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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無從下手

2024-05-20 05:23:41 作者: 星星的泡沫

  這案子,到此之止,應該算是屍源清晰,作案手段一目了然,按理來說,尋找兇手不算難事。

  可事實恰恰相反。時下刑名案件,查案方式就那麼幾種。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問詢受害者家屬,查一查死者與誰結怨,將這些人帶回來審一審;

  家中有無財產丟失,看看誰家花費遠超平日,變成個暴發戶,特異性的財物,是不是被賣到了當鋪金銀鋪子;

  找找目擊證人,他們指認誰,就把誰也帶回去審審。

  手法單一,基本上是圍繞死者的社會關係開展的。

  然而本案卻不適用於以上任何一條。

  許觀哲失蹤前,告知僕從想要回家探望父母,從私宅離開時,身上只帶了點散碎銀子,並未攜帶貴重物品,屬於殺人越貨低風險人員。

  從他的住所到父母家中,需得從東城出城,再行十餘里路,到達通縣縣城。這是條繁華的官道,不說摩肩接踵,也至少是人來人往,兇手得多腦殘,才能在人員如此眾多的地界上動手。

  陸躍喬更是幾乎不出府,他因要做學問溫書,已經許久未出府了,此次還是學得煩了,才邀了好友出去吃吃飯聊聊天,他是自己步行出府的,只帶了個隨從一起,隨從至今下落不明。

  良覺的活動範圍可能會更大一些,沒人知道他那天離開了花樓之後去往何方,但他身無長物,沒有錢財。

  所以第一個被排除的,就是因財殺人。

  兇手選他們三個下手,肯定事先知道他們的生辰八字,試問生辰八字這麼重要的東西,非親近之人不會透露,兇手如何得知呢?居然還能尋到三個。

  還有,就是兇手的棄屍方式。

  三名死者所著裡衣價值不菲,不是南城那幫吃了上頓下頓都不知道往哪尋去的貧民穿得起的,兇手卻毫不在意地給死者穿上了。

  他能做到跳牆進入荒宅棄屍,甚至還能現場給死者收拾遺容,身體素質肯定槓槓的,而且心裡素質不是一般地過硬。

  自己親手殺死的人,再次看到原本還鮮活,現在死氣沉沉的臉,不怕他們心有不甘,化為厲鬼索命嗎?要知道大周朝的國教是佛教,講究因果輪果,報應不爽的。

  京兆府尹整日忙得焦頭爛額,南城被他折騰得雞飛狗跳,連帶著成衣店都被他給挑了,這三件質地上乘,款式卻一般的裡衣,最終被證實並非出自任何一家成衣店,單純的就是做衣服的人繡功很一般,甚至稱得上一句潦草。

  顧四郎更是倒霉,三番兩次被京兆府的捕快提溜到堂,問了一遍又一遍,以期他能多想起點什麼。

  他當時腹痛得要命,滿腦子都是找個地方出恭,哪裡注意到周圍的動向。

  老子還要學徒呢,你們有完沒完?他只是個小人物,京兆府里任何一個人拎出來都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他只得滿腹委屈藏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絕不多管閒事,就是拉到褲兜子裡,也絕不往荒宅里去了!

  忙忙碌碌的光景過得很快,三個月之後,京兆府又接到了新的滅門案,這三屍案因沒有絲毫線索可供追查,無可奈何地被放棄了。

  每一個干刑名的人都知道,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不然京兆府的後罩房裡就不會堆滿積了不知多少年灰的卷宗了。

  每一份卷宗里,都有冤屈的靈魂在哭泣,但那又如何呢?年深日久,便是自己的親人都會逐漸遺忘,更別提不相關的外人了。

  陳棣緩緩睜開眼,此時外面的天還黑著,將將打了三更的更,自許觀哲死後,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午夜夢回,他從哭泣中醒來,淚猶濕,榻邊空。

  那個會在每日清晨對他說早安的人,已經不在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回憶:「世子爺,世子妃發動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怎麼會?陳棣心下一驚,蓁蓁有孕才不足八月,按理孩子得兩個月後才會出生啊!

  他連忙翻身起來,披了件外套,步履匆匆向內院趕去。

  「出了什麼事?」他的聲線顫抖,很是擔心。

  「世子妃半夜想要喝水,值夜的丫頭卻不在屋內,她起身倒水時,一個不小心,踩空摔倒了。」越說僕從聲音越小,暗道無論世子妃如何,這丫頭是死定了。

  「父王母妃那裡可去叫了?」

  「是,世子妃身旁的嬤嬤已經安排人去了。」

  陳棣不再多問,飛奔進主院。

  夜半三更,主院燈火通明,女使們一盆盆熱水端進去,一盆盆血水端出來,陳棣聞著那濃郁的血腥味,心不斷往下沉。

  「蓁蓁!蓁蓁!」隔著窗,聽不到內里產婦的動靜,陳棣心裡的不安更甚,不住呼喚她。

  兩人之間雖無愛情,但是多年相處,親情猶在,他不想她有事。

  母妃比他來得早,此時已經進了內室,她衝著外面道:「棣兒莫慌,蓁蓁還好,孩子不大,會母子平安的!」

  這話說的誰都不信,早產本就兇險,毛蓁蓁又是因為摔了一跤見紅的。

  毛家人來得也很快,平王迎著他們一同前來。毛蓁蓁的母親,毛家當家大娘子與四嬸姜思睿一塊兒來的。

  「那賤婢呢?」毛家大娘子沉著臉問。

  「岳母大人息怒,此時最重要的是蓁蓁的安危,那等賤婢,小婿過後會親自處置。」

  看到女婿一家均在此,毛大娘子臉色緩和一些,還算他們平王府有點良心。毛蓁蓁嫁進來多年沒生養,箇中緣由她作為親娘,是了解得很清楚的。

  怕就怕平王府當蓁蓁是生育工具,為了孩子不管她死活。畢竟陳棣不愛她。

  「我進去看看。」毛大娘子到底不放心,也顧不得血房不吉利,執意要進去,姜思睿沒有阻止,她來時便穿得簡潔,就是為了進去助一臂之力的。

  剩下平王與兒子大眼瞪小眼在外干著急。

  房裡一直沒有毛蓁蓁喊叫的動靜,陳棣一顆心不住往下沉,他並不想失去這個各方面都合格的妻子,誠心誠意地開始在心裡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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