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故鄉（五）

  我是老喬伊。

  喬伊這個詞，它既不是姓，也不是名，它只是一種代稱，當然，你叫喬伊的時候，那我並不會答應，你得叫我『老喬伊』才行。

  至於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嗯.......是一個叫子良的傢伙給我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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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也問過，「只有【喬伊】？我就沒有姓么？」

  子良當時說，姓名也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區別了人與人之間的稱呼差別，所以你就是老喬伊，不需要名字。

  你聽聽這話說的，所有水平，當時我就覺得，子良這傢伙說的話里，總蘊含著一股子哲學的味道。

  不過之後，佩戈曾經跟我討論過這個問題，他覺得，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子良懶著想。

  emmm——我覺得佩戈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隨便了，我去過萬千個世界，每個世界都有它自己的道理，如果到哪都在意『道理』的話，那人活著得多累啊。

  哦，這話可不能讓【工匠】聽到，不然，這傢伙得跟我嘮叨一整天。

  所以，我從來不去想原因，想答案，這些事情就交給子良吧，我只想開開心心的餵豬，睡覺，這就是我理想的一聲。

  但是很不幸的是，現實和理想總是相反的。這話也是子良說的。

  反正，現在我就淪落到了一個和我理想正巧相反的世界裡。

  這個世界叫『天堂』。

  一個鳥不拉屎，天天要頂著大太陽睡覺，不工作就沒食物的爛世界。

  不單單如此，這個世界裡的人，似乎腦子都不怎麼聰明，就比如在剛剛的幾分鐘之內，我目睹了我的村長被輕而易舉的捅死，然後一幫村民們，竟然懷著感恩戴德的心境去逃命了。

  這種展開，讓我有點沒反應過來，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我，還有我親愛的佩戈，傻掰掰的站在原地，面對著這個被稱作『天使』的人。

  好吧，這下，我也終於有機會，仔細的觀察一下這個傢伙了！

  首先，他是站著的，其次，他穿著衣服，嗯......兩個眼睛，那個鼻子沒有撅起來，所以......這是張人臉。

  對，和米亞說的一樣。

  ......

  與此同時，那名天使，也在疑惑的看著老喬伊。

  倆人對視了好一會。

  「吼吼吼，請允許我問一下，你為什麼沒有跑？」天使依舊無比禮貌的問道：「難道說，你是要替你的村民來承擔罪孽麼，人臉豬？」

  「人臉豬？」老喬伊一愣。

  「是的，人臉豬。」那天使說道：「在天堂里，天使是人，子民是豬，這古往今來，都是這樣的，只不過也有一些例外，就比如你，你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天堂子民，但是你卻擁有一張人的臉，這對你來說，無疑是一種幸運，當然了，這也僅僅是一個外表上的幸運而已，因為你終究不可能成為天使。」

  「額......為什麼啊？」

  「啊？哈哈哈？為什麼？」那天使一下子被問笑了：「你沒有常識麼？翅膀啊！你連翅膀都沒有，你怎麼可能是天使？」

  說著，那天使像是無比炫耀的，輕輕解開了領子上的衣扣，然後將潔白的袍子退下。

  這一下，老喬伊更愣了，他沒想到，這傢伙裡面竟然什麼都沒穿。

  然後，這傢伙就轉過了身來......

  老喬伊皺了皺眉。

  因為他看到，這傢伙的後背上，鑲嵌著一對翅膀。

  這對翅膀上有著白色的羽毛，可是......它太小了，小到翅膀的邊緣都沒法夠到後背的邊緣，所以，如果不轉過來的話，從正面都看不到。

  而且，這對翅膀於背部肌肉連結的地方，及其的噁心，那裡的皮肉都已經模糊了，猙獰雜亂的肉質像是藤蔓一樣，堆積在一起，就好像是有什麼人，硬生生的將這對翅膀插進了這人的後背，然後，又用烙鐵把它們烙在了一起一樣，反正這樣的肉，老喬伊是絕對不會用來給佩戈當飼料的。

  而就在這人退下長袍後的一刻，他身後的那些豬頭人僕從們，竟然一下子全都跪倒在地，連背上馱著的糧食袋子都不顧了。

  他們一個個把頭壓得極低，就好像恨不得將鼻子插進泥里一樣。

  那天使笑著，緩緩轉過身來。

  「呵，看到了吧，這就是天使的象徵，潔白的羽翼，代表著聖潔，咦？你怎麼不下跪？」

  「下跪？」老喬伊疑惑著：「為什麼要下跪，那不就是一對鴨子的翅膀麼？」

  「鴨子？你在說什麼啊，我從來都沒有聽過『鴨子』這個詞。」天使皺著眉叨咕著：「不過，無所謂了，既然你沒有跑，那麼，你就用你的生命來展現你的虔誠吧。」

  說著，那天使對著老喬伊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額......你是要殺我？」老喬伊猶豫了一下，問道。

  「當然，所以快點過來，別讓我等急了。哦，對了，你最好再彎點腰，因為我想割你的喉嚨，注意角度，別讓你的血濺到我的身上。」

  那天使淡淡的說道，就好像是他只要這樣招招手，就會有人過去，任他屠宰一樣。

  老喬伊覺得有些可笑，因為就算是他之前剁飼料的時候，那些飼料也會拼死反抗一下啊......哪有就這麼主動的上去送死的啊。

  可是，看到周圍那些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僕從們的樣子，老喬伊好像突然就不笑了......

  一股子荒唐到絕望的氣氛，讓老喬伊不自覺的笑不起來。他覺得面前的那些豬頭人就好像是被馴化過的牲畜，趴在槽子裡，任人宰割一樣。

  就在這時，那位天使也終於是等的不耐煩了，他晃蕩著手中的匕首。

  「快點過來，把我的袍子撿起來，給我穿上，然後把脖子伸過來，別浪費我的時間。」他叨咕著道，然後，突然的，他好像是注意到了老喬伊一旁的佩戈。

  「哎？等等，這頭豬看起來很可愛。」

  老喬伊一聽，似乎找回了點思緒。

  「哦，呵呵。」他憨厚的笑著：「的確，佩戈很可愛。」

  天使點了點頭：「那麼......你覺得紅燒合適，還是直接烤......？」他微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