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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 百年須臾

2024-04-29 13:54:09 作者: 平生未知寒

  樓真人不是僧人,所以他沒有舍利子。

  不過樓真人要是僧人,那麼他體內肯定有舍利子的。

  像是這樣的人,誰不願意他是自己的長輩,自己的師長,自己的朋友呢?

  想到這裡,玄空都不由得羨慕起了御風。

  在祀山還有樓真人這樣的長輩,可在紫金寺,卻什麼都沒有了。

  玄空有些感慨,但蘇宿只是在想,樓真人那一身道袍倒是裁剪的很合身,不知道是誰是的手筆。

  在遠處的孤峰上,一個面容算得上俏麗的中年婦人看著那個朝著天上走去的樓真人,滿臉淚水,抽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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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師姐,樓師兄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就破個境,你哭得這麼傷心做什麼?」

  在這座山峰上,有七八人,都是中年模樣,他們都是樓真人同代的師弟師妹,如今仍舊是祀山掌律的靈虛道人看著那中年婦人,打趣道:「當初要是芙蓉師姐主動一點,師兄早就是你的了,這會兒師姐莫不是想起了當初的事情?」

  芙蓉師姐看了靈虛道人一眼,委屈道:「師兄他是那個樣子,難道還要我一個女人主動嗎?」

  靈虛道人微微一笑,當年那樁事情,其實兩人早就釋懷了,不過到了有些時候,忍不住也是真的。

  其餘的幾位道人也笑了起來,到了如今,樓真人已經走到了修行者的盡頭,已經離他們太遠了,雖然師兄還是那個師兄不假,但他們卻還是會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高大年輕道士的囧事。

  那個時候的師兄,還不是祀山的掌教,還沒有動不動就閉關數年數十年,而是一個喜歡在山上閒逛的年輕人,走來走去,哪裡都去,當然了,還是膽小,還是碰到了喜歡的女子,也很難說出自己喜歡。

  不過那個時候的師兄,也那般寬厚,明知道師兄怕蛇,他們幾個淘氣偏偏往師兄的住所丟去幾條蛇,當時幾人藏在外面守了許久,也不見師兄發出聲響,等到他們忍不住去一看分毫的時候,才發現自家師兄被那條不大的蛇逼在牆角,臉色煞白。

  他們當時便捧腹大笑。

  而後這樁事情被他們的師父知曉,原本以為要被責罰一番,卻沒想到自家師兄只是說不礙事,師弟師妹們年紀尚小,做師兄的陪他們玩一玩,也在情理之中。

  在那件事之後,他們便真的把這位師兄當作師兄了,從此再也沒有對樓真人再開這樣過分的玩笑。

  「師兄不是要走了,但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傷心。」

  有人輕輕開口,有些惆悵。

  「我也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師兄這次破境,我有些不太開心。」

  靈虛道人看著半空的樓真人,不再說話。

  ……

  ……

  樓真人在半空站定,俯瞰這麼一座祀山,也在俯瞰整個世間,這位祀山前任掌教,此刻心緒無比安寧,整個人身軀里的道韻一道道的湧出,在四週遊離,最後形成了一個複雜而繁瑣的圖案。

  「是太玄經!」

  有祀山修行者開口,順帶著好些修行者都驚呼起來。

  天下道門自然不止是祀山一家,他們自然知道對於道門來說,太玄經意味著什麼。

  那是道門的最高典籍,卻從未有道門修行者能夠將其修行到最高階段,而如今看樣子,樓真人卻已經將這道門典籍修行到了極致。

  樓真人忽然在半空中盤坐下來,他此刻體內氣機正在不斷攀升,很快便要衝破如今的境界,成為境界更高的修行者,但他忽然卻開口了。

  「道可道……」

  他開始在這裡講解起大道真意,講起道門的疑難。

  聽著這些聲音,那些道門的修行者震驚不已,他們原本以為這一次來到祀山,不過是看看樓真人破境,但哪裡知道,樓真人哪裡是簡單的破境,竟然還有如此心思,是想要讓他們這些觀禮的修行者在這裡得到些天大的裨益。

