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分裂

  「暗流？」妙音稍微怔了一下，沒有說話。陳默背著身子，繼續說著：「暗流的具體內容我還沒有探查清楚，但可以肯定，這股暗流是由機械文明，微觀文明，以及極限星體文明所發動起來的。它們已經聯合了將近八十個文明在內，似乎正在圖謀什麼事情。」

  妙音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在妙音這樣優雅的智慧生物身上，似乎永遠不會出現憤怒之類的情緒。就算是他皺眉頭這個動作，也同樣充滿了優雅的韻味。但是僅僅只是皺一下眉頭而已，就似乎開始有一種蘊含著毀滅和悽慘，以及絕望的韻味開始在這空間之中散發。

  「這幾十萬年以來，在代言者您的領導之下，我們代言者陣營實力不斷增加，第一次有了和反叛者陣營正面交鋒的實力，甚至於就連衛道者都不得不對我們加以重視。陣營之內各大文明更是取得了長足的進展，這一切都是因為您的功勞。現在，竟然有文明試圖懷有二心，代言者閣下，請您立刻發動徹查，將一切陰謀扼殺在初始階段。」

  陳默搖了搖頭：「為了陣營的發展和團結，我已經竭盡心力，好不容易才有了現在的局面。不管機械文明集團是有什麼打算，我都不希望我們陣營出現會出現分裂。關於這件事情，我已經有了具體的謀劃，而這，還需要你們音樂文明出面。身為領導者，我是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出面的。希望……機械文明集團可以懸崖勒馬吧。」

  「雖然十分欽佩於您的仁慈，但是我們音樂文明並不贊同在這個時候以懷柔手段應對。您應該占據先機，先剝奪掉這些文明的軍事力量再說。」妙音說道。

  陳默卻只是不再說話，仍舊靜靜的看著窗外那虛擬的風景。

  妙音嘆了一口氣，回答道：「好吧，我們音樂文明聽從您的指令。」

  陳默卻在這個時候皺起了眉頭。很顯然，雖然保持著人類的外表，但是此刻的陳默很明顯並不僅僅是一名人類這樣簡單。在那看不見的空氣之中，似乎正有著大量的信號正在交換和傳遞。而這一切，都在陳默的掌握之下。

  「不用了。」陳默嘆息道，「不用懷柔手段了。機械文明集團已經發動叛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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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時候，不知道陳默做出了什麼動作，陳默身前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之上所透過來的，已經不再是和諧安靜的美妙風景，而是無數的曲折空間，無數的規則混亂，無數正在穿梭來去的戰艦，以及無盡的炮火。

  「代言者！我們需要你回答我們的問題！既然身為陣營領袖，為什麼要為了滿足你個人的情感而犧牲陣營的利益！」

  「如果不是你暗中幫助以及橫加阻撓，衛道者補全計劃的棋子早就已經被我們消滅掉了，衛道者的補全計劃也早就失敗了！現在蕭宇已經成長了起來，並且對我們展露出了兇惡的獠牙，你，代言者陣營的領袖，仍舊要包庇蕭宇嗎！」

  「蕭宇沒有絲毫理由的毀滅掉了我們的故鄉河系，河系IC1101之中的所有智慧生物，甚至於我們的僕從文明也被全部滅絕！我們機械文明，微觀文明，極限星體文明，空間文明派出聯合艦隊前去阻止蕭宇的恐怖行徑，卻被蕭宇將我方艦隊全部毀滅掉了！將近三十億艘戰艦！數萬億我方文明的智慧生物全部死亡！蕭宇犯下了如此罪行，你，仍舊要包庇他麼！」

  「我們驅逐幽暗之皇，是因為幽暗之皇背離了我們陣營的立場，現在，你，陳默，也要背離我們代言者陣營的立場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不介意再一次驅逐你！」

  「回答我們的問題！代言者，你是否已經和衛道者相互勾結，要出賣我們整個陣營的利益！否則，你為何要一直幫助衛道者執行補全計劃！衛道者許了你什麼好處？」

  陣陣浩浩蕩蕩的訊息如同一枚枚重磅炮彈一般直直的沖入到了陳默的腦海裡面。每多一枚炮彈，陳默的臉色便蒼白一分，到了現在，已經變得如同一張白紙一般。陳默細細的咬著牙，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以及被背叛之後的悲傷。

