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2024-05-20 16:17:46
作者: 不游泳的小魚
素顏迷迷糊糊的總算是醒了,鼻間乾淨的皂角氣息仍在,身子也有點顛,她以為還在馬車上,便偎在冷傲晨懷裡咕噥了一句:「還沒到嗎?」
冷傲晨垂眸看著她惺忪的睡眼,感覺到她似乎怕摔著,又伸了手,摟緊了他的腰一些,心裡一甜,不管她此時對自己的心態如何,至少她對自己是十分信任的,在她的心裡,自己應該是除了葉成紹以為,最值得信任的人吧,她對自己毫無防範之心,她就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會誘人犯罪嗎?
銀燕在身後聽到了素顏的話,心裡就有氣,這兩個都是什麼人啊,一個是已婚之婦,還是太子妃,另一個則是親王世子,大庭廣眾之下,親親我我的,先頭太子妃沒有醒過來,這樣抱著還說得過去,這會子人都醒來,還是這樣,這不是權宜二字可以解釋得清楚的了,她心頭火起,衝口便道:「想不到太子妃才離開太子殿下就與他人勾搭了,也不怕丟了太子殿下的臉麼?你們大周人不是最注重男女大防的麼?怎麼會如此不知羞呢?」
素顏聽了這才睜大眼睛,一看自己正被冷傲晨抱在懷裡走呢,訝的一聲就掙扎了起來,「快,快放我下來。」天啊,在馬車,那是沒法子,為了安全才被他抱住的,而且,馬車裡沒有別人看到,可是現在……天,葉成紹那傢伙知道了,怕又得吃兩根乾醋了。
冷傲晨卻是將雙臂一收,將她抱得更緊了,柔聲道:「殿下,臣不累,你腳傷未愈,還是臣抱著你進去吧。」
呃,腳傷未愈,自己的腳何時受傷了?素顏莫明地看著冷傲晨,昏暗的燈光下,冷傲晨的眸子湛亮幽深,像是一汪清澈的深泉,眼裡閃著小小的幸福和一絲的狡黠,她隨即從善如流的說道:「嗯,有勞世子了,只是因本宮的傷而使得世子清譽受損,本宮實在是於心不忍啊。」
一眾的隨從聽了果然心中釋然不少,太子將太子妃託付給了東王世子,太子妃的腳受傷,世子扶抱住太子妃也是應該的,當時馬車裡並沒有女眷,這也是非常時期,非常之舉,逃亡之人,安全第一,那些俗禮顧及太多,只會讓自己難受。
銀燕聽了雖然心裡舒服了許多,但仍覺得膈應得很,就算太子妃的腳受傷了,在馬車裡你抱著是沒法子,馬車裡沒有旁人在,可剛才自己要代勞,他卻不肯,分明是心中有鬼,捨不得放下太子妃,哼,太子妃再好又如何,她已經是別人的妻了,這個笨蛋,他這樣做分明就是徒勞,而且,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原本氣呼呼的心突然又替冷傲晨難過了起來,那樣清俊高雅的一個人,卻追求著一份永遠得不到的愛,他的心裡,其實也很苦的吧,也許,這是他唯一的一次與太子妃親近的機會,所以,捨不得放過吧。
銀燕抬眸看向前面那個修長的身影,感覺眼睛有些酸澀,燈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他小心翼翼地抱著懷裡的人,步子走得沉穩而緩慢,就那麼一段路程,他就那樣走著,似乎永遠不想走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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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燕怏怏的,默默地跟在後面,小山莊裡,寂靜而冷清,她先來一步,將這個小山莊裡最大的院子給買下來了,院子被一片竹林包圍著,與山莊裡的其他人家隔離開來,正是一個好藏身之處,不怕被外人打擾,眼看著前面引路之人將冷傲晨引進了院子,銀燕加快了腳步,對那引路之人道:「你下去,這裡有我就行了。」
說著,自己在前面引路,將冷傲晨帶到她早就為素顏備好的房間,並親自掀開帘子,冷傲晨看也沒看她一眼,就抱著素顏走了進去,將素顏放在屋裡的床上坐下。
紫綢與青竹都沒有來,銀燕為了安全起見,也並沒有請侍女,她便親自動手去沏了壺茶來,給素顏倒了一杯。
