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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執掌星河

2024-04-29 12:20:27 作者: 辰燃

  外形如同樹木的星髓之柱,所散發的銀色光輝,是黑暗子民厭惡的事物。

  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逆界居民接近此地,可逆界本來就是一座充滿變數的世界。

  所謂的常識,也只是長達數十年探索後,由堡壘中的學者建立起來的理論體系。

  然而逆界的歷史,遠不止這短短几十年。

  是以常識出現偏差,甚至錯誤,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天陽面朝通道,卻往星髓之柱退去,那聖潔的銀輝,給了少年抵禦黑暗的勇氣。

  終於它出現了。

  黑色的長髮像一團飄浮在水中的海草,被某種無名的力量承托著,得以飄散在半空之中,散發著無形的惡意。

  

  黑髮下是張年輕的、漂亮的女性面孔。有著細膩雪白的皮膚,以及似水柔美的五官。

  她的脖子修長挺直,可惜頸窩以下的部位,都藏在了包裹住全身的深灰色斗蓬里。

  甲色漆黑的五指,輕輕在通道的牆壁上刮蹭著,發出天陽剛才聽到的響聲。

  差一點。

  就差那麼一點,天陽幾乎以為自己撞上一個人類。

  可當她出現在星柱散發的銀輝下時,女人那美麗光滑的臉上,突然滋一聲升起了青煙。

  然後一小塊條狀的皮膚脫落,掉到地上,不斷蠕動,看上去就像一隻白色的蛆蟲!

  天陽突然有種作嘔的感覺。

  如果那個女人是由同樣的事物組合出來的,那麼當她形體潰散的時候,那場面估計已經不是用噁心所能夠形容得了。

  形若女人的事物,謹慎地往後退了步,那被燒蝕的臉蛋。傷口處流出如同牛奶般的白色液體,它們填充了傷口,女人很快恢復如初。

  她,不,是它!

  它看著星髓之柱,眼神中透著憎恨,然後從斗蓬里伸出手。

  一隻異常纖細,秀麗的手。

  然而這隻手在下一秒就變得醜惡起來。

  手臂先是膨脹,隨後,皮膚底下肌肉蠕動,膚色由白轉紅。

  最終,皮膚暴裂,那隻手就像怒放的花蕾。

  只是盛開的不是嬌美的花瓣,而是一條條由血肉扭結的須帶。它們扎進了牆壁,撕下牆衣,將一塊米許長寬的混凝土扯了下來。

  砸向星柱!

  石塊如同炮彈呼嘯,天陽下意識地趴到地上,隨既聽到碰撞產生的悶響,以及大石粉碎後,碎片掉落在地面的細碎雜音。

  少年慌忙朝星柱看去,這棵結晶之樹,被蹭落了一小塊「樹皮」。

  見星柱的損傷不痛不癢,女人發出一聲讓人捉狂的尖嘯,嘯音里充滿了恨意,仿佛它和星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它突然掀起斗蓬,然而斗蓬下的身體,跟它那張美麗的臉孔,卻是兩個極端!

  那是只存在於噩夢中的恐怖事物,醜陋或醜惡這樣的形容,在它面前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天陽迅速地轉移視線,哪怕再注視一秒也辦不到。恐懼如同一條冰冷的蟒蛇,緊緊扼住了他的心臟。此後縱使少年拼命回憶,也只能勉強記起,那斗蓬下的身體,長著數以百計的口器。

  眼角的餘光里,依稀可見從那些口器中,噴出一道道如同毒蛇似的細小霧氣。

  黑色的氣霧,與星柱的銀輝,爭奪著隧道的空間。

  兩者接觸時,黑霧裡銀光遊動,如同夏季雷雲中閃爍的電光。

  然後黑霧消失,銀輝退卻,兩兩相抵。

  天陽在頭盔里喘息著,他已經知道自己撞上什麼東西了。

  百口之女!

  或者,也可稱其為黑霧傳播者!

  在那本《逆界安全手冊》里提到過,這種黑暗子民被視為會移動的瘟疫、人形的噩夢、光明之敵...