  一時間,修行者們的眼眶都紅了,那位年輕劍仙天才則天才,也為這個世間做了那麼多,但哪裡有樓真人這麼溫和,如同春雨,潤物細無聲。

  為了這個世界,樓真人其實也真的做了很多事情。

  這位祀山的前任掌教,其實這麼些年以來,一直都在為這個世間做些什麼。

  「我做錯了一件事。」

  說完那些大道真義,樓真人戛然而止,說起了別的事情。

  修行者們看著面容平靜的樓真人,心想您這一輩子做的,哪裡有什麼錯事?

  玄空在窗前感慨道:「樓真人真是謙虛,他有什麼錯的?」

  洛瑤看了蘇宿一眼,蘇宿則是翻了個白眼,「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值得拿到這會兒來說嗎?」

  顯然整個祀山,此刻只有蘇宿知道樓真人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樓真人錯了,可是什麼錯了?

  「當初顧劍仙劍去異域之前,貧道曾上過寒山,為得是勸阻顧劍仙。」

  樓真人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歉意,「為了整個世間,當初貧道曾勸顧劍仙劍斬自己的師姐。」

  聽著這話,在場的修行者們全部都緊張起來,那樁事情他們當中不少人都是親身經歷者,依著他們的角度來看,自然而然不覺得樓真人做的有什麼錯的,和一個世界比起來,一個女子,真的顯得很無足輕重。

  樓真人當初說這些話,不是錯的。

  樓真人平靜道:「更早些時候,顧劍仙應邀而來祀山,卻被我祀山祖師奪舍,祖師當時問貧道,顧劍仙已死,如今不管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你要如何選。」

  「當時貧道為祀山的道,為心中公義,選的是讓祖師將顧劍仙的身軀還回來,哪怕那個時候顧劍仙已經死去,貧道也堅持。」

  這樁事情早在世間流傳已久,樓真人的名聲因為這樁事情也早已經是被拔高許多,但卻始終沒有見樓真人提起,如今樓真人卻在這麼個重要的日子提及這件事,修行者們卻不知道深意,若是換做別人,他們自當是以為在這個這麼重要的日子,對方要求一求名,但這人卻是樓真人,他們便不會這麼想,畢竟樓真人的名聲,他們都是知曉的。

  樓真人淡然道:「貧道這一生,都堅持著自己心中的公義行事,可唯獨在寒山那件事上,貧道錯了。」

  「為了這個世界的安危,從而去裹挾他人做出那些不願意做的事情,這是錯一。」

  「以世間安危而捨棄一人,這便是錯二。」

  「一個人的性命和一個世界比起來,孰輕孰重?相信在坐各位都有想法,但貧道如今想要告訴諸位,沒有差別,我們無法去為了整個世界而做出捨棄一人。」

  「不管那人境界如何,他都不該被捨棄。」

  「若是今日我們可以捨棄他來換世間太平,那麼下一日也會捨棄你,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我們或許可以泰然自若,但若是有朝一日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呢?」

  樓真人的聲音飄蕩在天地之間,盤旋不止,天邊的流雲聽著這些聲音,似乎都沉默了,那些前來祀山觀禮的修行者們更是如此,沒有人說得出話來,全部都安靜地看著樓真人。

  為了世間這四個字,雲端的修行者用了無數年,最後他們死了,這四個字卻還在,樓真人也差點成為這四個字裹挾的修行者,好在顧泯從來不是,而如今樓真人在踏足新的境界的時候,也不願意再受這四個字裹挾了。

  世界一直在變,很多年前的雲端修行者死去,天底下變成了顧泯和樓真人做主,又過了很多年,仙朝建立,顧泯成為了那位仙朝之主,但說實話,一直以來,即便是這個世間的統治者換了,但那為了世界四個字,卻一直在,沒有誰被改變。

  修行者們也還是在奉行這樣的想法做事。

  但如今樓真人卻在這裡說起這種事情,和顧泯不同,樓真人雖然境界沒有顧泯高,但是他的威望卻是比顧泯要高太多。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做了那麼多事情的顧泯雖然在年輕人的眼中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世間的大部分修行者,還是更認樓真人,不僅是因為在他身後有祀山這塊金字招牌,還因為樓真人這些年裡,從來沒有站在修行者的對立面過。

  如今樓真人說這些話,引得很多人陷入深思,但仍舊有很多人不以為意,只是在這個當口,誰又敢說些什麼?