先前銀燕的那番指責的話素顏是聽到了的,她的態度與方才判若兩人,素顏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見銀燕悶悶的,忙笑著道謝,人家可是北戎國人郡主,可不是服侍人的丫頭,肯屈尊降貴的服侍自己,得承人家的情。
銀燕並沒有作聲,只是又默默的倒了杯茶遞給冷傲晨,冷傲晨這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了聲謝,端了茶,優雅的喝著。
銀燕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在屋裡坐下,並沒有離開的意思,素顏覺得屋裡的氣氛有些尷尬,乾咳了聲道:「郡主,皇后娘娘這會子也不知道到了哪裡。」她這純屬沒話找話,想緩解屋裡怪異的氣氛而已。
這乾巴巴的問話讓銀燕又覺得惱火,她不喜歡素顏,這位太子妃,將太子迷得五迷三道的,連側妃也不許太子娶,這樣就算了,憑什麼還迷得眼前這個人這般的死心眼兒的喜歡她啊?就算是再有才又如何,人各有所長,她這柔柔弱弱的樣子,到了大草原上去,就是個負累,她的那些個才華,在北戎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北戎的女子彪悍而熱情,入了帳蓬能做賢妻,上得馬兒能射野狼,她能做什麼?
銀燕沒有理睬素顏,眼睛盯著腰間掛著的一個掛飾出神,那掛飾並不像男子的飾物,而像女子頭上的飾品,她越看越覺得奇怪,這個男人穿得很簡單,裝束也明朗簡潔得很,並不如大周其他公子哥兒一樣,弄得滿身都是玉飾,珠光寶氣的,他這個……是哪個女子送給他的麼?
素顏被銀燕冷落,心知方才自己與冷傲晨的行為怕是惹惱了銀燕,見她在發呆,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不由怔住,冷傲晨身上的竟然掛了個華勝,那是女子的頭飾,呃,看著怎麼覺得有些眼熟,那樣式和做工,一個就知道是內務府出品,她猛然想起,皇后娘娘第一次見自己時,曾送了一套三品誥命服飾給自己,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套紅寶石的頭面,她記得,那套頭面里,丟了兩樣東西……所以,後來她一直就沒有戴過那套頭面,怎麼可能到了冷傲晨的手裡……還被他掛在腰間,暈死,這要是讓葉成紹知道,還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冷傲晨見素顏盯著自己的掛飾看,他很坦然地看向素顏,喝了一口茶手,悠然地說道:「此物是上官兄送給我的,他說,同是天涯倫落人,送此物僅做一個念想而已,太子妃殿下很喜歡麼?」
是上官明昊送給她的?那就好解釋了,一定是紫睛偷偷拿出去送給上官明昊的,當時的上官明昊也許還想拿這兩樣東西做文章的吧,只是後來不知道因何而改了主意,那兩樣東西丟了後,一直沒有什麼異樣發生,素顏自己都差點忘了這件事了,若不是銀燕看著,自己還真不知道這東西如今到了冷傲晨的手裡……呃,同是天涯倫落人,素顏被冷傲晨這句明顯的表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尷尬地收回目光,笑道:「確實喜歡,不知世子可否割愛?」自己閨房裡的東西怎麼能放在外男的身上,這也太不合禮數了,而且,她與冷傲晨根本就不可能繼續有交集,留著那個東西,只會害他更加深陷。
冷傲晨深深地看了素顏一眼,將手中的茶杯捏在手裡輕輕轉動著,好半晌才道:「殿下既知是臣知所愛,臣豈能割捨,殿下若是真喜歡,臣另送一件給殿下可好?」
呃,另送一件,聽著怎麼像交換定情之物似的,「不好,不好,我就喜歡這件,你……就將這件送給我好不好?」素顏忙搖著頭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乞求,若不是銀燕也在,她真想上前去搶了回來才好。
銀燕卻不知道這件華勝是有故事的,只覺得素顏好不知羞恥,冷傲晨那樣清高的一個男子,肯將一個女子的東西戴在身上做飾物,足見這件東西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不對,份量重的是那件東西主人,她這般強行討要,是何道理?這不是在討定情信物麼?
