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就是鬼麼，怕毛啊

  沒有了以往的閃躲和怯懦，有的只是一種百屈不撓的桀驁。

  沒有光線的房中，似乎並不阻礙她的視線。冰冷的瞳中一閃而過驚喜之後，恢復沉靜。

  渾身的酸脹，侵入葉雪飛的四肢百骸，腦海里如雪花般的畫面不斷飛過，那是另一個女孩的記憶，這些記憶，讓漫不經心的她勾起唇角，譏諷一笑。

  「葉雪飛麼？我這一世的名字。」聲音帶著一種極度的冰冷，仿佛聽著這道聲音，四周的空氣都會凝結成冰，可是卻又帶著一絲慵懶，就是那麼的不以為意，好似什麼都不在乎一般。

  瘦小而乾枯的手緩緩撐起身子，讓葉雪飛從地上坐了起來，有些氣喘吁吁的靠在身後的雜物箱上。

  抬手，如骨架般的爪子映入葉雪飛的眸底，她冷笑：「這個身體，還真是……弱啊。」

  說完，她伸出手指，隨意的撩撥了一下長發，髮絲舞動間，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和妖嬈。「韓瑋，葉若彤。」嘴裡淡淡的說出兩個名字，伴隨的還有她嘴角上似有似無的笑容。

  垂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突然，她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讓她抬起頭，望向滿是蜘蛛網的天花板。

  

  緩緩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右眼，左眼中綠芒浮動，一道道飄渺的影子在她眼中逐漸清晰，那些面無表情的面孔，懸在空中，用空洞的眼凝視著她。

  放下手，又遮上左眼，右眼中紅芒乍現，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些影子的死因。

  手，無力垂下。雙頰凹陷，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不悲不喜。她盯著天花板，嘴角隱隱上勾，一個諷刺之極的笑容浮現。「臥槽！特麼的你耍我是不是？老子上輩子已經因為這該死的眼睛死了一回，好不容易重生，你還免費大贈送，給老子弄了一個陰陽眼！」

  激動的情緒，讓本就虛弱的身體，胸前不斷起伏。黑暗中，葉雪飛磨牙的聲音，格外明顯。

  多久……自己沒有如此憤怒了？

  葉雪飛的心中思緒翻轉。

  上一世，自己是驅魔世家的唯一傳人，因為她有一雙神賜的眼。能看見因果，窺見三世。她奉行家族信條，驅魔降妖，為人解除因果罪業，換來的卻是業障纏身，最終落入萬鬼窟中，被惡鬼咬死。

  臨死之前，她耗盡所有靈力，劈開時空，重生到自己的下一世，也就是如今的葉雪飛身上。結果，讓她意外的是，自己這一世居然擁有著陰陽眼。

  雙世靈魂合二為一的結果就是，她同時擁有了現陰陽，窺因果的能力。

  前世，只得一法，便已經死得悽慘了。

  這一世，兩種能力加身，後果如何，她無法窺見，可是前車之鑑歷歷在目，她又如何能不氣憤？

  「難怪，難怪我只能看見這一世魂消的那一刻，卻看不到前因。原來是陰陽眼阻礙了我的窺視。」情緒平復下來之後，葉雪飛也只能苦笑。

  若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就這麼煙消雲散，何苦不甘心的重生一世？

  可惜，因果已成，她即便再如何後悔，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咦？她好像不怕我們了。」飄蕩的鬼魂中，幽幽的飄出一句話。

  陰風陣陣，讓人不寒而慄。

  「是啊是啊，她好像醒過來後就不怕我們了。」有鬼附和。

  「不如我們嚇嚇她？」有鬼建議。

  「好呀好呀！」

  這建議得到了鬼魂們的一致贊同。

  殊不知，這些議論都被坐在地上感慨自己命運多舛的葉雪飛聽了進去。

  嗚嗚……

  鬼哭狼嚎的聲音，如環繞聲一般，包裹著葉雪飛。

  鬼影幢幢，在她身邊飄來飄去。

  葉雪飛勾起冷笑，雙唇輕啟：「滾。」

  冰冷的聲音撲面而來，眾小鬼驚恐退散。

  可隨即，鬼影飄蕩，又向坐在地上的葉雪飛靠近。甚至，有些膽大的鬼影，飄到她的面前，做出猙獰的『鬼』臉。

  「我們好怕怕喲！，裝逼嚇鬼咧？」

  鬼魂們嬉笑一片，根本不將葉雪飛放在眼中。

  一個小鬼，生前恐怕就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傢伙。它飄到葉雪飛跟前，背著身，扭著屁股，用那肉墩墩的屁股，對著葉雪飛的臉。

  當下，葉雪飛臉色一黑。

  前世，她是叱吒風雲的驅魔女天師，任何鬼魅在她面前，都只有俯首稱臣的份。如今，一朝重生，就落到了被小鬼欺凌的地步了麼？

  原本無力靠在膝蓋上的手，突然一翻，五指間拈出一個印記，拇指、食指和尾指朝天豎起，三指之間，氣息變化，倏地，從中間升起一團黑色的火焰，直衝那小鬼的臀下命門。

  倏——

  一陣鬼哭狼嚎，本在調戲葉雪飛的阿飄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向四周而去，緊緊的巴著牆壁，不敢再靠近。

  葉雪飛勾唇冷笑，手中的黑色火焰頓時熄滅。她挑眉，挑釁的眼神環視眾鬼一周，卻無『鬼』注意到她鬢角滴落的冷汗。

  身體太弱，靈力渙散，剛才那一絲黑蓮業火，還是她費勁召出。若再來一次，恐怕黑蓮業火不會再聽她使喚。

  可是，葉雪飛的虛張聲勢，卻嚇得鬼魂們不敢再調戲這個靠著雜物箱而坐，一腿曲著，手搭膝蓋，姿態瀟灑的少女。

  她可不管自己此刻正身穿連衣裙，這樣的動作是否會讓自己走光。反正，沒人不是麼。

  「那是黑蓮業火，碰上一點就會魂飛魄散……」

  「這丫頭什麼時候有了黑蓮業火？」

  「噓，小聲點，這丫頭醒來之後，就渾身不對勁了。」

  鬼魂們議論紛紛，那些鬼言鬼語飄進葉雪飛的耳中，倒是讓她覺得這裡的鬼頗有見識。

  驟然，一道金光從天花板落下，那刺眼的光芒來得突兀，讓葉雪飛撇開頭，抬手擋在了自己眼前。

  耳邊，伴隨的是鬼魂驚恐的哭泣之聲，卻又在一瞬之間，全部定住，一切都消失得乾乾淨淨，除了那些一動不動的鬼影之外。

  金光，帶著暖意，帶著一種虔誠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