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吃，吃，吃

  摧毀一個世界的方法有很多種，也包括吃掉。

  那也許是一條巨龍，或者是個其他什麼東西，帕爾米斯不知道，他離那東西太近了，以至於他的視線根被就沒辦法完整的容納那東西。

  但是他知道，那個東西在吃。

  他有一張嘴，或者說是深淵，帕爾米斯看到他用那散發著炙熱的口腔將幾顆太陽吃了進去，不單單是太陽，甚至包括它們氣息的穹頂，那些存在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岩石，也都一同的被吞噬而盡。

  這傢伙在吃，什麼都吃。

  然而，帕爾米斯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面前的巨大生物了，因為他面前，還有一個更加直觀的恐怖存在。就是那個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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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的屠刀在這幾秒鐘之內，已經殺掉了很多人，鮮血匯聚成河，連在他的腳底，每一次邁步，都能帶出粘稠的絲線。

  帕爾米斯不敢動，他也動不了，恐懼讓他的身子已經不聽使喚了。

  所以，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胖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伸出後，粗壯的手臂從自己耳邊越過，抓住了身後的一名天使，然後輕鬆平常的一刀，那位天使的腦袋就被砍掉，熱乎乎的鮮血噴灑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又被蒸乾。

  帕爾米斯完全的傻了，他的腦子已經不再能夠思考，最後的一絲神志之下，他感覺自己的下體一陣溫暖。

  就這樣，他愣著，等待著那把刀指向自己，割斷自己的腦袋。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帕爾米斯回過神來時，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腦袋好像還完好的停留在脖子之上。

  他不知道這是一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但總之，他還活著，可是......好像也只有他自己還活著了。目極之處，儘是燃燒的熔岩，一個巨大的身影張開了雙翼，翱翔在天邊，雙翼所過之處，均變為火海，世界的陽光開始暗淡，想來，是已經被吃沒了。

  所以，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他這樣問自己。

  突然的，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是天使，對麼？」

  帕爾米斯愣了一下，然後他望向聲音的方向，這時，他才注意到，就在那猶如血肉堆積成的湖泊之中，還站著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已經渾身浴血，所以，一眼看過去，幾乎都分辨不出來他與血肉之間的差別。

  「你是天使麼？」

  那個胖子又問了一遍，他的聲音很平靜，一點都不像是屠殺了這麼多天使的惡鬼，就好像是如果自己不回答，他也不會生氣，只會一直這樣淡淡的問下去罷了。

  但是......帕爾米斯終究還是下意識的回答道。

  「是。」

  那個人點了點頭：「那麼，你們從哪來？」

  帕爾米斯沒有多想，伸出手，指了指血海的另一端：「在那。」

  其實這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身上並不比那個胖子好多少，也是如同從血池中爬出來的一樣。

  「帶我去。」那人又說道。

  「什......什麼？」帕爾米斯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個傢伙為什麼提出這樣的要求，只不過，從小就受到的教育讓他下意識的想要拒絕這個請求。

  遠處的巨大生物又開始吞噬，它在啃食一座山麼？

  面前的荒地已經被鮮血浸泡的泥濘起來，這些血會滲透到土壤里，那些死去的天使的屍體會腐爛，然後變成肥料，明年，這裡應該會變成一片無比肥沃的土地，那些愚蠢的豬頭人肯定會發現這裡，然後耕種，那時候，他們終於就能交得起供奉了。

  只是，他們知道這些糧食都是由天使的血液澆灌成長的麼？

  他們也許不知道.....

  也許知道，但是，他們真的在乎麼？

  最關鍵的是，那個時候，天堂還會有天使麼？還會有天堂麼？

  帕爾米斯不知道為什麼，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天使，因為他在每天晚上睡覺之前，總會想一些不切實際的問題，當然了，這種小習慣，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帶我去，去你們來的地方。」

  那名屠夫又說道。

  帕爾米斯看著自己身上的顏色，似乎和對方一模一樣。

  終於。

  「好......」

  他說道，然後就這樣轉過了身子，想著遠處的某個方向前進著。

  那是一段很遠的路，那些蠢豬們玩了命的跑，也要一天的時間，如果用走的，可能要三四天。

  當然了，現在不會有人在乎這些，天堂里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傢伙，他在吞噬一切，天堂中所有的天使，還有子民們都束手無策。

  沿著血海，帕爾米斯和那個胖子一直走著，這一路上，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

  終於，在盡頭，一棟陡然的凸起，道路開始向上攀登，一座很大，但是並不雄偉的建築出現在了面前。

  遺忘者的祭殿，所有天使的家。

  老喬伊向上走著，邁過了蜿蜒的路，來到了祭殿的大門。

  這扇門很大，幾乎就是兩扇合攏的強，站在門前，必須要抬起頭，才能勉強看到門的頂端。

  這扇門緊閉著，帕爾米斯從出生以來，就不記得這扇門曾經打開過，他們都是從另一側的小門出入。

  這門就這樣關著，蒙塵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塵，就好像是它在等待這一個人，它值得為其再次開啟的人。

  「這扇門打不開。」

  帕爾米斯說道。

  然後，他就看到老喬伊走了上去，雙臂擎在門板的兩側，頭微微低沉著，向前推動。

  老喬伊不想繞遠，在他的思維中，直線就是最好的路。

  一陣厚重的轟鳴聲開始奏起，沉寂了千年的岩石再次開始轉動，渾厚的門軸碾壓這堆積的碎石，那厚厚的灰塵開始脫落，猶如沉積了漫長歲月的歷史開始崩塌。

  「轟——————」

  「轟——————」

  悠長，震撼，這扇門被推動了。

  那門縫中，飄散出了一股濃重的肉味，就好像是封閉的古墓中飄出的囚禁了腐肉味道，門內，是一片混亂，但是廣闊的空間，無數的餐桌被擺放在道路的兩旁，那些餐桌上坐著的，儘是赤裸的天使。

  他們還在吃，在這個天空都燃燒起來的時候，他們也依舊在進食著。就算是一道千年未動的大門被推開了，也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