  無窮無盡的炮火在縱橫來去。此刻，代言者宇宙之中已經變成了最為混亂的戰場。所有參戰的文明全部都具有八級文明的實力，空間，規則，各種奇妙的變化，各種奇妙的殺傷方式在這裡輪番上演。空間震盪，高維空間開始了迅速的跌落，一處空間的跌落又連鎖反應般引起了更多地方的空間毀滅。

  陳默轉過了身，面對著仍舊神色平靜的妙音，詢問道：「你是不是也想問和它們同樣的問題？你的心中是不是也有疑惑存在？」

  妙音再一次優雅的彎下了腰——就算在這樣的緊急時刻，妙音仍舊維持著自己完美的儀態：「是的，我也有相同的疑問。但是有一點我和它們不同。我們音樂文明一直在全心全意的信任著您，我們堅信此刻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您做出的布局，在事件結束之後，您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足以讓我們所有人滿意的解釋。」

  「這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你們文明的意思？」陳默再次詢問道。

  妙音陳默片刻，回答道：「是我們文明的意思，也是我個人的意思。為了您，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只要您需要。」

  「付出一切麼……」陳默喃喃自語著說道，「這又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文明的意思？」

  「是我個人的意思。」妙音用那種動聽的聲音說道，「文明之間的信任是有限度的，我們音樂文明此刻仍舊忠於您，信任您，但是在未來這種情況可能改變。而個體的信任是沒有限度的。我個人會永遠秉承追隨您這一原則，為了您，我甘願付出我的一切。」

  「很好。」陳默說道，「那我可以解除你心中的疑惑。」

  看著窗外無盡的炮火，陳默喃喃說道：「在我們地球文明之中，曾經流傳著一個故事。在一個王國之中，有一些反對者組織並不聽從皇帝的調遣，並且經常和皇帝對立。皇帝派出殺手，暗殺這個反對者組織的領袖，可是每一個領袖死去之後，這個反對者組織總是能很快的選出新的領袖，並且繼續以更加嚴厲的手段對抗皇帝。皇帝殺死了許多反對者組織領袖，情況卻仍舊沒有好轉。皇帝很苦惱，於是詢問一個謀臣，謀臣給皇帝出了一個主意，從此天下太平。」

  妙音默然無語。

  陳默轉過身，詢問道：「你知道這個主意是什麼麼？」

  不等妙音回答，陳默就繼續自顧自的說道：「這個主意很簡單，既然暗殺領袖無法解決問題，那麼就讓忠於自己的人去當領袖好了。皇帝派出了一個人，潛伏到了這個組織之中，並在暗中幫助這個人坐上了反對者組織領袖的位置。從此，反對者組織的每一個舉動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皇帝終於將反對者組織掌握在了自己手裡……」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陳默說道。

  「我明白了。」妙音說道，「只是，我仍舊有一個疑問。」

  妙音嘆息道：「您……選擇蕭宇作為您的棋子，這個過程之中，真的沒有您的個人感情因素參與麼？」

  妙音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飄渺，妙音的目光緩緩的掃過「蕭氏物理研究所」幾個大字，又看了看陳默此刻的外形，最後，又將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妙音此刻也保持著地球人類社會之中男子的形象。

  陳默默然。片刻之後，陳默嘆息道：「我，也不過是在我的感情和我的事業之中尋找一個平衡點罷了。相信我，我可以做到，並且做的很好。」

  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後，妙音的神情有些黯然。但是片刻之後，妙音就恢復了正常。

  「我們可以將這個回答公布出去。」妙音說道。

  「不。」陳默搖了搖頭，說道：「機械文明集團這次叛亂謀劃已久，它們只是需要一個叛亂的理由，而不是真的需要我們的回答。我們沒有必要將這個答案公布出去。而且……機械文明集團已經並不可靠了，如果這個消息散布出去，我擔心衛道者……走吧，走吧，分裂已經不可避免，我們要想辦法將損失降到最低。」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陳默的身影忽然間散成了一團璀璨的光點，隨即從這裡消失，不知道去了哪裡。大廳之中，妙音的神情有些黯然。片刻之後，他的身影也消失了。

  「既然選擇了追隨您，那麼我將會用我的一生來踐行這個諾言，無論您是否真的像是您所說的那樣。就算我的文明在日後選擇離開您，我也會永遠留在您的身邊。」

  在妙音消失之後，卻仍舊有一段低沉的嘆息不斷的迴蕩在這空空的大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