銀燕的臉色很不好看了起來,她驟然出手,一下就將冷傲晨腰間的那件華勝搶在了手裡,冷冷的,譏諷地看著素顏。
素顏的拒絕回得太快,冷傲晨的心頓時沉入谷底,猝不及防之間,華勝被銀燕搶了去,心裡便更火了,他微眯了眼看著銀燕,聲音裡帶著危險的氣息,緩緩的向銀燕伸出手來道:「還給我。」
「不還,你一個大男人,戴著女子的飾物做什麼?也不怕人家笑話。」銀燕身子向後一跳,揚著手裡的華勝輕蔑地看了素顏一眼,再回過頭來,挑釁性地看著冷傲晨道。
「干你底事!拿來!」冷傲晨的聲音變得冰寒起來,眼神陰戾,唇角卻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人也站了起來。
素顏一看這架式,這兩人肯定會動手,忙乾笑著打哈哈:「那個,世子,銀燕姑娘既然喜歡,你就送給她嘛,要不,讓銀燕再送你另外一件?」
她這說這話還好,一說冷傲晨渾身的森冷之氣更加濃烈了,燒了炭盆的屋裡,像是突然下降了好幾度,他橫了素顏一眼,眼中的陰戾之氣讓素顏不禁打了個冷戰。冷傲晨的氣質原本如桂似月,清雅高遠,這會子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像是就要崩裂的雪山,這讓素顏覺得陌生,自己是觸了他的逆鱗了麼?
「拿來!不然,休怪我不客氣!」冷傲晨慢慢逼近銀燕,修長的手仍伸著,銀燕好生委屈,他對太子妃就那麼溫柔,對自己也太惡劣了點吧,「就不還,看你能如何?」銀燕說著身子一閃,向門外縱去。她的輕功很高,方才她也瞄準了角度,趁冷傲晨不注意,閃身想逃出去。
無奈她快冷傲晨更快,長臂一伸便向銀燕的手抓了去,身子已經閃到了她前面。
銀燕哪裡肯讓他抓到自己的手,她身子一擰便躲過了冷傲晨的一擊,兩人就在屋裡打了起來,銀燕仗著輕功好,身子靈巧,騰挪跳躍得快,硬拼她不是冷傲晨的對手,但躲閃卻是有餘的,冷傲晨一時還拿她不下,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出手之時,不由加了幾成功力。
素顏看得膽戰心驚,兩個人都是自己的朋友,傷了誰都不好,她想阻止,但這兩個都不是脾氣好的主,她連喊了幾聲都沒有理睬,只好捂住肚子,尖叫一聲:「哎呀,好痛!」
果然,冷傲晨聽到她貌似悲慘的聲音停下手來,急急地奔向床前,伸了手就要去探素顏的脈,她是有孕之人,在馬車裡顛了那麼久,保不齊動了胎氣呢?學武之人,一般都懂得一些醫理的。
素顏還沒來得及縮手,另一隻白晰的手就架住了冷傲晨的:「男女授數不清,你不能再碰太子妃,我來看看。」
冷傲晨回手一揮,便擊向銀燕的手臂上,冷聲道:「多事!與你何干?」
「你們別吵了,我肚子痛得很,去幫我煎些安胎的藥來吧,我自己就是醫生。」素顏也怕冷傲晨真的給自己探脈,更怕他們又打起來,忙道。
冷傲晨一聽有理,便看向銀燕,這裡他可不熟悉,是銀燕的地盤,銀燕冷哼一聲,卻是不敢怠慢,瞪了冷傲晨一眼,扭身走了出去。
「還很痛麼?」冷傲晨的聲音里透著滿滿的擔憂,一身的冷冽之氣卻全都收斂了,又回復到先前那一副清遠高雅的樣子,只是眼神里有著淡淡的哀傷。
「還好,多謝世子關心,請坐,我有話對你說。」素顏坐直了身子,鄭重的對冷傲晨說道。
冷傲晨依言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素顏,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他能猜到一點,他不想聽,但見她那柔弱的樣子,又不忍心拒絕她。
「世子,不值得的。」素顏斟酌著,想著要怎麼措詞才能不傷害到冷傲晨。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的,我心甘情願就好。」果然是勸自己放棄麼?自己這個樣子,還是給她添了負擔麼?可是,自己並沒有存任何的奢望,也沒打算在她這裡得到回報,只是想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她,守著她就好,為什麼,她非要戳穿這層窗戶紙,連這點恩澤也不肯呢?
