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身份

  原來，剛剛被烏鴉群襲擊的，竟然是之前去過白氏書店的蘇澤。此刻的蘇澤依舊是之前溫潤有禮的模樣，只是樣子有些狼狽，一手捂著一邊的臉，靠在綠化帶後面的牆上坐著，似乎是受了傷。

  「白老闆。」蘇澤朝白小西淡淡地笑了笑。

  白小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上早已沒有了蹤跡的烏鴉群，歪了歪頭，問道，「你竟然不是人類麼？」

  蘇澤愣了愣，隨後苦笑了一下，將捂著臉的手，拿了下來。

  白小西看著他臉上的傷痕，皺了皺眉——流出的竟然是紫黑色的血液！

  「白老闆，還請你不要對外說出我的身份。」蘇澤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

  白小西自小接觸茅山術，一眼就從蘇澤的血液中判斷出了他的身份，面前這個竟然是一個半鬼半人血統的人類！這在陰陽兩界，這可是相當稀少的一個族群。畢竟人鬼結合，有違常倫。

  自古有一種人，被稱作來往陰陽兩界的使者，多數說的就是蘇澤這樣的身份。但是這種身份的人，其實在陰陽兩界都極其敏感，而且分為相當極端的兩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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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所謂的兩極化，就是要麼這半鬼半人的身份是極其尊貴的，要麼就是極其卑微的。尊貴的就是鬼界鬼鬼尊崇，而且地位不凡能號令眾鬼，那卑微的，就是相對地身份低下，連一般的鬼畜生都能欺負蹂躡。

  聽到蘇澤的話，白小西下意識地就點點頭，同時心裡也確定了蘇澤的身份是後者——要不然怎麼連在鬼界最惹鬼嫌棄的烏鴉，都能把他欺負成這個慘樣呢？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白小西看著蘇澤不停流紫血的臉，說道，「你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先去我店裡包紮一下吧？」

  蘇澤看了看白小西，隨後又淺淺一笑，「不要緊的，不麻煩白老闆了。」

  白小西卻搖頭，「有什麼麻煩的！見人落難不出手相助，有違我白家家訓，反正你在我店裡也不會被那些符篆攻擊到，去坐一會兒也沒關係的。」

  蘇澤見白小西堅持，也不好再拒絕，只得笑著點點頭，「那……就多謝白老闆了。」

  白小西笑了笑，站起來從攝影口袋裡掏出一塊手牌，那手帕的角落繡著一個雋秀的「白」字，周圍還用紅線描了一圈八卦符。只見白小西將那手帕遞給蘇澤，說道，「捂住臉，免得你臉上的血腥氣，又引來那些鬼鬼怪怪的東西。」

  聽到鬼鬼怪怪的東西時，蘇澤的表情有輕微的變化。不過立刻就又恢復了溫和的模樣，道了謝，將白小西遞過來的手帕拿過來，捂住臉。

  兩人離開綠化帶後，直到走進商業街進入到白氏書店，原先蘇澤受襲的地方，騰地出現了紅顏和青牙的身影。

  紅顏手中還抓著幾隻被扭斷了脖子的烏鴉，正氣憤難平地將那幾隻烏鴉扔到腳底下使勁踩，「叫你們抓爛我王的臉！踩死你們！下賤的畜生！」

  青牙則是舉著鬼火，將剛剛蘇澤受襲流下的血液燒掉，邊燒邊對紅顏說道，「紅顏，王這次孤身涉險，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紅顏瞪了他一眼，「會有什麼問題？王要是出事了，我就召喚我整個鬼界，跟那個該死的女道士決一死戰！」

  青牙的鬼火顫了顫，說道，「王為咱們鬼界犧牲太多了。」

  紅顏抱著胳膊點頭，「是啊！所以啊，這次王成功拿到《茅山本源》後，再開鬼界大會的時候，你看我怎麼收拾那幾個老是拿王的血統說話的老傢伙們！」

  青牙這回倒表示同意了，「不錯！那幾個倚老賣老的老東西們，的確該好好教訓教訓！」

  說著，兩鬼對視一眼，又騰地從綠化帶後面消失。只餘一朵朵的青紅鬼火，在燃燒著殘餘的血跡和死掉的鬼烏鴉。

  偶爾路過的路人，猛一瞥下，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什麼不尋常的東西，但是再仔細一看，卻什麼都沒發現。

  再說蘇澤跟著白小西再次來到白氏書店，見她走進店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掛在正對著店門口的那柄桃木劍拿了下來。

  「白老闆，你這是……」蘇澤有些不解。

  白小西回頭看了看他，將桃木劍放在書架上，說道，「雖然你是半鬼半人的血統，其他符篆攻擊不了你，但是這桃木劍對你壓迫應該還不小的吧？拿下來，你也舒服些。」

  蘇澤看了看白小西，微微垂下眼帘，笑道，「多謝白老闆。」

  白小西大方地擺擺手，又轉身去拿自己的醫藥箱，在醫藥箱的旁邊看到白露和白芸給她準備好的艾葉和白豆腐，笑了笑，將豆腐和醫藥箱一起拿到一旁的桌子上，對蘇澤招了招手。

  蘇澤走過去，坐到白小西對面，同時也看到了醫藥箱旁邊的豆腐，問道，「白老闆還沒吃早飯麼？」

  白小西從藥箱裡拿出紗布，邊往紗布上倒酒精，邊說道，「不是的，這豆腐是我那兩個妹妹給我除穢用的。」

  「除穢？」蘇澤問道，「白老闆遇到什麼不乾淨的事了？」

  白小西點頭，往蘇澤跟前靠了靠，將沾上酒精的紗布邊往蘇澤的傷口處擦，邊說道，「是啊！倒霉透了，之前的一個客戶被人殺了，正好我碰到過那個殺人現場。」

  「嘶！」酒精沾在臉上有點痛，蘇澤下意識地抽了口氣，就感覺白小西的動作明顯地緩和了一些，抬眼看她，就見她表情專注地給自己擦拭傷口，絲毫嫌棄或者厭惡的神情都沒有，蘇澤忽然心頭一跳，也不知道是個反應，下意識地就喚了一聲，「白老闆……」

  白小西一雙晶亮亮的眼睛，從蘇澤臉上的傷口處轉到蘇澤的視線里，有些關切地問道，「太痛了麼？」

  蘇澤就覺得白小西身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好聞味道傳進鼻息里，連忙移開視線，搖頭，「沒有。謝謝白老闆。」

  白小西看了看他，邊繼續手上的動作，邊說道，「你不用白老闆白老闆的叫，叫我白小西就可以了。」

  蘇澤暗暗在心裡回味了下——白小西。

  很快，白小西就手法嫻熟地給蘇澤包紮好了傷口，蘇澤笑問白小西，「白老……小西，你的包紮手法很熟練啊？」

  白小西也沒在乎蘇澤突然親昵的稱呼，邊收拾藥箱，邊點頭，「嗯，我平時捉鬼降妖的時候，受的傷也不少，習慣了。」

  說話的同時，蘇澤也看到了白小西手腕上的傷痕，問道，「這個也是麼？」

  白小西不解地看了看他，順著他的視線又看到自己的手腕，隨即搖搖頭，「算也不算吧，嗯，你坐一會啊，我把豆腐吃了。」

  蘇澤笑著點點頭，見白小西把藥箱草草一收，就拿著勺子開始吃那盤咸豆腐，於是笑著又把藥箱拿過來，重新開始整理。

  白小西邊吃豆腐邊看他，想起蘇澤第一次來的時候，主動打掃的場景，心說——這人真的有潔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