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決然

  此時雪芊芊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請開始吧，玉心冕下！」

  其中一名名金袍人急道：「小姐！你快走！」

  雪芊芊叱道：「閉嘴！」

  蕭寒不管他們如何，也不說話，此刻已拿起天心碧玉蕭，放到嘴邊，一道悠揚的簫聲傳出。

  

  不到片刻，那兩名黑袍人白眼一翻，立刻癱倒在地，昏迷過去。

  蕭寒收回武魂，轉身欲走。

  雪芊芊突然道：「等等，這是什麼意思？」

  蕭寒道：「他們太弱，受不了我的精神攻擊，一會兒就能醒過來，只不過十天內的記憶都沒有了，我本來只想抹去他們今天的記憶，誰知道兩個封號斗羅，連我一成的功力都抵擋不了。」

  雪芊芊銀牙緊咬，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蕭寒回過頭來，看著雪芊芊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從遠處趕來。

  蕭寒一驚，道：「小七，你怎麼醒了？」

  此人正是唐元。

  唐元的模樣有些虛弱，他開口道：「蕭伯伯，您能讓我和她說幾句話嗎？」

  蕭寒一愣，卻還是點了點頭，身形一躍，便已消失在此間。

  雪芊芊看著唐元，有些慌神，又有些掙扎。

  好在唐元先開了口：「你真的要走嗎？」

  雪芊芊嘆了口氣，點點頭。

  唐元道：「好，雖然我不知道，你和我媽媽之間，究竟有什麼事情，但是，芊芊，我希望你不要對她……」

  「不要對她有怨恨之心是嗎？」雪芊芊冷冷開口道。

  唐元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呵，你根本什麼都不懂。」雪芊芊轉身便要離去。

  「站住！」唐元突然道。

  雪芊芊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還有什麼事嗎？少莊主？」

  少莊主？

  唐元聽到這三個字，仿佛覺得，他和雪芊芊的距離，突然一下子就遠了。

  沉吟片刻，唐元終於開口：「芊芊，我……這幾日的相處，我真的很開心，也許你不知道，我……我已經……喜歡上你了，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雪芊芊聽見唐元的表白，嬌軀倏爾一震，隨即，兩行清淚，默默從她眼裡流下。

  她此時背對著唐元，不想讓他見到自己這個樣子。

  傻瓜，我又何嘗不是呢？

  可是，我們已經不可能了啊……

  見到雪芊芊不說話，唐元的心沉了下來，失落道：「我們……還能再見嗎？不！我會去找你的，芊芊，你等我，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你等我……

  雪芊芊聽得此話，一顆心仿佛被唐元的眼神觸碰了一下，麻麻的，酥酥的，但隨之而來的，是如同潮水般的掙扎和苦痛，久久未能停歇。

  唐元見雪芊芊低著頭，沉默不語，心中柔情無限，卻又害怕雪芊芊拒絕他，於是輕聲道：「芊芊，我……」

  雪芊芊仿佛被觸碰到了火線，突然轉過身來，悲吼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是武魂殿前任教皇的女兒，我是武魂殿大供奉的孫女，是武魂殿的大小姐，我不管你與武魂殿有沒有仇，我們都不可能了！而且、而且……」

  雪芊芊想說的是，而且我是你姐姐，我們怎麼可能？

  但是她最終沒有說出口。

  唐元仍是不甘，搖頭道：「不會的，你是你，武魂殿是武魂殿。」

  雪芊芊揚天大笑，卻一臉悲意，兩行清淚猶如決堤的潮水，噴涌而出，此時她道：「天真，呵呵，天真！你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只要有心，就什麼事情都可以辦到？我告訴你，唐元，你錯了，這是上天註定的，我們誰都改變不了，你走吧，就當沒有見過我。」

  唐元心中仿佛寸寸崩毀，痛苦，卻又無可奈何，他吼道：「不！你當我是天真也好，愚蠢也罷，上天註定的又如何？我只信自己，只信你。」

  雪芊芊害怕自己再面對唐元，會忍不住想要留在他的身邊，心底深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時刻提醒著她：「不可能的，那是你的弟弟啊，你們怎麼能夠在一起？忘了他吧，忘了他吧……」

  至此，雪芊芊決然一笑。

  唐元看著雪芊芊此時的笑容，就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見到雪芊芊的時候，可是為什麼，此時的心，竟然那麼痛。

  只聽雪芊芊道：「你我緣分已盡，無須多言，後會……無期……」

  此話說罷，雪芊芊轉身離去，不再多看唐元一眼。

  連兩名封號斗羅手下也沒帶走……

  唐元如墜冰潭，又似落火海，總之一時之間，水深火熱，夢醒夢斷的煎熬，令唐元痛苦萬分，不禁牽動尚未痊癒的傷勢，登時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此時從一旁走出一道青色身影，正是蕭寒。

  蕭寒方才擔心唐元出事，便躲在一旁，唐元昏倒之後，蕭寒才走了出來，將昏倒的唐元背起，一路向莊內返回。

  蕭寒邊走，嘴裡還一邊道：「小七啊小七，你這又是何苦呢？……」

  ……

  不知過了過久，唐元悠悠醒來，美好而又痛苦的記憶再次打開，他多希望這是一場夢，醒來之後，所有的事情都能一笑而過，可惜事與願違。

  唐元捂了捂此時發悶的胸口，身體裡傳來的虛弱和同感，都將他拉回了現實之中。

  醒來之後，唐元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門外，見此時星幕高掛，秋夜裡的寒風吹來，讓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看向隔壁比比東的屋子，裡面還開著燈，經過此事，唐元雖然難過，但他看得出來，比比東不會比他好過到哪去。