「世子,你如此優秀,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值得你喜歡的也多了去了,你轉個彎,就能看到另一個更美更適合你的風景,何必站在死角里不肯出來。」素顏真誠的勸道,她知道自己這樣勸人有些殘忍,可是,她不想讓面前這個男人痛苦下去,她的心很小,裡面已經被葉成紹塞滿了,容不下別人,冷傲晨對她越好,她便越覺得壓抑,她和葉成紹之間,不希望看到別人的影子。
「我……給你添負擔了嗎?」素顏的話像一根尖刺一樣刺進了冷傲晨的心,高傲的他,卻守著一份卑微的愛,而這份守護都是她不容許的,這讓他情何以堪?
冷傲晨里的哀傷也刺痛了素顏,不是他不好,就像上官明昊一樣,上官明昊是錯過了,而他,是遲到了,見到他時,自己已經是葉成紹的妻子,已經深愛著葉成紹了,「我知道你的好,知道你的優秀,甚至,你比我相公更加優秀,可是,我們沒有在對的時間裡相遇,我的心已被那個人填滿了,再也沒有任何空隙,你的感情只會讓我覺歉疚和不安。」
素顏的話音剛落,冷傲晨就肅然站了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喜歡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情,我要如何對待自己的感情是我的事,我不會強求你如何,但你也無權干涉我的感情。」說罷,他大步向外走去。
門外,銀燕並沒有真的去煎藥,素顏的小把戲她一眼就看穿了,靜靜地在門外聽了好一陣,心裡越發的覺得酸楚,見冷傲晨大步走了出來,她忙向邊上一閃,躲在了暗處。
冷傲晨出了屋子,便飛身掠起,向院外而去,銀燕緊隨其後,悄悄的跟著他,剛剛被素顏那樣無情的拒絕的,這時的他,肯定會很難過的吧。
冷傲晨飛出了小山莊,在山路上狂奔著,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情,第一次真心真意的付出自己的感情,但這份感情卻不合時宜,他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挫折,此時的他,滿心滿腹里都像是被鬱氣填滿,滿得像是要暴裂了一般,他像一頭孤獨的狼,耳畔的風聲簌簌作響,將他一頭烏黑的長髮吹得飄揚,如刀一般的割在他的臉上,他渾然不覺得痛,只想跑得更快,遠離了這塊傷心地就好,那個可惡的女子,她前一刻將自己浸在蜜糖里,溫柔而乖巧的偎在自己懷裡,把整個人都交付給他,全心的信任他,後一刻就把自己扔進冰窟里了,她的話聽著覺得委婉,可是句句如劍,一字一刀的片割著自己的心,她就不能不說麼?非要這般的殘忍?
不知不覺,冷傲晨跑去了路的盡頭,前面就是一坐小山坡,荒草淒淒,隨風伏倒,他縱身高高躍起,然後泄了所有的內力,將自己的身子重重的,直直的摔向地面,震得五臟六府都一陣劇痛,這樣的疼痛卻並沒有緩解多少心中的鬱氣,他驟然又立起身來,向山坡上的一根大樹捶去,他的內力何止千斤,那顆大樹不堪被打,竟然轟的一聲折倒下去,他的手骨卻也因此而受傷,血肉模糊。
他渾然不顧,又伸出拳來,攻向另一顆大樹。
銀燕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發狂了般的冷傲晨,她沒有走近,這時的冷傲晨並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失意的樣子,看到他痛苦的樣子,她靜靜的等著,心也跟著他一起在痛,嘴裡小聲罵道:「傻子,笨蛋!」心裡卻不再恨素顏了,長痛不如短痛,素顏此時的殘忍是對冷傲晨以後的仁慈,痛過這一次後,也許這笨蛋就能解脫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為何要這般的關心他,為何他痛時,自己的心也會跟著痛,只覺得這時的冷傲晨很孤獨,很寂寞,也很讓人心疼。她就是想守著他,就像他說要守著素顏一樣。
