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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沉冤待雪

2024-05-20 05:24:26 作者: 星星的泡沫

  「那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五嬸呢?」姜承輔嘟囔了一句。

  呵~~大概是那年上元節的燈火太讓人著迷,入了眼,入了心,便再容不得別的燈了吧......

  姜文盛端起杯,一飲而盡,這些陳年往事,跟小屁孩說來幹嘛。

  「那素娘,會醫術?」姜久盈突然問題,女醫她還真從未見過,尤其是出身風塵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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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非自小便是娼優。」素娘的身世,姜文盛知道得很清楚,他們畢竟有過一段無話不談的蜜月期。

  秦素娘以前的身份,是太醫的女兒,家學淵源,又熱愛杏林,便跟著學了些皮毛。

  她的父親,是太醫院的太醫秦恩正,二十年前因給慶平長公主診治時,用錯了藥,慶平長公主差點喪命,若不是救治及時,恐早就香消玉殞了。

  太醫院裡的太醫差點治死皇室宗親,官家如何不動怒,今天是慶平,明天可能就是后妃,再之後還可能是官家自己!

  這天底下哪個醫者都可以犯錯,唯獨太醫不可以,皇家人的命珍貴啊~

  於是秦恩正斬立決,秦家其餘男丁流放,女眷籍沒!

  從嬌養在閨閣之內的姑娘,變成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小姐,秦素的娘親、嬸母、兩個姐姐都不堪受辱,沒多久便自縊身亡,只留下秦素一個人,堅強地活了下來。

  與自小在青樓長大的官妓相比,秦素有過自由的經歷,更難適應這裡的生活,她被老鴇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不是沒想過一死了之,可她還不想死。

  死多容易啊,但她想活著,她想看到秦家平反昭雪的那一天!如果秦家人都死絕了,誰還會記得曾經太醫院的聖手,秦一針秦太醫!

  秦素堅定地認為她的父親是無辜的,誰都可能犯錯,他不會。

  明明慶平長公主就是太敏感,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請太醫,一個月要請十七八次,開點平常吃的藥即可。

  明明都說好的,那天是秦素的母親生辰,全家必是要整整齊齊地坐在一起吃頓豐盛的晚餐的。

  可左等右等,等來的不是父親,而是凶神惡煞的羽林衛,他們抓走了家裡的每一個人,一家人最終團聚到了牢里。

  父親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血跡在他躺著的身下凝結,任憑一家人如何呼喚,都沒有做出回應,只胸口艱難起伏,顯示他還活著。

  從天堂到地獄,僅僅只需要三天時間。

  父親被收拾乾淨,按跪在地,接了聖旨。

  做為官宦之女,秦素一直都明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道理,可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什麼叫謀害長公主?父親怎麼可能會謀害公主?

  母親好不容易湊到了父親身邊,想聽聽他是怎麼說的,但父親氣息微弱,只來得及看他們一眼,就被拖出去,準備明正典刑了。

  從此,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秦太醫,也再也沒有秦家三姑娘,只剩下素娘,青樓里賣笑為生。

  可能就是這麼一點小小的堅持,一點小小的期待,支撐著秦素一直活著,無論多痛苦多無助,都從未想過放棄。

  姜文盛對她肅然起敬,也曾在年少氣盛時想過幫她實現願望,甚至幻想過,是不是只要秦太醫的冤屈洗清,秦素便能恢復身份,他們之間還有一絲可能。

  他是不介意她的過去的。

  然而談何容易啊。

  被先皇親自蓋棺定論的案子,誰也別妄想翻了天。

  況且當時慶平長公主呼吸困難,幾次昏死過去不是假裝,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見到了。

  無論是慶平長公主還是太醫院的同僚,都沒有必要去陷害一個小小的秦恩正。

  姜文盛不忍心告訴秦素這樣的結果,如果他說了,毀掉了她最後一點念想,很可能她會活不下去。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冷血也罷,總之痛苦地活著,也比世間再也尋不到要好得多。

  因此這麼多年,姜文盛一直守口如瓶。

  原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啊。

  這麼多年,細算下來,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他覺得沒臉見她,輕易不敢打擾。

  只知道她離了青樓,賃了院子,安穩度日。

  身邊一直不曾有人長久停留,依然孑然一身,不過姜文盛想,在歡場多年,周旋於男人中間,想必她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吧。

  他肯定是醉了,要不是就是老了,不然為何會跟兩個小輩說自己以前的感情經歷?

  之後他開始閉口不談,無論姜承輔怎麼歪纏。

  等到第二天,天公作美,終於放晴。

  太陽的炙烤下,潮氣退散,氣溫有明顯的回升,到了脫袷衣的時候。

  竇老麻子一身破舊棉襖的縮在陰影里打瞌睡,根本沒有注意到樹上多了個人影,正不錯眼珠地盯著他。

  趙東笞漫天撒出去的銀子很快有了回報。

  「世子爺,小的們查到了些資料,請世子爺過目。」熬紅了雙眼的文書把兩本發黃的書頁攤開放到他面前,忍不住打了個大大呵欠。

  一夜未眠,他帶著另外幾個同僚在滿屋的記錄里翻找,真是累啊~

  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除了已經死去的三人之外,還有兩個。

  禮部員外郎之子姚思秦,城門衛之子彭喜。

  趙東笞回想了一下,不認識這兩個人,官太小,他抬抬下巴,示意文書解說一二。

  「禮部員外郎姚鏡均姚大人的兒子,生母不詳,據說姚大人一直未婚,這位是外室生子,記在名下的。您看這記錄上,沒有生母名諱。」

  「城門衛彭佑與小的們有些來往,是個粗人,身高八尺,為人仗義,彭喜也是個高高壯壯的黑胖小子,前年成的婚,我們幾個還去喝了杯喜酒。」

  文書欲言又止,很想為朋友多辯解幾句,又怕惹火燒身,三年前的案子,他也是親歷者,也知道世子爺尋這兩人意欲何為。

  彭喜那體型,說他是兇手,絕對可信。

  趙東笞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書頁:「謄寫一份給我,別的少廢話。」

  「是、是,小的這就去。」反正殺人的又不是自己,得了錢拿回家給孩子買點吃食不香嗎?管別人家閒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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