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養小鬼

  「噗！噗！噗！噗！」

  四道黑色的血柱，從金針拔掉的四個針孔里瞬間噴了出來。

  

  白小西抬著白芸的胳膊，又迅速在她的後背背心處拍了幾下，白芸剛剛還有些恍惚的心神，立刻又恢復了清明，看著自己手上不斷冒出的黑血，臉又白了幾分。

  白小西握著白芸的胳膊，又掀開她的眼皮子看了看她的瞳孔，才點點頭，說道，「好了，陰毒沒有侵入心脈，你去旁邊，等黑血流完，就拿那邊的止血膏止血就行了。」然後，鬆開白芸，轉向白露，「露露，到你了，過來。」

  白露扶著右胳膊，用視死如歸的表情，走到白小西跟前。

  白小西也用相同的方法，迅速給白露去除了陰毒，白露一見流了這麼多血，就哇哇叫著，要回去大補。

  白小西做法完畢，瞅了瞅地上的黑血，邊轉身要去拿拖把拖地，邊對白露白芸說道，「這兩天你倆可要負責我的伙食啊，我可不敢出門了，不然……啊！」

  白露白芸一愣，趕緊從桌邊站起來低頭頭一看，就見白小西無緣無故地以一個狗啃地的姿勢趴在了地上。

  「大姐……」雖然現在笑很不厚道，但是白芸還是很想笑啊，「你……沒事吧？」

  白小西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抬起頭，顫巍巍地向靠近她的白露伸出一隻手，「扶，扶我一把。」

  白露一看，就見白小西鼻孔下面，兩條血流慢慢地流了下來。

  「噗！」

  白露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等白露和白芸的黑血都流乾淨了，白小西又小心地給她們上了自己特製的止血膏，囑咐她倆最近要多曬太陽，又畫了兩個護身符給她們，才把倆個心有餘悸的姐妹送出了白氏書店。

  迴轉身，見那漂亮的中國套娃還擺在桌子上，一個黑乎乎的大腦袋小鬼，正精神萎靡地趴在套娃身上，一雙黑的有些陰森的大眼，還不時打量著白小西。

  白小西走過去，看了看他，自言自語道，「該怎麼處理你呢……」

  大頭小鬼立刻警惕起來，身子也往套娃裡面縮了縮。

  「小西……這是……？」

  白小西回頭一看，就見是失蹤了三天的蘇澤，正有些驚異地看著桌上的中國娃娃，「怎麼這種小鬼會出現在這裡？」

  白小西又轉回身去看那個面露兇相的小鬼，說道，「芸芸和露露在外面玩的時候無意中買回來的，它這個模樣，能進入我的書店，就證明沒法通過正常辦法超度，我還在想該怎麼處理呢。」

  蘇澤點點頭，走到白小西身邊，想了想，伸手將那套娃拿了起來。

  「啊……」白小西下意識想阻止他，卻見那套娃上的大頭小鬼，在蘇澤的手伸向自己時，嚇的刺溜一下鑽進了套娃的最裡面。

  白小西皺了皺眉——嗯？一個厲鬼怕一個陰陽人？還怕成這個樣子？

  就見蘇澤拿著那套娃，在白小西身邊坐下來，把套娃一層一層地掰開，直露出最裡面那個最小的中國娃娃。

  才一打開，白小西就往後躲了躲——好噁心的腥臭味！

  同時，白小西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這個氣味……可不是什麼好意思啊！

  白小西看了眼蘇澤，正好蘇澤也看向她，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白小西朝他點點頭，「打開吧。」

  蘇澤點頭，兩手一用力，打開了最小的那個套娃。

  「嘣。」

  隨著這不輕不重的一聲套娃打開的聲音，更濃烈的一股惡臭味立刻撲面而來，同時，這股讓人作嘔的味道，也迅速地在書店內散開。

  白小西的臉色越發地難看。

  蘇澤倒是沒多大的反應，只是將那打開的套娃又放回桌上，問白小西，「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看麼？」

  白小西抿著嘴，點了點頭。

  蘇澤於是伸手，將套娃里那個雖然很害怕，去死死守著套娃里那發臭的東西的大頭小鬼給揪了出來，不顧他掙扎地將他按在了套娃旁邊。不過，那小鬼雖然被揪了出來，足部卻還有一團黑霧牽連著套娃裡面。

  白小西知道蘇澤是為了讓那小鬼不傷害自己，才按住那小鬼的，心裡倒更是疑惑，為什麼蘇澤能這麼輕而易舉地控制了這樣厲害的小鬼呢？難道是白家的血液大大削弱了這小鬼的能力？

