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沸羊羊的修養

  天庭，靈霄寶殿。

  玉帝高坐檯上，威嚴肅穆。

  下面眾仙雲集，議論紛紛。

  呂洞賓五花大綁，披頭散髮，被押解在御前。

  旁邊站著一頭裹白巾、身穿灰衣的年青男子，相貌倒也算是英俊，只眉宇間給人一種賊眉鼠眼的感覺，就好似那驚弓之鳥，隨時都會逃走一般。

  正是穿山甲。

  在他旁邊不遠處，漢鍾離等七仙怒目而視，只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吃了。

  穿山甲見此情形，心中更是暢快，臉上眉飛色舞，得意洋洋，將「小人得志」四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玉帝說道：「你便是那穿山甲？是你捉住了這呂洞賓？」

  「正是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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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山甲顯示早有準備，上前說道：「陛下，穿山甲雖是凡間一小妖，但一向是慈悲為懷奉公守法，從不敢觸犯天規天條分毫，也一直想有個機會歸順天庭。」

  「一個月前，我聽聞呂洞賓等人醉酒之後在東海大開殺戒，無法無天，就暗中追查到了他們的下落，想為陛下解憂。」

  「但這八仙實力不俗，小妖恐不是對手，只能耐心等在一旁。直到今日，小妖終於是找到機會，擒下了這呂洞賓，押送到天庭，交給陛下處……」

  「穿山甲，你休要血口噴人！分明是你假扮成呂洞賓做下那等惡事！今日竟還敢惡人先告狀反咬一口！」

  「孽畜，我們都已經要將他們，你橫插了一手。現在當著陛下的面，你竟還敢搶功！莫不是以為蒼天可期？」

  穿山甲話未說完，兩片呵斥聲響起。

  前者來自漢鍾離等七仙。

  後者則來自牛魔王李靖。

  東海一事發生之後，李靖奉命領著牛魔王和紅孩兒下凡捉拿八仙。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八仙的下落，布下天羅地網將八仙團團圍住，結果穿山甲突然鑽了出來，打傷了呂洞賓，把他們到手的功勞給搶走了。

  李靖當時就想將穿山甲給一起殺了，但不料穿山甲一手土行之術不凡，直接從天羅地網逃了出來。

  隨後，穿山甲就抓著呂洞賓，要挾其餘七仙束手就擒，逼他們飛到南天門自首認罪，直接驚動了玉帝。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肅靜。」玉帝眉頭一皺，不滿道：「天庭重地，豈容爾等喧譁！且先聽他講完，你們再說。」

  漢鍾離和李靖等人頓時不敢再開口，只能忿忿不平地退到一邊。

  穿山甲更是得意，說道：「陛下，小妖有沒有說謊，無需問別人，你問這呂洞賓便是。呂洞賓，你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靈霄寶殿一下子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了呂洞賓。

  呂洞賓沉默了片刻，終於是開口了：「呂洞賓醉酒一時衝動，犯下如此大錯，與漢鍾離等人無關，我願承受任何責罰。」

  一瞬間的安靜之後。

  靈霄寶殿一片譁然。

  所有神仙都難以置信地看著呂洞賓，怎麼也沒有想到呂洞賓竟然就這麼輕易認罪了！連一點辯解反駁的嘗試都沒有！

  「呂洞賓，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鐵拐李踉蹌著衝上前，抓著呂洞賓的領口厲聲質問。

  其餘六仙也都是大急。

  「呂洞賓，我們在蟠桃會上才喝了多少酒？怎麼可能會喝醉？整件事情明明就是那東海龍王故意在我們渡海的時候，掀起風浪找我們麻煩！」

  「東海龍宮起火之時，我們都在一起，你如何有時間去放火？」

  「是不是那穿山甲威脅你了？你為什麼要突然將所有責任都攬下來？」

  ……

  漢鍾離等人一個個面紅耳赤，神情激動，呂洞賓只低頭跪在那裡，一言不發。

  周圍一眾仙卿也都是面露疑惑之色。

  有幾個欠著呂洞賓前世東華帝君因果人情的神仙也開口勸說呂洞賓有什麼事情就直說，不要逞強，也不要受人威脅。

  但，呂洞賓咬死了一切都是自己所做，沒有任何人威脅。

  穿山甲看著這一切，心中越發得意：「就算你們明著偏袒那呂洞賓又如何？只要呂洞賓不改口，這事就是證據確鑿，誰也沒辦法翻案！」

  穿山甲信心滿滿，因為他拿來威脅呂洞賓的是白牡丹！

  ——呂洞賓的情劫對象！

  只這一個身份，就能將呂洞賓的嘴巴封死，讓他有口難開！

  動凡心一事本就難以說清，他若是再將白牡丹牽扯進來，錯過了這一世，白牡丹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得道成仙！