  所以所有人都只是沉默。

  但說完這些的樓真人明顯整個人一輕,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身軀里的氣機變得更充沛了,此刻的天在他眼中,似乎沒有那麼高遠,就在眼前不遠。

  准君到天君,其實需要的不是時間,而是是否能夠在這個階段想清楚明白那些事情。

  到這個境界,要想的事情不一樣,但一樣的都是自己是否能夠保持一顆相對乾淨的心。

  那日顧泯走上祀山,來對樓真人說了那麼多話,樓真人當時便有歉意,卻沒說話,他並不是有些難以啟齒,而是將道歉的話留到了現在,要告訴全天下人,只有告訴了全天下人,樓真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大自在,也才能真正的進入那個境界。

  如今一切都卸下了,樓真人便往前面走去了。

  天君境界,哪裡有這麼難?

  樓真人很平靜。

  天地之間,開始有聲音響起,如同洪鐘!

  那是大道之音,是真正傳遍天地的聲音!

  修行者踏入天君境界,天地便會生出感應,為其相賀!

  所有人都平靜下來,不管是他們此刻如何去想,此刻都不願意再說話,他們只是安靜聽著鐘聲,享受著鐘聲給他們帶來的平靜。

  樓真人睜開眼睛,抬頭看去,他的目光穿過了雲海,來到了極遠的天穹之上,好似要更遠,樓真人想看的是那顆太陽到底是在何處的。

  此刻的太陽藏在雲海後,天空還是大雪磅礴,但樓真人已經朝著那地方看去。

  不過下一刻,天幕便忽然破開,一大條口子出現,接著是一道人影來到這方世界。

  那人氣息如淵,身軀高大,渾身氣息在此刻不斷的散發出去,很顯然,那是一位天君。

  來到此處,看了一眼樓真人,這位天君沒有半點猶豫,便伸出了手,一道恐怖無比的氣息漫天湧出,覆壓一片雲海!

  祀山之上的修行者都面帶驚駭,雖然之前也有人想過今日不會那麼順利,但卻是沒有想過竟然到了此刻竟然有異域的天君不惜跨界而來,斬殺這位樓真人!

  樓真人的長髮被風吹動,漫天的恐怖氣機沒能讓他低頭,雖然此刻還在破境的邊緣,但面對這個局面,他早有準備,一道道同樣恐怖的道韻朝著天空而去,對上了那位不知身份的天君。

  兩道恐怖氣機瞬間相撞,雲海瞬間被這股巨力撕碎,大片的金光在這裡灑落,而後是大片的空間塌陷,無數黑色的空間出現在兩人四周,只是片刻,兩人才剛剛交手,便已經讓整個空間變得搖晃不已。

  那個天君居高臨下看了樓真人一眼,有些意外,大概是沒想到,樓真人雖然尚未真正成為一位天君,但戰力已經不俗。

  不過遠遠沒有傾盡全力的天君臉色不變,整個人已經繼續下落,隨著他下落,樓真人便感覺到好似整座天地都在向他施加壓力。

  踏入雲海境,便已經可以借天地之力了,何況是這比雲海境不知道要強大多少的天君境界。

  這位天君前來殺樓真人,很明顯便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此刻手段盡出,一道道神光從天地之間出現,形成一道道鎖鏈朝著樓真人而去,只是瞬間,便將樓真人周遭的空間全部粉碎封鎖。