冷傲晨一連擊倒了好幾顆大樹,終於將自己弄得筋疲力盡,頹然的依著一顆樹樁坐在了草地上,眼睛黯淡無神地看向天邊那一輪眉毛彎月,心也如這月光一般清冷而無助。
銀燕見他終於不再發泄了,悄悄的走向前去,在冷傲晨的身邊蹲了下來,一抬眸,便看到他仍在滴著血的雙手,心跟著就顫抖了起來,但她沒有立即去握抓他的手,而是向他伸出手掌,那根她好不容易搶來的華勝靜靜的躺在她嬌小的掌心裡,「還給你。」
冷傲晨抬了眼,詫異地看著銀燕,手卻沒有動,眼裡露出一絲複雜之色。
銀燕將手再伸出一些,冷冷地問道:「要還是不要,不要的話,我可扔了!」
銀燕是真的想將手裡的這根東西給扔了,就像要幫冷傲晨扔了心裡那份沒有希望的感情一樣。可是,她沒有這麼做,她最希望的就是,冷傲晨能親手將它扔了。
冷傲晨還是沒有動,靜靜地看著銀燕,漸漸的,眼裡又有了危險的氣息,銀燕不屑的瞪了他一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你這么小氣的男人,不就是搶了你一根華勝麼?竟然還氣得跑到這裡來發虛氣,本郡主這樣的東西多了去了,搶它不過是逗你好玩罷了,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值得麼?」說著,就拿手去戳冷傲晨的傷口。
冷傲晨被她戳得劇痛,噝的一聲,抽了口冷氣,冷聲道:「你這女子怎地如此惡毒?」發怒時不覺得,這會子被她一戳,真是痛死了。
「惡毒又怎樣?至少不是傻子,沒有自己將自己弄傷。」邊說,邊自懷裡掏出一瓶金創藥來,輕輕的托起冷傲晨的手,將藥粉撒在傷口上,又將自己的衣擺撕下來一塊,熟練的幫他包紮著。
冷傲晨靜靜的看著銀燕,並沒有拒絕她的幫助,任她施為著,好半晌,兩隻手都被包紮好了,他淡淡的說了聲:「多謝!」
「你要真謝我,就把這東西扔了。」銀燕再一次將手中的華勝遞了過來,美麗的大眼裡含著期待。
冷傲晨看著她手裡的那根鑲著紅寶石的華勝,心再一次被扯得劇痛,他顫著手,將那根華勝接過,托在掌心裡,要扔了嗎?扔了就能放下了麼?真的能斷了那份情麼?不值得,她一再的說不值的,確實是不值得,可是除了她,還有誰能讓自己動心動情?
東西不過是個死物,感情卻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冷傲晨悽然一笑,將那東西收了起來,卻並沒有再掛在腰間了。
銀燕眼裡的失望毫不掩飾,小聲地罵道:「你這個大笨蛋!」卻是伸手去攙扶冷傲晨:「起來吧,夜涼,你還要回京城呢,這會子只怕大周的御林軍已經找到你家別院裡去了。」
冷傲晨依言站了起來,卻是讓開身子,聲音變得溫和了很多:「我只是手上有傷。」更重的傷在心裡。
明明身體也受傷了好不好,跳那麼高摔下來,只怕傷著內府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笨的人。卻又卟呲一笑,罵道:「還真是個死要面子的人,讓我扶下會死啊。」
不得不說,銀燕的嘻笑嗔罵讓冷傲晨的心情好了很多,而且,也顧及了他面子,他沒有再甩開銀燕,兩人相扶著向小山莊走去,東王府的隨護還在等著冷傲晨呢。
卻說葉成紹,將素顏交給冷傲晨後,就回了太子府,黃姑姑和一干屬下都去找素顏了,青竹和紫綢兩個卻仍在寧親王府,她們兩個正作勢在找素顏呢。
一回太子府,葉成紹就故意直奔太子妃寢宮,皇上派來的人還留有一幾個在宮裡,他一進去,便大聲喚:「娘子,娘子,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他手裡拿著一個食盒,裡面放著點心,托著就往殿裡走。