  唐元擔心比比東的情緒，便想著去看一看。

  正當唐元準備前往比比東那裡時，突然從院子中傳來一道聲音：「別去了，讓你媽媽一個人靜一靜吧。」

  唐元轉頭看去，見蕭寒正在院中涼亭里坐著，桌前擺了幾道菜，以及一壺酒，亭邊的桂樹上，桂花迎風而落，像是下了一場花雨，在這深夜裡，又淒又美。

  蕭寒見唐元望來，向他招了招手：「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留了菜。」

  唐元走進涼亭，在蕭寒對面坐下，雖然腹中飢餓，但是卻不動面前的佳肴，而是拿起蕭寒面前的酒壺，灌了滿滿一口。

  蕭寒一愣，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喝酒的？」

  唐元不答，兀自道：「這是『三香釀』吧？」

  蕭寒更是驚訝，笑道：「不錯嘛，小七，這都能喝出來。」

  唐元搖搖頭，苦笑道：「這三香釀以前喝，又香又醇，還有劍竹、雪稻、凝魂草的清香，如今入口，怎地又澀又淡？」

  蕭寒嘆息一聲，你這心中有苦，肚裡有苦，渾身上下都是苦，一心求醉，這酒喝到嘴裡，豈不是又澀又淡？

  唐元半點食慾也無，便與蕭寒對飲起來。

  喝了一會兒，唐元索然無味，便放下酒杯，問道：「蕭伯伯，我媽和芊芊……究竟是什麼關係？」

  蕭寒疑惑道：「芊芊？」

  唐元點點頭，道：「就是……她……」

  蕭寒恍然，幽幽一嘆，他心中不願讓唐元捲入比比東與武魂殿的糾葛當中，但是另一方面，他轉念一想，也許只有唐元能夠安慰比比東吧。

  於是蕭寒娓娓道來：「當年，你媽媽本是武魂殿的聖女，她的老師，正是前代武魂殿教皇，千尋疾。」

  唐元一驚，他聽比比東說過，比比東原是武魂殿聖女，為了報仇，將前代教皇千尋疾殺死，才在密室中發現了尚在襁褓中的自己，沒想到，千尋疾竟然是比比東的老師。

  蕭寒繼續道：「你媽媽還是武魂殿聖女的時候，因為天賦卓絕，又是有史以來，也是當時大陸上唯一的雙生武魂，武魂殿全心全意栽培她，令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曾想，你媽媽的心裡，卻始終愛著一個人……」

  說到此處，蕭寒幽幽一嘆，他知道那個人是誰。

  唐元問道：「那個人是……」

  蕭寒道：「那個人是藍電霸王宗的二公子，玉小剛，現在人稱『理論無敵』的大師。」

  「什麼？」唐元差點跳了起來。

  蕭寒見狀，問道：「你知道他？」

  唐元點頭道：「知道，他的幾本書我都看過。」

  嘴上這般說著，唐元心底卻想道：「怪不得當時在索托城，他問我這『星月之光』的來歷，原來，他早就認出來，這是媽媽的東西。」

  蕭寒繼續道：「若那玉小剛天賦過人，武魂殿也許還能成全你媽媽和他的一段姻緣，可惜……」

  唐元不解道：「藍電霸王宗，那不是天恆哥的家族嗎？藍電霸王龍武魂可是天下第一強攻系獸武魂，大師的天賦難道武魂殿還看不上嗎？」

  蕭寒搖搖頭，道：「藍電霸王龍武魂自然不必說，擁有這個武魂的魂師，不說天賦天下第一，但也是潛力巨大，可是藍電霸王龍武魂雖然強大，但是弊端也不小，這個家族，產生變異武魂的機率很大，很不巧，玉小剛的武魂就發生了變異。」

  唐元道：「變異？變異不是會……難道他往弱小的方向變異了？」

  蕭寒點頭道：「不錯，玉小剛的武魂變異後，連龍也算不上了，先天只有半級的魂力，終生達不到魂尊，這樣一來，武魂殿根本不願意讓天賦超群的聖女，與這樣的廢物有任何瓜葛。」

  唐元想到自己母親連喜歡一個人的機會都沒有，不禁氣道：「這也太霸道了，兩廂情願的事情，跟他們武魂殿有什麼關係？」

  蕭寒深深出了口氣，道：「是啊，但是他們偏偏就斷了你媽媽和玉小剛的關係。」

  唐元問道：「怎麼回事？」

  蕭寒思慮半晌，才道：「千尋疾，也就是你媽媽的老師，為了絕了你媽媽與玉小剛私奔的念頭，強……強娶了你媽媽，後來……你媽媽心灰意冷，不願耽誤玉小剛的未來，便主動離開了玉小剛，斷了二人的關係，再後來，你媽媽就生下了一個女孩，她就是千仞雪，也就是……今天和你一起來的，雪芊芊。」

  這些事情，也是蕭寒從月關那裡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