  「小西？」蘇澤見白小西出神，就叫了她一聲。

  「嗯？哦，我看看。」白小西稍微站起來一些，探身看了看套娃裡面裝的東西，才看了一眼，白小西就立刻臉色煞白，秀眉深鎖起來。

  蘇澤已經看過那東西了，搖搖頭，將瑟瑟發抖的小鬼又塞回套娃里，蓋上套娃的上半部分，對白小西說道，「我其實本來不想讓你看的，不過……」

  白小西擺了擺手，坐回去，「沒事的，我還要謝謝你讓我看了，不然我還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狠毒的人。」

  蘇澤見白小西似乎有些動氣了，放輕了語氣說道，「這種狠毒的人，自己也不會得到好下場的，你不用生氣。」

  白小西看著那套娃上虛浮出來的小鬼的大腦袋，說道，「是啊，對這種無辜的嬰孩下毒手，最後自己還落得斷子絕孫的下場，真是狠毒……何必呢！」

  蘇澤看著白小西，說道，「那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吧？也許是有什麼必須要報的深仇大恨？」

  白小西卻不贊成地搖搖頭，「天大的仇恨，也不能拿自己和無辜的人做犧牲啊！還有啊，什麼樣的事才是深仇大恨？殺父之仇？還是彼此看不順眼？每種仇恨都在於人心自己怎麼看的吧？比如說，有的人為了一些口角之爭，就一時衝動殺了對方，而這種事，就真的有那麼大的仇恨麼？再假如這個被殺的人，他家裡的親戚再來找那個謀殺者報仇，難道真的再殺了這個人，自己心裡的恨都就能消失掉麼？」

  蘇澤看著向來淡定的白小西，突然激動起來，噼里啪啦說了一堆，還越說越激動，忽然有些移不開視線，直等她憤憤不平地說完了，才含著淺淺的笑意問道，「戳到你的心事了？」

  「……」

  白小西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啊，對不起，我剛剛有些過分了，居然還說教起來。是不是很囉嗦？」

  蘇澤笑著搖搖頭，「沒有，你這樣對我說出自己的心思，我很喜歡。」

  白小西一愣，看了看蘇澤，意識到他的喜歡也沒有什麼其他意思，就尷尬地笑了笑，「嗯，我太激動了，只是看到那個娃娃里被血澆灌的心臟時，有些太氣憤了。」

  蘇澤點點頭，表示理解，「嗯，你心地善良，所以太生氣了。你看我，都沒有那麼大的感覺。」

  白小西轉臉看他，「是啊，蘇澤，你怎麼不生氣？」

  蘇澤垂下眼帘，手指在那裝著嬰孩心臟的套娃上點了點，說道，「看多了，自然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白小西眉頭一皺，忽然對蘇澤以前的生活，產生了一點點的好奇心。

  見白小西不說話，蘇澤又溫和地開口問道，「對了，這個東西，小西你準備怎麼處理？」

  白小西看了看那套娃，想了想，說道，「將剛剛出生的嬰孩的心臟挖下，用帶有靈氣的容器裝好，再每天拿新鮮的人血灌溉，在茅山術里又叫養小鬼，可以用來做詛咒，招橫財，算吉凶，握仕途。不過，如果控制不好，也有可能會被反噬，從這個小鬼的心臟上灌溉的血液新鮮度來看，應該有不少於一個星期了。」

  「這小鬼一直不灌血的話，會怎麼樣？」蘇澤問道。

  白小西想到了被咬過的白芸和白露，「如果小鬼一直缺血的話，一般會自己反噬所有接觸過他寄身物體的人。」

  「那你的兩個妹妹……」蘇澤問。

  「沒事，我剛剛幫她們去過毒了，這兩天再多曬曬太陽就可以了。」白小西說道。

  蘇澤點點頭。

  「不過，」白小西繼續說道，「之前接觸過這個娃娃的人，估計都死了。」

  蘇澤看了看白小西，「小西你是要找到這個養小鬼的人麼？」

  沒想到白小西卻搖搖頭，「估計那人也已經死了，不然這樣的小鬼，怎麼會讓他流落在外呢？而且這小鬼又不會說話，就算我想找，沒有他提供線索給我，也無異於大海撈針啊。」

  蘇澤張了張口，停頓了一下，卻又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剛剛他捏著小鬼的時候，小鬼的記憶已經自然地傳遞到了他的腦子裡。那個養小鬼的女人，並沒有死，而是轉而去養金蠶去了。

  但是……這樣的話，該怎麼跟白小西說呢？總不能說自己是鬼王，所有鬼怪只要被他碰過，就能自動被搜取記憶吧？

  所以，蘇澤還是選擇了默不作聲。不過，蘇澤這次的沉默，之後卻讓白小西遭受了一次巨大的痛苦，而那時的蘇澤，已經全身心地裝滿了這個女孩的喜怒哀樂，恨不得將那個害了白小西的人親手撕碎。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置後再提。

  白小西想了會兒，忽然一拍手，「對了！我想起一個人，倒是能夠也知道怎麼處理這個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