幾名宮人聽得膽戰心驚,太子妃已經失蹤了幾個時辰了,太子竟然不知道?難道,太子妃不是太子弄走的麼?一時又面面相覷,相互交流著眼神。
葉成紹喚了好幾聲,都沒看到素顏出來,倒是方媽媽慢悠悠的自內殿出來,向他行了一禮,聲音里還是透著慌張:「殿下,聽說太子妃不見了,奴婢還以為她與您在一起呢,怎麼?您忚沒看到她麼?」
「不見了?怎麼回事?」葉成紹聽得假裝一震,手中的食盒震落在地上,回身看向那些宮人,眼睛凌厲陰森。
那些宮人一個一個的垂下頭去,其實一個小聲回道:「太子妃殿下在寧親王府失蹤了,殿下,奴婢等該死,沒有守護好太子妃殿下。」
葉成紹聽得飛起一腳向那宮人踹去,又抓住一樣的胸襟問道:「怎麼會失蹤,有幾個時辰了?」
「回……回殿下,應該有四個時辰了,黃姑姑正帶了御林軍在找。」那宮人嚇得驚魂不定,顫聲回道。
葉成紹將那宮人一扔,大步便沖了出去。
太子府與皇宮都是禁城裡,葉成紹一出太子府就直奔皇宮而去,皇上正黑著臉坐在乾清宮裡,紹揚也在他的對面站著。
「紹揚,你真的不知道你大嫂去了何處麼?你可知道,如果你大嫂與大哥一同去了北戎,後果會是什麼?也許,你這一輩子都看不到他們了。」皇上盯著紹揚的眼睛,極力壓制著心頭的怒火說道。
看在眼皮子底下的人竟然丟了,那群不中用的蠢貨,真該凌遲處死。
紹揚一臉的驚訝和無奈,迎著皇上的眼睛說道:「皇上,臣府里今天辦喜事,臣忙著迎送客人,哪裡知道大嫂去了哪裡?您這不是為難臣麼?臣真的不知道啊。」
一句話就將皇上的責問堵了回去,紹揚看著皇上憔悴心憂的心,有些不忍,便勸道:「皇上,您見到大哥沒有,或許,大嫂與大哥在一起呢?一會子他們就一起回來了。」
「不可能,就算他們在一起,你大哥也不會再把你大嫂帶回來,那個渾小子,就是個離不開女人的貨,他是被你大嫂迷了魂了,鐵了心要將她帶在身邊,一起去北戎,也不想想,你大嫂懷著身子呢,能受得了那長途的顛頗麼?」皇上氣得將桌案上的東西拂了一地,惱火地說道。
「您這話要是讓大哥聽到,他肯定又要發脾氣了。」紹揚很不厚道的提醒皇上。
果然,他話音未落,葉成紹就像一陣風似的卷了起來,遠遠的就嚷開了:「父皇,父皇,你都給兒臣派了些什麼人啊,我娘子被她們一群人看著,也能看丟了。兒臣原本府里的人做得好好的,您非得給換了,這下好了,我娘子丟了。」
皇上聽得快要氣炸,分明就是你小子把老婆藏起來了,得了便宜還還買乖,你是賊喊捉賊,「死小子,你把老婆藏哪去了,朕告訴你,一日不見你老婆,朕一日就不讓你去北戎。」
葉成紹聽得大怒,對著皇上吼道:「不去就不去,讓母后一人面對那些北戎臣子好了,最好是,我那外祖父強勢一點,給母后招幾個皇夫,再給北戎生幾個皇室繼承人來,兒臣也就不用兩邊擔著心,操勞了。」
皇上一定這話就泄了氣,心裡更加火起,死小子,竟然要他母后多招幾個皇夫,那不是給自己戴綠帽子麼?她母后多嫁,他就有臉了?
「你……你這渾小子,朕今天若不教訓你,朕就難出這口氣,你好好站住,朕非得打死你不可。」皇上氣得拿起桌上的僅餘的一塊鎮紙就向葉成紹砸去,葉成紹自然不會讓他砸到,卻是邊閃邊罵道:「父皇,是你把我娘子藏起來了吧,你怕她會跟著我一起去北戎,所以,將人藏起來了,你今天不把人交給我,我就跟你沒完,母后已經走了好多天了,只怕在路上就會遇到北戎國內的政敵,要是他們對母后下手,哼……後悔死你,你還是快些讓我看到我娘子,我好快些去相助母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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