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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正大光明的拿

2024-05-20 21:30:30 作者: 陽小戎

  霆霓紫金爐?

  趙戎心中一凜,表情不變,狀似隨意的輕輕轉頭,看向身旁大街上即將走過的國師行轅,在心湖中冷靜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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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子前方那群小道童。」

  此時行轅已經經過趙戎大半,從趙戎角度看去,視線被那駕二十多人扛著的奢華大轎擋住,無法看清目標。

  趙戎眉頭輕皺,準備跟上,突然想起一旁的蘇小小,轉頭看去,只見她正一臉奇怪的看著自己。

  蘇小小好奇的向趙戎剛剛一直盯著的方向看了眼,「趙戎,你在看什麼?」

  趙戎沒有應話,伸手從懷裡掏出點碎銀子,轉身走到一旁的一個小攤前,買了幾個糖人,遞給蘇小小,囑咐她在原地等他,不要亂跑。

  見小狐妖開心的接過並撥浪鼓一般的點頭,趙戎便轉身急忙向前方的行轅追去。

  此時街上尾隨國師行轅的百姓不少,大多是去爭搶能「通靈」的符水與符紙,因此趙戎一個背著書箱的儒生夾在其中也不算太顯眼。

  不一會,趙戎追上了行轅,來到它的右側前方,擠在人群之中,步伐一致的跟著,透過前方擁塞的人頭,從縫隙中看向那隊走在正中大道上的道童,問道:「是哪個道童?」

  話落,趙戎眼疾手快地伸手搶過一張飄來的紅色符紙,左右轉頭對著周圍沒搶過他的人「得意一笑」。

  歸不耐煩道:「喂,你頭別亂晃,我是從你眉心輪往外看的。」

  趙戎聞言,保持笑意,轉頭繼續盯著那伙排成了五排七列,步伐整齊,手中各拿禮器的黑衣藍帽的道童,其中有四人手中捧著散發煙火的香爐。

  不一會,歸語速極快道:「倒數第二排,左數第三個。」

  趙戎目光一凝。

  那是一個臉上肉嘟嘟的胖道童,手中正頗為吃力的端著一隻手香爐。

  這隻手香爐造型簡素、古樸,整體圓形,顏色黑中帶紫,高寬不過一尺,呈雙耳三足鼎式,頂部有個爐蓋,此時頂蓋上的圓孔中正鑽出裊裊白煙。

  表面看不出任何神異之處,在隊伍之中毫不起眼,其它道童手裡有很多比它光鮮亮麗的禮器。

  趙戎疑惑道:「這玩意叫霆霓紫金爐?你確定沒認錯?」

  歸篤定道:「雖然看不到內里,但它的材質就是霆霓紫金!並且外觀一摸一樣,我的神覺告訴我就是它。」

  趙戎有點懷疑,「你的神覺准嗎?」

  怎麼感覺它和女人的第六感是一個東西,靠譜嗎……

  歸沉默了會,再仔細瞧了瞧,語氣斬釘截鐵,「不會錯的,本座太熟悉它了,因為本座當初也有一隻,後來留在了此界……不知道是不是眼前這隻,按道理說本座的那隻霆霓紫金爐不應該出現在望闕洲,但滄海桑田,誰說得准呢……」

  歸的聲音逐漸低沉,轉為呢喃。

  趙戎這下倒吸了一口氣,這是歸曾經擁有過的寶物?

  他忍不住踮起腳尖,視線跨過前方數個橫排的人頭,投向那個累的有些喘氣的胖道童,再仔細打量了幾眼那隻外表普通的手香爐。

  不過短短几息後,趙戎向後微微一仰,腳跟回地,移走目光,不動神色的瞧了瞧周圍,發現並沒有人關注到他,人群的目光和他一樣,都集中在了大路中央的隊伍上。

  歸聲音激動,「這隻霆霓紫金爐目前具體是何情況,本座現在遠遠看去還不清楚,但就算已經損壞,光是它的材質就是最頂尖的金屬類煉器材料之一,霆霓紫金,就算是太一修士都會覬覦的神金,它現在竟然被一個沒有修為的小道童隨意拿在手裡,在外面晃蕩?趙戎,你趕緊把它弄到手!」