  呂洞賓不敢冒著險。

  想到這兒，穿山甲心裡對呂洞賓的恨意更多了幾分。

  這道貌盎然的偽君子，明明已經有了白牡丹，偏偏還要糾纏仙姑，真是該死！

  「穿山甲！」

  就在這時，一道日思夜想的身影穿入眼帘。

  穿山甲眼睛一亮，臉上下意識地露出了討好的笑容：「仙姑！」

  「呸！仙姑也是你這個妖孽可以叫的！」

  何仙姑臉上滿是鄙夷輕蔑，厲聲怒罵道：「穿山甲，虧我之前還以為你已經改邪歸正，沒想到這些都是你裝出來的！」

  穿山甲神色一僵，眼角一陣抽搐，無盡的委屈和怒火從心底升起。

  他的雙眼變得赤紅，裡面的猙獰殺意有如實質，令人心驚膽顫。

  「誰說我是裝出來的！我也想當個好人！是你們！是你們逼我的！」穿山甲聲嘶力竭地吼道。

  何仙姑心頭大喜，大聲道：「你若是意志堅定，怎麼可能連那麼一點考驗都過不去？你若是無心為惡，誰能逼你假扮成呂洞賓，殺死那麼多龍子龍孫，還一把火燒了東海龍宮！」

  穿山甲脫口道：「他們那是考驗？他們就是看不起我是妖怪，你也看不起！我就是要呂洞賓……」

  忽然，穿山甲聲音一頓，看著何仙姑臉上快要掩飾不住的欣喜，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一字一頓地說道：「……這種作惡多端、德不配位的神仙原形畢露！」

  何仙姑、鐵拐李等人都沒想到穿山甲最後關頭竟然突然改口，一時都愣在了原地。

  穿山甲認真道：「仙姑，我知道你想幫呂洞賓，我也想。但，沒有辦法。他自己都承認了，他觸犯了天條，做下那些傷天害理之事，我也無能為力啊。」

  轉身跪倒在地上，說道：「陛下，我在凡間的時候，就聽聞天公地道，便是神仙觸犯了天條，也當受到懲罰。呂洞賓身為神仙，本當普度眾生，卻做下這等惡事，不殺不足以正天規。」

  玉帝望向了呂洞賓：「呂洞賓，你可還有什麼話說？」

  呂洞賓道：「無話可說。」

  「呂洞賓！」

  漢鍾離等人大喊一聲，紛紛跪倒在御前：「陛下，呂洞賓乃是受人脅迫，所言並非是出自其本心，此事尚有蹊蹺，請陛下明察。」

  「陛下……」其餘文武仙卿也紛紛上前，想要為呂洞賓求情。

  玉帝抬手打斷了他們的話，說道：「眾愛卿不必多說。呂洞賓既已認罪，當受嚴懲。」

  朝太白金星說道：「太白金星，傳朕旨意。呂洞賓火燒東海，造下無邊殺孽，罪大惡極。著令司獄天神李安然，將其押送至斬仙台，斬首示眾，以儆效尤。鐵拐李、漢鍾離、何仙姑等身為從犯，奪其仙籍，廢其修為，受萬劍穿心之苦，打下凡間，歷劫重修。」

