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小心思

  於大海為什麼生氣，還不是因為高秀芬的唯唯諾諾，讓他心煩氣燥。

  他大步的走在前面，聽著身後有腳步聲，不回頭也知道是誰，他心裡有火步子快了幾分，身後的人就跟著小跑，他慢下來，對方也慢下來，就是不喊他也不趕上來。

  於大海覺得自己要被折磨瘋了，他停下來，回頭猛瞪過去，就見妻子嚇的立馬低頭認錯。

  「你做錯什麼了嗎？」他問。

  高秀芬小心翼翼的抬頭，拘謹的搖搖頭，便是搖頭前還在觀察著他有沒有生氣。

  

  「我是要吃你嗎？你嚇成這樣？」於大海心裡火氣，語氣也不好，「還讓我叫你過來嗎？」

  身後的人這才聽話的小步走過來，就這幾步也讓她走的躡手躡腳，一點大方也沒有。

  於大海才不管她大不大方，他是惱她這麼聽話，今天的事明顯看出來母親雖然喜歡紅梅送的東西，可更享受妻子這樣好拿捏的兒媳婦。

  有這樣的兒媳婦捏在手裡，又聽話又能幹，將來兒子家裡有什麼還不是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與紅梅拿的那些東西比，就是小恩小惠。

  正是看的明白，於大海才心煩。

  除非他離婚找一個家裡條件好的，母親才會同意，不然別說娶趙紅梅，怕是離婚都難。

  於大海不明白怎麼幾天的功夫處境就變成這樣，母親明明之前還逼著他離婚，現在卻支口不提，他目光在妻子的身上打量著，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妻子太聽話好控制。

  「大海，你別生氣，媽說我也是為了我好，你總不能讓我跟著媽頂嘴吧？你站在中間也為難，我不想讓你為難。」高秀芬心裡忍不住罵了一聲娘，這渣男一直盯著自己看什麼。

  為了扮丑，不讓渣男碰她，高秀芬就沒有打扮過自己，天天怎麼邋遢怎麼來，怎麼軟弱好欺怎麼表現，渣男不會連這樣都下得去口吧？

  眼下到不覺得他是因為這個盯著自己，無非是因為趙紅梅而牽怒到她身上。

  於大海覺得為這樣的人生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秀芬，我不是讓你和媽頂嘴，可是媽有時不對，你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這樣是不對的。」

  「原來是這個啊。」高秀芬笑了，心想我就是要把你家都培養成極品，怎麼可能不這麼來，嘴上的話卻格外好聽，「一家人什麼對錯的，對錯爭出個高低又能得到啥好處啊？再說咱們平時也不在一起生氣，我總不能和媽見面她訓我我就頂嘴吧？那得多不孝啊。」

  於大海覺得他是對牛彈琴，轉身便走。

  一直回到家屬樓，兩人也再沒有說過話，趙紅梅在家裡，正吃著煮雞蛋，看到兩人回來，笑著打招呼，完全看不出來在於家被趕走時的窘迫和憤怒。

  趙紅梅現在學會掩飾了，高秀芬覺得這才像前世的趙紅梅，這樣的對手也才有意思。

  打了聲招呼，高秀芬就回屋了。

  於大海心中有氣，不想回屋看高秀芬，就坐在了客廳，因大白天的，也不好和趙紅梅說旁的，兩人說的也多是廠子裡的事。

  趙紅梅這幾天就一直憋著呢，此時不動聲色的問起家屬去廠子裡上班的事，「我還是聽秀芬說的，後來廠子裡也傳的亂紛紛的，怎麼廠子突然之間要安排家屬的工作了？」

  「是董會計提議的。」於大海到沒多想。

  趙紅梅還一直以為是於大海為了高秀芬進廠子搞的事，又試探的問了一句，「她一個會計怎麼想起來弄這事了？」

  「她也在家屬院住，平時和家屬來往的多，看到很多家屬沒有工作，才提的意見。」於大海這時才有些察覺趙紅梅對這事很關注，抬眼看她，「怎麼了？」

  趙紅梅哪敢說她吃醋說她以為是於大海為了高秀芬而搞出來的事，左右沒有人，嘟著嘴道，「要是早有這樣的福利多好，也省著我費這麼大的勁考進來。」

  於大海笑了，「你以為你進來還難嗎？已經很容易了，再說你是正式工作，工資也比她們多八塊六。」

  和高秀芬比，自然有優秀感。

  趙紅梅眼珠一轉，「入職需不需要什麼手續啊？我記得秀芬還沒有身份證吧？上次她去外面找工作就是因為沒有身份證，眼下你們也要把身份證當回事，不然哪天要用可再辦要等幾個月呢。」

