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賭場

  轉過天來將近傍晚的時候，周毅和曹愚魯徐痴虎開著車，直奔江城的舊城區去了。

  舊城區里道路紛雜，數也數不清的胡同交雜在一起，很有點迷宮的意思。如果不清楚這裡的地勢，極容易在這些胡同里繞的迷迷糊糊，難以找到出路。

  這種地方，干其他的生意或許難了點，但開幾個地下賭場或者皮肉場子，絕對是占著別處沒有的地利——如果有官面上的人來查場子，那臨街撒出去望風的人肯定能早一步把消息傳回去，然後清場走人。在那些明連暗串的胡同里拐上幾個彎，極易躲開官面人手的追查。

  如果有道上的人來踢場子找麻煩，這裡的地形也提供了天然的便利。踢場子的人摸進來不難，想要在踢了場子之後再從容離開，那可就難了。

  白天的時候，周毅讓曹愚魯和徐痴虎開車出門，在江城裡亂轉。他們倆都對江城不怎麼熟悉，多轉一轉熟悉一下環境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這地方好啊……」

  曹愚魯開著車進了舊城區，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徐痴虎掃量著兩旁的街道，「上午過來的時候我就看過，這裡地形複雜，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在這裡開個賭場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地利了。」

  「今天上午的時候，街邊沒幾個閒人。到了這個點兒，在街上窮晃悠的閒人倒是多了。看起來，這是盯梢的。」

  回頭看了看周毅，徐痴虎問道：「魁爺，您是準備來這裡的賭場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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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吧。」後排座位上的周毅點頭笑了笑。

  曹愚魯和徐痴虎出門熟悉江城地形的時候，周毅就交代了他們一句，讓他們多注意一下舊城區裡的地形，多熟悉熟悉，儘量對這舊城區裡的地形做到心中有數。

  現如今的科技雖然發達，手機上有一個導航定位軟體就能做到大致不迷路，熟悉地形的活兒看起來是有些白費力氣，全無必要。不過在周毅看來，地形路況這東西還是得親自去走一走，熟悉一下才有把握，單靠導航軟體是做不到真正的熟悉路況的。

  這事兒交代下來，曹愚魯和徐痴虎對這件事情也就頗為上心。跟著徐痴虎吃飯的那些工人雖然回去了，卻沒開走徐痴虎的那輛破吉普。來舊城區里熟悉路況的時候，徐痴虎多加了個心眼，去停車場換了那輛吉普車之後，這才過來。

  跟曹愚魯開車在這舊城區里不著痕跡的逛了幾圈，徐痴虎覺得自己換輛車過來的想法真是明智：這地方四通八達，道路古怪，實在是難得的地利。不在這地方開個地下賭場，那就真算是浪費了。

  既然在這地方開了地下賭場，那這地方九成九該有把風放哨的人。開著車在這轉上幾個圈，很有可能就被人盯上了。如果下午過來的時候再開同樣的車過來，那是穩穩的被人從頭盯到尾，不管要幹什麼都是麻煩。

  在周毅憑著記憶的指揮下，曹愚魯把車停在了一棟民房旁。

  這是一棟臨街老樓，左右六個臨街鋪面，卻只有一個開著門。開著門的那間鋪面看起來是個小超市，有一個青年在門邊坐著，端著碗吃麵。

  「嘿！」

  看著車停下，那青年皺了皺眉，大聲招呼著：「往一邊去，往一邊去……這不讓停車！」

  「不讓停車？」

  周毅搖下車窗，笑呵呵的看著那個青年：「我要去你店裡啊……車都不讓停，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愛做不做……」青年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反正這兒是不讓停車，愛去哪兒去哪兒。」

  聽青年人這麼說，周毅就知道這地方沒找錯——正經開店的，哪兒有這麼把顧客往一邊趕的？

  點了點頭，周毅推門下車，青年人頓時一瞪眼。沒等他說話，周毅對青年人笑著點點頭，「我是麻臉兒介紹過來的。」

  「麻臉兒……」

  青年人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周毅一陣，笑了：「原來是麻哥的朋友，我說呢……您一開始也沒說，還跟我開玩笑，我這……」

  低頭把碗放在地上，青年人搓了搓手，走近周毅，低聲說：「這個……兄弟啊，現在還沒上多少人兒呢，你要不先等等？」

  「有幾個人？」周毅遞給青年人一支煙，笑著問道。

  青年人偏偏腦袋，想了想，「十來個人吧也就……現在還不是上人兒的時候呢，再等一個小時半個小時的人就多了。」

  周毅笑了笑：「有人就行，太多了也吵鬧。」

  回頭往轎車的方向看了看，周毅心裡覺得奇怪——這倆人怎麼還不下車呢窩車裡幹嗎呢這是……

  沖青年人點點頭，周毅走到車前，敲了敲司機位的車窗。

  曹愚魯把車窗搖下來的時候，周毅看到徐痴虎往腰裡掖了一把造型可疑的鐵器。

  周毅站在車窗旁，把身後不遠處的青年人的視線遮擋了個嚴嚴實實，倒也不怕被他看到。

  看看徐痴虎，周毅伸出手，比了個「八」的手勢，看了看徐痴虎：「這個？」

  「啊……」徐痴虎有些不大自然的點點頭，「自己造的……」

  「沒這個必要……」周毅的聲音壓的很低，「放下吧。」

  「啊……啊，啊。」

  徐痴虎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把掖到後腰裡的傢伙拿了出來，放到了座位下面。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周毅，徐痴虎道：「對不起啊魁爺，我這……習慣了，習慣了。」