  只是那些鎖鏈將天地徹底封鎖的同時,樓真人的身軀猛然撞出,肉眼可見,那件灰色道袍上多出了數道缺口,就連樓真人的鬢髮都被斬落好幾縷,但樓真人卻是在瞬間便來到了那位天君面前。

  大袖招展的樓真人指尖一點,無數道光粒瞬間從指尖湧出,撞向那天君胸膛。

  那位天君冷笑一聲,整個身影瞬間消散,等到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樓真人身後,一道恐怖氣息瞬間擊潰樓真人之前布下的數道氣機屏障,那位天君卻在擊潰樓真人之後,瞬間往後倒飛出去,雙腳在雲海里拖出一條長長地白痕。

  樓真人身形有些搖晃,原本古井無波的神情,此刻也皺了皺眉,一抹鮮血不受控制的從嘴角溢出。

  雖說馬上就要踏足天君境界,但說到底,卻還是沒能成為所謂的天君,故而在此刻自然和真正的天君還有差距,兩人交手,樓真人不敵,到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不過已經占據優勢的那位天君並沒有窮追猛打,而是瞥了一眼樓真人,而後挑了挑眉。

  樓真人忽然抬頭,破碎的空間裡走入一道身影,只是頃刻間便到了樓真人眼前,重重一掌擊在樓真人的胸膛上,樓真人頓時便倒飛出去,雲海也出現了數抹紅色。

  「樓真人?!」

  祀山的修行者們紛紛開口,樓真人是此界的第二個天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是顧泯之後的最強一人,若是今日死在此處,那麼對於整個彼岸來說,打擊是巨大的。

  這是整個彼岸的修行者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可是在場的修行者們如何能和天君抗衡?

  除去眼睜睜看到之外,大概就沒了別的辦法。

  此刻的修行者們,其實無比懷念的,就是那位如今已經不知道去向的年輕劍仙。

  蘇宿看著這一幕,皺起眉頭,玄空則是擔憂道:「也不知道此刻顧劍仙到底在何處。」

  洛瑤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邊景象,一邊問道:「蘇道友,你到底知不知曉今日之事?」

  蘇宿則是挑了挑眉,放鬆不少,「大家都不是傻子,這一天樓真人當然知曉會發生些什麼,樓真人既然知曉,小顧又怎麼會不知道,不過按理來說,即便是小顧不知所蹤,咱們寒山可還有一位大劍仙,難道那一位,不來看看?」

  蘇宿說的大劍仙,自然便是另外一位青衫劍仙。

  沉默片刻,蘇宿猛然想起一些事情,隨即咬牙道:「狗日的老謝,原來真他娘的走到這個地步了!」

  李扶搖不出現在這裡,那會在什麼地方?自然是在寒山,至於在寒山幹什麼,也就不用多說了。

  那位劍修謝寶山,如今可也是准君!

  ……

  ……

  其實所有人都齊聚祀山的時候,謝寶山也已經開始破境了,這位早在當年跟著顧泯一起離開崖城便沒有過別的心思的劍修,在曲曲折折走了這麼多年後,早已經是一位準君了,距離最後一步本來也是臨門一腳的事情,不過卻因為一個情字困擾多時,到了如今,被李扶搖的一番言語,徹底解開心結。

  如今破境,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和樓真人破境相當,謝寶山並未刻意選擇閉關,而是獨自一人溜達到了山頂那座屬於自己的古董鋪子前,正好碰到了百無聊賴正在門前磕著瓜子的胭脂鋪婦人。

  胭脂鋪婦人看到謝寶山之後,立刻便停下了嗑瓜子的舉動,顯得有些侷促。

  過去那些年,這位婦人沒少奚落謝寶山,可這也是建立在她不知道謝寶山真實身份上的,實際上她對這位早些年名聲不小的劍修一直傾慕不已,只是一直不知道謝寶山真實身份,要不然她肯定不會這個樣子。