  傳播者會散播濃度極高的黑霧,是少數無懼星柱輝光的黑暗子民。甚至,一旦發現星髓之柱,它們會像仇敵般,想盡一切辦法去摧毀星柱。

  它的危險評估是三級,而評估的標準,是以升華者的職級作為參考依據。

  換言之,傳播者只有職級3以上的升華者才能夠對抗。

  至於普通人,手冊里的建議是跑,如果你跑得掉的話。

  所以回過神來,少年第一時間轉身就跑,但噩夢並沒有打算放過他。

  還沒繞過星柱,天陽腳跟一緊,有股力量猛然一拉,少年就摔倒在地。

  他回頭看。

  傳播者從斗蓬里探出一叢須帶,那些表面粘伏著神經和血管的事物,正纏緊了他的左腳。

  「不不不!」

  天陽坐起來,用匕首去割,可惜被徘徊者體液腐蝕過的合金匕首,已經不如之前鋒利。

  而且傳播者的須帶,看上去柔軟,表皮卻硬得讓人髮指。

  刀鋒在上面划過,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須帶突然收縮,把天陽拖了過去,那具可憎的身體在少年眼裡不斷擴大。即使拼盡了全力,也難以阻止自己被拉進噩夢裡的事實。

  天陽被倒吊在半空,直到視線與傳播者那姣好的臉孔平視。

  女人張開了嬌嫩的雙唇,從嘴中吐出的卻非誘人的紅舌,而是如同放大了無數倍的蚊子口器。

  那形若黑色針管般的事物,輕輕點在天陽頭盔的面罩上。能夠承受上噸壓力的強聚脂材料罩面,竟然出現一小片猶如冰裂紋般的細痕。

  天陽的瞳孔因為恐懼而微微放大,隨著一聲輕響,那隻要命的針管,始終還是穿透了面罩。

  它和少年之間,再無阻攔。

  天陽的左眼迅速被黑暗占據,隨著一陣刺痛,冰冷且表面流淌著粘液的針管,刺破了他柔軟的眼球!

  「啊——」

  少年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劇痛之中,剩下那一隻眼睛裡,恐懼被戾氣代替。天陽握緊匕首,狠狠插進傳播者的一隻眼珠里。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出奇的是,傳播者的眼珠同樣柔軟,刀鋒沒入大半。

  女人的口器猛的縮回,天陽才看到,那針管的埠處,有黑色的氣霧逸出、飄散。

  少年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剛才針管入眼時,傳播者趁機注入了什麼東西?

  尚末得出答案之際,少年的身體飛了起來,卻是傳播者吃痛之下,須帶一甩,將天陽狠狠摔了出去。

  他撞在了星柱之上,滾落到那棵大樹底下,伏倒在起伏盤結的樹根之上。

  痛!

  劇痛!

  腦袋裡仿佛給注入了滾燙的熔岩,它們在腦溝和腦葉之間蔓延流淌,所過之外,將少年的大腦灼穿!

  頭盔里的臉孔,迅速漲得通紅,那為傳播者扎破的眼睛,流淌出黑色的粘液。

  天陽不顧一切地脫掉頭罩,任由自己暴露在逆界的空氣里。他捂著兩邊的太陽穴,蜷縮在地面,發出痛苦的嚎叫。

  臉上逐漸隆起一根根漆黑的血管,它們如同某種紋路,散發著邪惡的氣息,在天陽的臉上蔓延著。

  少年那隻完好的眼睛,眼眶的邊緣漸漸有黑色侵染,將天陽眼中的世界,籠罩上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黑!

  天陽感覺自己正往下沉,十七年短短的人生,經歷的一切,如走馬觀花般在意識的曠野上回放著。

  在意識即將沉入黑暗之前,母親那雙哀傷的眼睛,以及秦武那張獰笑的臉孔,在天陽的腦海里不斷切換。

  一邊是割捨不下的親情,一邊是恨之入骨的仇恨,兩種情感交織在一起。

  重重的,最後一次撩撥著天陽的神經。

  然後一個念頭浮出心湖。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要報仇!

  第二個念頭浮起,它無比強烈,輕易就將上面一個想法覆蓋。

  強烈的執念,如利刃般割裂了黑暗,於是少年看到了光。

  銀色的,聖潔的,充滿希望的光。

  伸出手,用力捉住!

  當。

  傳播者用須帶,把匕首從自己眼睛裡拉了出來,不管血流如注的眼眶,它用僅剩的眼睛看向星柱。

  繼續攻擊。

  不摧毀這棵結晶之樹,絕不罷休。

  它沒有留意到,在星柱底下趴著的少年,一隻手正握緊了樹根。

  那截樹根所散發的銀色輝光里,一點點微光滲透了防護服的手套,落在天陽的手指。

  然後...

  沒入其中。

  少年的手指,漸次亮起,仿佛那血肉之中,滿蘊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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