  昨晚徐痴虎交過底之後，曹愚魯又找了周毅一趟，簡單說了兩句。徐痴虎所謂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其實就是他搶過幾個地下賭場，幹過些黑吃黑的事情。

  黑吃黑的事情徐痴虎雖然幹過不少，但以曹愚魯的了解，這個徐痴虎並沒有幹過什麼真正犯忌諱的事情——例如殺了不該殺的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曹愚魯才和徐痴虎有些交情。否則的話，對這個規矩堅持到了骨子裡的曹愚魯會不會幹掉徐痴虎不好說，但肯定是不會跟他有什麼更多的交情的。

  現在跟著周毅和曹愚魯往地下賭場來，此情此景，實在是讓徐痴虎之前養成的習慣下意識的發作了——這也實在不怪徐痴虎，周毅讓他們先來熟悉地形，這就算是踩點；趁著這個賭場裡有客人但人還不多的時候過來，實在是透著一股子要在這賭場上大幹一筆的味道。

  聽周毅這麼說，徐痴虎琢磨著自己是把周毅的意思給揣摩錯了，心裡正有點不大安妥，卻聽周毅壓低了聲音說：「帶不進去……帶著反倒是不方便。」

  聽周毅這麼說，徐痴虎心裡隱隱約約琢磨出了幾分味道。

  一邊這麼想著，徐痴虎一邊彎下腰，拉起褲腿，把綁在小腿上的匕首解了下來，一樣放到了座位下面。

  曹愚魯不吭不響，伸手往後腰摸了一把，抽出了一柄二尺短刀，放進了座位下面。

  周毅笑了笑，轉身看看身後不遠處的青年：「我們就不等了，現在就玩兒……麻臉兒說了，一天二十四小時什麼時候過來都行，沒聽說過還得等的。」

  聽周毅這略帶不滿的口吻，青年滿臉堆笑：「沒有，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您要玩就玩……您請，您請。」

  說話的當口，曹愚魯和徐痴虎從車裡走了下來，站在周毅身後。

  看著眼前這仨人，青年人臉色變了變，但也沒說什麼，殷勤的把三人請進了店面里。

  進了店裡，青年人帶著周毅三人繞過了幾個貨架，走到了店面的深處。

  這裡有一扇極窄的鐵門，最多能容下一個人通過。

  「您三位……稍等一下，啊。」

  青年人滿臉堆笑的向周毅點點頭，轉身往一旁的鐵門上敲了敲。

  「嘩啦」一聲，鐵門洞開，從裡面走出倆滿臉戒備的精壯漢子來。

  「麻哥的朋友。」青年人指了指周毅三人，「來玩兒的。」

  「哦……」

  兩個精壯漢子打量了三人一通，其中一個慢悠悠的開口：「玩兒……行。但是，咱得先檢查一下。」

  「怎麼個意思啊？」

  周毅滿臉的驕橫，「怎麼個檢查法兒，什麼意思吧你？」

  「別別別……」

  青年人居中調停，滿臉堆笑的看著周毅：「兄弟，兄弟……這地方，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得多加個小心，這是規矩……您這三位不像是不上道的人，但是也得檢查一下，免得不方便。」

  「是麻臉兒請我來的。」周毅一臉的不耐煩：「麻臉兒的臉在這都不好使，是麼？」

  「不不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青年人笑呵呵的，「規矩麼，就是規矩。就算是麻哥親自帶您過來，那也得檢查一下……沒辦法，您不是常客，這是沒辦法的事兒。往後您多來，咱熟悉了，這事兒不就免了麼？」

  「行行行，檢查吧檢查吧……」周毅一臉的不耐煩，「我看你們能檢查出個什麼東西來。」

  聽周毅這麼說，青年人笑呵呵的一點頭，那倆大漢便走上來，在三人身上各處拍了拍。

  一陣拍摸，倆大漢從三人身上找出了三部手機。

  看著從周毅身上拿出來的黑白屏手機，青年人稍稍有點皺眉，下意識的掃了周毅一眼。

  「我樂意用這手機，你管得著麼？」周毅橫眉豎眼，「不行是麼？」

  「行，行行行……」青年人滿臉堆笑，「兄弟你可真是個性啊，好啊……這仨手機，您三位不能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