  不管依著謝寶山以前那個樣子,還真是不管是誰都無法和那位風度翩翩的謝須臾掛上鉤。

  有些誤會也是情理之中。

  謝寶山自顧自來到自己的古董鋪子裡拖出一張板凳,就安放在胭脂鋪婦人身前,伸出手,攤開手掌。

  胭脂鋪婦人後知後覺,將瓜子給了謝寶山一些。

  結果瓜子,謝寶山也嗑了起來,只是沒說話。

  胭脂鋪婦人打量了謝寶山許久,才小心翼翼問道:「有心事?」

  謝寶山搖頭,「沒有,以後都沒有了。」

  他說話的時候,其實顯得很淡然,給人一種很真誠的感覺。

  胭脂鋪婦人自然也就相信了這番說辭。

  她看著這個如今清瘦的謝寶山,有些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謝寶山看了她一眼,忽然微笑道:「為什麼會喜歡謝須臾?」

  謝須臾是謝寶山,但是謝寶山卻不是謝須臾。

  胭脂鋪婦人聽到謝寶山這樣問,整個人的臉頰都不由得紅了,像是在臉頰上多了兩朵晚霞。

  在別人眼裡,她是那個脾氣糟糕的婦人,但是在謝須臾面前,她卻是個明媚的少女。

  或許不是放不下謝須臾,而是放不下那段青春年少的時光。

  少女懷春,總有個放不下的少年郎。

  時過境遷,少女的臉上多了好些皺紋,那個少年郎也早已經老去,但在那個少女再度看到那個少年郎的時候,眼睛裡看到的,也仍舊是當初那個少年郎。

  謝須臾就是胭脂鋪婦人眼中的少年郎,過了這麼多年,一直在心底珍藏。

  胭脂鋪婦人輕聲道:「那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喜歡謝須臾,我不過是其中一個,奇怪嗎?」

  謝寶山微笑道:「依著老謝這張臉,不奇怪。」

  胭脂鋪婦人有些慍怒道:「別整天老謝老謝的,你偏要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明明生得那般好看,為何一點不在意?」

  如今的謝寶山還好,到底算是看得過去,當年的謝寶山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那個鬼樣子,哪裡有半點劍修的風采?

  謝寶山不去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轉而問道:「為何不是顧晚雲?」

  胭脂鋪婦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皺眉道:「你管我?」

  謝寶山感慨道:「年輕時候,仗劍世間,游遍青山人未老。哪裡去管這些事情,人喜不喜歡我,我喜不喜歡人,都是尋常事情,可真當遇到那麼個人,又在一開始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不喜歡,等到時過境遷,才不得不錯過的時候,就只能一直念著這個人,再也放不下。」

  說到這裡,謝寶山看了一眼胭脂鋪婦人,說道:「若是個普通人也就算了,可這樣的人卻是個實打實的劍修,而且是個心性差得很的劍修,做不到無情無義,那就只能被困那麼多年了。」

  聽到這裡,胭脂鋪婦人的眼神有些暗淡。

  謝寶山認真道:「謝謝你喜歡謝須臾。」

  胭脂鋪婦人猛然抬頭,然後在謝寶山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神采。

  很久了。

  很久沒看到了。

  胭脂鋪婦人的記憶一下子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那個適合的年齡見到的那位謝須臾。

  「當年在長街盡頭墊起腳尖的人是你?頭上的那朵櫻花很好看。」

  謝寶山微笑開口。

  胭脂鋪婦人一下子就滿臉淚水,她還以為謝寶山不會想起當年那僅有的一次相逢。

  畢竟那個時候,謝寶山就已經是天下皆知的絕世劍修了。

  眼睛裡重新出現那些神采的謝寶山默念一聲。

  一柄古劍落在掌心。

  寒山之上,忽然有數道劍光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謝寶山在無數劍光中央,仰頭看著那片被劍光絞碎的雲海,輕聲道:「人生千百年,不過須臾而已。」

  ……

  ……

  更遠處,一個青衫男子正被無數雪團砸的灰頭土臉,此刻看到無數劍光衝上雲霄,便皺起眉頭,呸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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