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叵測

  白小西把《黃庭經》放在櫃檯旁的小書架上，邊拿出客戶的聯繫簿找之前要買《黃庭經》那個客人的電話，邊漫不經心地回答孟老頭，「《黃庭經》里的主張雖然有些與其他道家的想法不同，但也是有道理所存在的。」

  孟老頭乾枯的聲音從書架夾縫裡傳來，「那可是返老還童的法子啊！我還真沒見過，這《黃庭經》里的法子要真行得通，我怎麼就沒見識到有人成功了呢？」

  白小西邊翻聯繫簿，邊揉了揉鼻子，說道，「不過就是返老還童而已麼，你就激動成這樣，我們茅山術中還有讓鬼變成人的法子呢！你是不是要更驚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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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頭，孟老頭質疑的聲音傳來，「小西啊！你別欺負老頭我年紀大了，什麼都信你騙……」

  孟老頭的話還在說，低著頭翻聯繫簿的白小西就察覺面前的視線黑了下來，抬頭一看，就見一個面熟的男子，正低頭看自己，因為背著光，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啊！客人，你來的正好！我正準備聯繫你呢！」白小西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這人就是上次說要買《黃庭經》的客人。

  蘇澤見白小西抬著頭眯著眼似乎有些難受，於是後退一步，笑道，「我叫蘇澤，之前應該有告訴過你，白老闆。」

  白小西撓了撓頭髮，「嗯……那《黃庭經》，你還要不要了？」

  「要，」蘇澤想都沒想就點頭，「已經拿到書了麼？」

  白小西指了指蘇澤旁邊的及膝高的小書架，「在那兒呢。」

  蘇澤扭頭一看，果然發現《黃庭經》放在最上面，於是彎腰拿起來，笑著問白小西，「多少錢？」

  白小西毫不猶豫地說道，「十五塊錢！」

  蘇澤下意識將書翻到背面印有價格的地方看了看，然後又笑著抬眼看白小西。

  白小西眨眨眼，忽然有些心虛地說道，「那……十塊錢好了。」

  「噗！」蘇澤失笑，晃了晃手裡的書，笑道，「這個上面寫著二十二塊五呢，白老闆是不是記錯了？」

  「啊？」白小西傻眼，心說，進價和賣價又不一樣，這傢伙難道不知道麼？

  蘇澤見白小西似乎愣住，笑著搖搖頭，將書放下，從懷裡掏出錢夾，拿出三張十塊遞給白小西，然後又拿起書，笑道，「不用找了，多餘的錢當是謝謝白老闆替我這麼快找到書。」

  白小西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三張十塊錢，忽然覺得面前這個男人——好帥啊好帥啊！

  見白小西還是不動，蘇澤又笑了笑，將錢放到櫃檯上，這才拿著書收起錢夾，對白小西笑道，「那麼，白老闆，我就先告辭了。」

  白小西還在盯著那三張十塊錢看。

  蘇澤拿著書，笑著走出書店。店內，猥瑣的孟老頭拿著《三洞珠囊》從書架夾縫裡擠出來，邊拍打身上落下的灰，邊對蘇澤的背影看了看，湊到白小西跟前，問，「難得啊，有客人？」

  白小西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三張十塊錢收了起來。

  而蘇澤離開白氏書店一段距離後，青牙和紅顏再次出現在他身後，蘇澤頭也沒回地低聲說道，「我都說了，下次不要跟我來這裡了，那女道士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當心你們被她發現了。」

  紅顏雙手環胸，不屑地說道，「不就一個黃毛丫頭麼，能有多大能耐？！」

  青牙斜她，「王都說她本事大了，你還不信，不然你到那女娃面前露個臉試試？」

  紅顏回瞪他，「誰不信了！我只是懷疑！懷疑！那丫頭才那麼點大，本事再大，能大到哪兒去？大得過我們王麼？」

  青牙撇了撇嘴，「當然大不過我們王了，也不想想，我們王是什麼血統……」

  「青牙！」紅顏一聽，氣的差點燒起來，「你個兔崽子，老娘警告過你多少次了！特娘的叫你管好你的嘴，你又說！老娘今天不滅了你的鬼火，老娘就不叫紅顏！」

  青牙齜牙，心裡懊惱——哎呀，王的身份是他的心結，不能提不能提，結果還是自己嘴笨，又說出來了，要死了，又得被紅顏念叨好一陣子了。

  然而，這回蘇澤卻沒有因為青牙的話而有什麼觸動，反而是凝眉沉思剛剛白小西在書店內無意間說的話——茅山術中還有讓鬼變成人的法子。

  這麼說，半鬼半人的自己，也有變成人類的機會麼……

  當天晚上，宋天琪的房間裡，一個黑影悄悄潛到宋天琪的床頭，手上拿著一塊帶著酒精味道的毛巾，強行掰開宋天琪的手心，正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擦掉宋天琪手心的鎮魂符時，突然，就見白小西畫的那符咒猛地發亮，直刺雙目。那黑影下意識地就抬手擋住雙眼，而那符畫上的亮光，卻在亮起後的瞬間就熄滅了。

  黑影皺眉，想了想，放棄擦拭宋天琪手心鎮魂符的念頭，正準備借著窗外微弱的亮光潛出房間，忽然發現自己的一隻手上有些不同，登時大驚失色，忙走到窗邊，借著光亮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背上，居然有一個跟宋天琪手心裡一模一樣的符畫！

  黑影登時慌了起來，連忙用手裡的毛巾擦拭手上的符畫，但是沒想到，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都擦不掉那符畫一絲一毫。黑影的臉越來越沉，這時，別墅外面傳來車子剎車的聲音，黑影看了看窗外別墅前的廣場上，就見宋啟林杵著拐杖走了下來，黑影皺眉，又看了看床上毫無生氣的宋天琪，然後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白小西就利落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畢竟還有正事要辦，白小西不會像往常一樣拼命地賴床。

  打著哈欠把自己收拾妥當了，準備好要驅邪用的道具，白小西就跑到商業街外面的早點攤子上，給自己買了兩根油條一碗辣糊湯，回到書店，邊吃邊繼續看《羅生門》，邊等宋啟林安排來接自己的人。

  快6點的時候，宋啟林安排的人就到了白氏書店門口，白小西一見，不是梁林，是那個開車的中年司機師傅，於是眨了眨眼。

  那中年司機朝白小西禮貌地笑了笑，說道，「白大師，梁總監今早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手摔傷了，現在正在醫院包紮，就讓我直接過來接您。」

  摔傷手了？

  白小西挑了挑眉，吃掉油條最後一口，站起來說道，「嗯，誰來接都一樣，我把東西拿上，咱們就出發吧！」

  中年司機笑了笑，點頭。

  隨後兩人趁著稍早的天色，趕往宋家位於郊外山上的別墅里。白小西又在車裡打了個小盹，這次司機開得倒挺快，半小時左右，車子就抵達了宋家別墅外面。

  白小西下了車才發現，昨天別墅前面還沒有換掉的梧桐樹，現在已經換成了大大的歐式三女神噴泉。

  宋啟林領著宋天利宋天遠早早地就等在了別墅外面，見白小西從車上下來，忙迎了過去。

  白小西仰天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紅著眼看向對面過來的三人，不經意地又皺了皺眉——宋天利宋天遠的左手上，都包了繃帶。

  「你們的手，怎麼回事啊？」白小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