  趙紅梅說這個也是變向的在於大海里添堵，農村人不說，還是個沒身份證的，男人最怕麻煩，有這麼多麻煩事，自然也覺得女人麻煩。

  上完眼藥，趙紅梅這才又誇起李廠長賞識於大海的事來，「廠里的人哪個不羨慕你入了李廠長的眼，都說將來你是接班人呢。」

  「大家私下裡亂傳不好，被李廠長知道了，還以為我膨脹了呢。」於大海沒有高興。

  趙紅梅也發現他心不在焉，也覺得無趣，便也不說話了。

  妻子就在西屋，於大海也不好一直坐在這和趙紅梅說話，最終還是回屋了。

  客廳里又剩下自己一個人，趙紅梅也笑不出來了，習慣有人陪著，突然又變回一個人，那樣的寂寞總是讓人不舒服。

  一晃周末過去了，這天早上高秀芬和於大海一起去了廠子，車間在一處荒廢的廠房裡，裡面有很多的木條釘成的箱子，是用來裝齒輪的，眼前他們的工作就是幫著打包車間裝貨。

  高秀芬是小組長，她說話時細聲細語，又是於大海的愛人，大家看在於大海的面子也對她客氣，加之她脾氣好，對誰都笑模樣，一上午下來，和大家處的都很好。

  早上出門時就和於大海約好了兩人中午都在食堂吃，所以等於大海來食堂時，一眼就看到坐在人群中間的妻子，笑著正和人說話，那一圈的氣氛也很好。

  他微頓，等打了飯回來就有人招手，嘴裡還喊著，「於主任，你愛人在這呢。」

  眼下廠里的人都知道於主任在家裡給愛人做飯的事，羨慕他們夫妻感情好，於大海一個男人更不會在乎面子寵媳婦。

  於大海聽到這樣的流言，沒有去解釋，也算是承認，眼下對方喊他，到不好不過去。

  食堂里吃飯的人很多，看到這一幕，起了一小片的鬨笑聲，於大海落落大方的回著笑，大步往妻子那走去。

  盧芳嘶嘶兩聲，「看的我牙都酸了，於大海可真疼媳婦，哪像咱們找的老爺們，不打罵就知足了，還指望他們疼媳婦，拉倒吧。」

  趙紅梅淡淡的收回目光，低吃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飯，「是啊，像我家的那個，整年在外面跑，在一起的時候更少，家裡什麼忙也幫不上，孩子出生就在我媽那裡。」

  「可不是，所以說找男人還是要把眼睛擦亮點，找也找於大海這樣疼媳婦的。」孫世珍也一臉的羨慕，「那天廠里不是傳他愛人被他母親打了嗎？我家宋衛東說於大海一聽就急了，要不是他拉著，得跑起來。」

  盧芳笑了，「不會是姐夫誇張了吧？」

  孫世珍整張臉上全是笑，「再誇張能誇張到哪去，他要是不疼媳婦，也誇張不出來啊。」

  盧芳笑的肚子疼，還拉著趙紅梅說，「紅梅，你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平時看於大海是怎麼疼媳婦的啊？」

  那天高秀芬的話說到半就被趙紅梅打斷了，別人沒有放在心上，盧芳可一直放在心上呢，特別是聽到『於大海和趙紅梅』這樣的話扯到一起，盧芳暗下里總忍不住去猜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上盧芳帶著探究的目光，趙紅梅輕飄飄一笑，「我沒事總盯著人家夫妻恩愛做什麼？好奇到沒事，就怕一好奇被人誤會瞎傳出去，我還要不要臉了。」

  盧芳是什麼心思，趙紅梅豈會不知道，不過是盧芳這人壞，趙紅梅面上不好意思和她鬧的太難看，所以才一直沒有撕破臉。

  「你看你，我就是這麼隨口你問，你乍還生氣了。」盧芳一句，將自己輕飄飄摘出來，反而變成了趙紅梅小氣。

  趙紅梅這些日子在高秀芬身上沒少吃虧，現在見盧芳也給她下套，趙紅梅的臉當場就沉了下來，「盧芳，你是隨口一說，可也得分你說的是什麼，不然叫大家過來評評理，看我說對不對？再有我說你什麼了？我就說讓你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說這種話，這你就接受不了了，那你剛剛那麼問我，我就受得了？」

  盧芳的臉乍青乍白。

  左右已經有人看過來了。

  孫世珍在一旁勸著，「好了好了，又不是孩子，一人少說一句，這又不算什麼事，怎麼說說還吵起來了。」

  盧芳不快道，「誰知道了呢，還開不起玩笑了。」

  趙紅梅端起飯盒，起身就走，眼神也沒給盧芳一個，目光想避開卻都不行，走路間就能看到於大海坐在高秀芬的身旁，夫妻兩個正被大夥拿著打趣，兩人的臉都紅紅的。

  牙咬緊，趙紅梅控制自己不往那邊看，握著飯盒大步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