  隨即,它語氣感慨,「沒想到本座只是剛睡醒,從你眉心輪中往外隨意一瞥,就看到了這種好東西,這古滄洲不愧是曾經的道家上等福地,隱藏的大道福緣不知道還有多少。」

  聽完歸的話,趙戎逐漸安靜下來,此刻,面對眼前這樁仿佛近在咫尺的大機緣,他反而沒有了剛剛在心底縈繞的急切,表情平靜的哦了一聲,繼續跟著隊伍。

  只是此時因為臨近城南的城門,國師的行轅即將出城,周圍圍觀和跟隨的百姓越來越少,趙戎微微皺眉。

  忽然,歸恍然道:「對了,還記得本座當初在船上傳給你的那道劍訣嗎?」

  趙戎下意識地點頭,反應過來它看不見,便應聲道:「記得。」

  歸語氣頗歡,「本座和你說過,這道無名劍訣和《春秋生死決》是本座一起得自那個修行之法詭異的界外大宗。」

  「祭煉法寶分為小練,大練,命練,而此劍訣只相當於一道小練之法,能夠被本座記住,不僅是因為它可以祭練除劍以外的其它法寶,還因為它是通過神魂的魂力去祭練,並不要求使用者擁有靈氣,即使是凡人也可以使用,只是會極其耗費心神。」

  「而最為奇妙的一點是,它可以讓使用者不需要觸碰物品,在一定範圍內就可以去小練,但前提是使用者對所練之物極為熟悉,就和當初你在船上小練你的文劍一樣。」

  「如今情況正好合適,我現在把霆霓紫金爐的圖像傳給你,你在腦海中去嘗試具現,看能不能溝通它!」

  歸語速極快,滔滔不絕,言罷,便翻出腦海中關於霆霓紫金爐的記憶,構成圖像傳遞到趙戎心湖之上。

  趙戎聞言開始凝聚心神,藉助歸的圖像,開始在心湖中具現霆霓紫金爐。

  它的構成信息極多,比當初的文劍更加複雜,並且趙戎此時才知道,霆霓紫金爐內竟然還有一顆極為重要的爐心,而爐內壁的花紋禁制更是浩繁如海……

  不過自己經過這段時間的體魄錘鍊,神魂有所壯大,此時雖然吃力,但也問題不大。

  某一刻,在一支聲勢浩大的車隊即將越過洛京南門時,後方尾隨的,逐漸散去的稀疏人群中,一個背著書箱,佩玉胯劍的年輕書生突然停步,轉身,背道離去。

  「如何?」

  書生想了想剛剛那冥冥之中一瞬間建立,而此刻又因為二者距離過遠而斷掉的特殊感應,嘴角一勾,「沒錯,就是它,霆霓紫金爐。」

  「並且……似乎完好無損。」

  「幹嘛不追了?」

  「放心,它跑不掉的。」書生懶懶道。

  ————

  趙戎一路返回,找到了停在原處,望眼欲穿的蘇小小,小丫頭確實挺聽話,也沒問趙戎幹嘛去了,趙戎想好的解釋也就沒丟出來。

  隨後趙戎帶她在城裡順便逛了逛,買了些零嘴,便從北門離城,返回了蘭溪林氏的莊園,二人分開,各回各的院子。

  林文若不在,趙戎中午吃了頓飯,便再次出門,不過並沒有帶書箱,只在身上多帶了些銀子。

  趙戎重新回到城內,找了一家成衣鋪,買了幾套尺寸合適做好了的衣裳,雖然沒有裁縫店量身訂做的舒服,但勝在現買現穿。

  趙戎再買了些物件,便在靠近城南的地方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棧,開了間客房,打發走店小二後,在房內換上一身新的裝束,對著鏡子打量了一下,黑色常服,青色抹額,髮簪挽髻,一副洛京城內殷實人家的男子打扮,他滿意點頭,出門而去。

  趙戎在南門僱傭了一輛馬車,一路南行,下午申時一刻,便到了太白山。

  太白山極高,山林青翠,景色清幽。上面有一座終南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沖虛觀,也是終南山四百八十觀的主觀。