  旨意既下，眾文武仙卿都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退到一邊，搖頭惋惜。

  不料，穿山甲這時候反倒是急了：「陛下，何仙姑他們只是被呂洞賓所騙，並不知道事情真相，如此懲罰是不是有點太過嚴厲？」

  眾文武仙卿：「？？？」

  這是什麼情況？

  這妖怪怎麼為何仙姑求起了情？

  眾仙看何仙姑的眼神頓時有些不一樣。

  何仙姑氣急敗壞：「穿山甲，我不要你在這假好心！我甘願受罰！」

  玉帝也是臉色一沉，冷哼道：「穿山甲，朕如何做，還輪不到你來插嘴！念在你是第一次上天，便饒過你這一次，再有下次，休怪朕不客氣！太白金星，還不去傳旨！」

  「微臣遵旨。」

  太白金星急忙領旨，讓天兵押著八仙出了靈霄寶殿，往天牢方向飛去。

  穿山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眼底閃過一抹怨恨凶戾，不知道在打著什麼主意。

  另一邊，李安然也已經應了下哪吒所說之事，答應配合著八仙演一出行刑的戲碼。

  等到太白金星宣旨之後，他就押送著八仙上了斬仙台，綁在了斬仙柱上。

  斬仙台名為斬仙，實為行刑台，廢除修為萬劍穿心打下凡間這些刑罰也都要在這裡進行。

  與此同時，靈霄寶殿上。

  玉帝也令人取出了昊天鏡，懸在半空當中，鏡面流轉，將斬仙台上的情形顯現了出來。

  用玉帝的話話，是要讓所有的神仙看到觸犯天條的下場，實則也是為了騙穿山甲的。

  「這演技有待提高啊！」

  李安然站在斬仙台上，目光掃過下方的七仙。

  一個個都是面帶悲憤不甘，一副想要衝上去救呂洞賓的模樣。

  但，情緒太假，表情太誇張了！

  也就穿山甲現在還在靈霄寶殿裡面，否則很容易看出破綻！

  察覺到昊天鏡的窺視，李安然知道該開始了。

  他心裡最大的感觸就是三界大能為了消弭業力，化解浩劫，真是夠拼的！

  前有玉帝配合如來算計猴子，讓猴子大鬧蟠桃會天宮。

  後有漫天神佛配合著唐僧西天取經，演了一齣好戲。

  如今，玉帝又配合著八仙，更主要是布局東勝神州的太上老君，不惜假行刑來誆騙這區區一隻穿山甲，真是把面子給夠了！

  李安然越發的期待西遊記後傳的劇情早點開始。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四場人為引發的劫數的確是大幅度削減了天地間的業力因果，將原本臨近的天地浩劫往後推遲了近千年時間。

  如此成效，已經足夠讓漫天神佛配合著如來演一回階下囚，給如來和無天一個賭鬥的舞台。

  李安然心裡這般想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先取出一把斬首大刀，將呂洞賓的腦袋斬了下來。

  又在呂洞賓的魂魄從屍體上飛出來的時候，一掌將魂魄打散。

  整個過程逼真無比！

  太上老君會請他幫忙來演這一場戲。

  一是因為他擅長變化之術，能夠騙過穿山甲。

  二則是為了給他示好。

  演這一出假行刑的戲碼，不僅沒有任何風險，還能收穫八仙的感激，同時也能參與到劫數當中，獲得一份功德。

  就和西天取經路上，那麼多神仙菩薩將自己的坐騎派下凡，然後自己再去幫唐僧師徒降妖，一個道理。

  李安然對這點功德並不在意，但太乙天尊已經應允了此事，他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左右不過是一件小事，舉手之勞。

  按照八仙定下的計劃，穿山甲曾經得到過一本無字天書，天書內有一個箴言「人間有情，八仙聚義；斬妖除魔，盪清寰宇」——

  沒錯，就是太上老君用來忽悠假通天的，又被他原封不動地送給了穿山甲！

  關鍵是，穿山甲也信了！

  認為只有八仙是他的克星，能夠除掉他！

  天庭在處死呂洞賓，廢掉其餘七仙修為之後，穿山甲必然會得意忘形無所顧忌！

  到時候，他們就能引穿山甲說出所有事情的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李安然：「……」無字天書裡面為什麼會有箴言？

  穿山甲好歹一個太乙金仙，為什麼會信箴言天數這種無稽之談？

  李安然很無語。

  但，沒有關係！

  畢竟，猴子當年也以為自己差點打穿了整個天庭，穿山甲被忽悠傻也沒什麼可驚訝的！

  他只是個沒有感情的演戲工具！

  嗡！

  李安然手掐法訣，無數白光飛出，在虛空當中形成了一片劍海。

  但就在這時，李安然目光微微一動，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施刑的動作慢了下來。

  唰！

  一道暗紫色光芒突然出現，直衝斬仙台而來。

  咔嚓！咔嚓！咔嚓！

  捆在何仙姑身上的鎖鏈片片斷了開。

  暗紫色光芒停在了她的身邊。

  「仙姑，別怕！我來救你了！」

  說話之人，正是沸……

  呸，是穿山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