，在三人當中算是最低調。

  王母對李安然並不了解，此時被李安然一句話直接懟了回來，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等回過神來，勃然大怒，厲聲喝道：「放肆！李安然，你這話是何意？莫不是在責怪本宮不成？」

  李安然完全不吃這一套，淡淡一拱手，說道：「小神不善言辭，只會實話實話，請娘娘恕罪。」

  「你！」王母只氣的臉色漲紅，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無論是楊戩還是天庭的其他神仙，面對她的時候或是畢恭畢敬諂媚討好或是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哪怕是和她意見不合，反駁的時候也會委婉含蓄一些。

  哪像李安然這樣一口一個小神，看似恭敬有加，但配合上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沒有任何起伏的語氣，怎麼聽怎麼膈應，滿滿都是陰陽怪氣。

  「好了。」玉帝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說道：「現在不是追究是誰的責任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將事情解決掉！找到害死織女的真兇，將那兩個被劫走的孩童找回來！」

  李安然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了玉帝的意思。

  牛郎織女雖是魂飛魄散，但他們早就被天河寒氣沖刷掉了所有美好的情感，只剩下自私怨恨，和換了個人沒什兩樣。

  魂飛魄散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

  那兩個孩童有月桂葉護體，沒有迷失本性心智，更是被救無疑。

  但在玉帝嘴裡，牛郎織女是被人害死，兩個孩童是被人劫走。

  這樣一來，這事哪怕傳了出去，也沒人能說，至少不能在明面上說是有人看不慣玉帝王母手段殘忍歹毒，救走了織女的兒女。

  勉強算是給自己留了一些顏面。

  儘管這顏面有點自欺欺人的味道。

  這種事情這些年也發生了許多，玉帝如今會這樣，也在情理之中。

  但……

  李安然想到了在瑤姬口中那個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兄長玉皇大帝，怎麼看都和如今這個玉帝相差甚遠！

  也不知是歲月變遷人心變了，還是另有原因！

  玉帝說道：「李安然，楊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牛郎織女的事情就交給你解決，別讓朕失望。。」

  李安然說道：「小神遵旨。」

  抗旨是不可能抗旨的，但能不能解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不了被訓斥幾句、扣些俸祿。

  李安然也不在意。

  玉帝交代完牛郎織女之事，便讓楊戩和李安然告退離開。

  待兩人走遠，王母開口問道：「陛下，此事會不會是楊戩在賊喊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