  趙戎下車,發現這個時刻山下香客極多,略微打探便了解了沖虛觀的大概情況。

  太白山上的沖虛觀分外觀與內觀,外觀在山腰,也是沖虛觀的主體,宮殿神像最多,也是這些山下香客前去燒香朝拜的地方;而內觀建在山頂,是不准外人隨意上去的。

  而沖虛觀內,分核心道士和普通道士,前者主要在內觀,不過外觀的一些主要大殿中也有,主要是帶頭誦經,給貴客解簽;而後者都在外觀,負責打理日常事務,接待香客。

  核心道士居住在內觀;普通道士人數較多,住在山腳的屋舍,另外觀內還有很多打雜的雜役,也是住在山下。

  因此山腳下有很多建築,白天香客多,便熱鬧的像一處縣城。

  趙戎整了整衣束,和眾多香客一起拾級而上,目光不著痕跡的留意周圍。

  太白山景色極幽,山上樹木茂盛,山路兩旁古木參天,濃蔭覆地,飛泉如雪,氣爽風清。

  等他來到山腰處恢弘大氣的外觀,剛跨過某道門檻時,便心生感應,冥冥之中,與某物建立了玄妙的聯繫,那種感覺來自左側某處建築。

  趙戎表情洽淡,沒有去理會那隱隱約約的聯繫,而是走到一處功德箱前,投了些銀子進去,對一旁侍立的道士微微一笑,後者面色莊重的朝他行禮,喊了聲「福生無量天尊」,趙戎亦恭敬回禮,喊了聲「道長」,問了一些觀內的規矩,之後便隨意逛了起來。

  慢慢的,趙戎的腳步來到了觀內左側,那兒聳立幾座宮殿,從外面望去,裡面神像高大,香客眾多。

  而趙戎的全部注意都被其中一間並不起眼的大殿吸引,腦海中隱隱約約的感應指向了那兒。

  趙戎抿了抿嘴,腳步依舊從容,偶爾跟著周圍香客一起進入某個大殿內燒香祈福,偶爾停步在某個藍衣道士周圍,和其他人一起聽其講經,偶爾走到某處牆壁前,欣賞著栩栩如生的壁畫。

  最後,終於慢悠悠的渡到了那座心生感應的大殿。

  抬頭望去,牌匾上書「靈官殿」。

  邁步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尊趙戎不認識的神像,目光略微一掃,殿內有七位道士,有的在神像前誦經,有的在低聲與香客交談,有的站在角落注視眾人,另外還有四個道童,侍立左右。

  趙戎大致瞧了瞧,便不再多看。

  淨手,點香,鞠躬,上香,抱拳,行禮。

  然後供了些香火錢,向殿內一位中年道士求了張符,道謝了一聲,之後便不再逗留,轉身離去。

  只是,趙戎在轉過身時,目光輕輕掃過了大殿中央高大神像前方的供桌邊緣處的某尊小香爐,它正散發著淡淡青煙,夾在眾多貢品器物之中,毫不起眼。

  趙戎一掃而過,不再回頭,離開大殿,走出外觀,大步下山,尋一馬車,緩緩離去。

  車廂內。

  趙戎閉目養神。

  歸輕輕問道:「喂,趙戎,霆霓紫金爐就在那兒,咱們怎麼偷?」

  趙戎依舊閉目,嘴角一扯,「偷?這樣不好吧。」

  歸恍然大悟,「差點忘了,趙大公子可是個讀書人,怎麼能做這種有辱斯文、沒有涵養的事!是本座思想卑鄙齷齪了,趙大公子可千萬別聽我的。唉,只是可惜了那尊神爐,要知道,能讓某人脫胎換骨、逆天改命的神藥可都要用它這種級別的爐子才能練成,唉,可惜了。」

  趙戎睜開眼,張了張嘴,只是還沒出聲,就被打斷,歸冷笑一聲,戲謔道:「本座知道,你是想說『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麼?』對也不對,那叫啥,竊?切!」

  歸嗤之以鼻,最討厭這些虛偽的儒生了。

  年輕儒生聞言一愣,旋即搖了搖頭。

  他嘴角輕輕揚起,語氣平淡道:「誰說要偷偷摸摸的竊,就不能當著他們的面正大光明的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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