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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唱念做打

2024-05-20 05:23:03 作者: 星星的泡沫

  你一個定國公府的小公子,這麼平易近人不好吧?

  姜久盈心裡覺得趙東籬的舉止有些輕浮,便沒多留,暗暗道再有需要來找這位公子,定不能只身前來,必要拉著二哥一道的。

  

  趙東籬若是知道自己一時說禿嚕嘴,表現得太親近嚇到小娘子了,以至於以後連單獨好好說話都不能夠,會不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吳大娘子傷心自然是真傷心,但她還有支撐還有希望,全副的心思都撲在孫兒身上,精神頭顯得比吳老夫人好多了,至少她身上還有活氣,沒那麼死氣沉沉。

  姜久盈也問了布菜和起居的問題,吳大娘子哪裡記得那麼清楚。

  「老爺和家裡的公子們,平素都是不用丫鬟的,屋裡也沒有給他們專門預備大丫頭,小廝和書僮盡夠用了。只用餐的時候,是由女眷身邊的丫頭伺候的。人員倒也不固定,趕上誰是誰,都是做慣了的,不用擔心誰服侍得不周全。」

  吳越是武將出身,別看他對女色葷素不忌,卻不耐煩在身邊放個女使,家裡的公子們有樣學樣,自然也是出入跟著的都是小廝,只在家裡斟茶倒水、添飯布菜用的是女使。

  「如煙可是大娘子房裡的?」

  「正是,她在廂房裡燒水呢。」如煙是吳大娘子身邊的二等,負責沏茶傳點心等雜事,平素並不太跟在身邊。

  「可否請大娘子傳來,小女有話要問。」

  如煙很快被帶來,她長得高高瘦瘦,臉色還有些蒼白,行的禮都有些慌亂:「大娘子。」

  張氏皺了皺眉,便是她身邊的二等,不算很得用的人,也不能丟她的臉啊,怎麼叫進來還什麼都沒說呢,就慌張得不行。

  「姜姑娘有話問你,你實話實說即可。」

  「是,大娘子。」如煙囁嚅道。

  「如煙姑娘莫怕,我不過隨便問問。」姜久盈雖嘴上說著莫怕,語氣里卻有冷意。一個經常出入大娘子主院的女使,哪怕不是貼身伺候的,也斷不可能沒見過世面,被主家傳召,就嚇得發抖。

  害怕必是事出有因的,姜久盈決定嚇她一嚇,說不得就有驚喜。

  「將毒野蕈磨成粉毒害主子,是要凌遲的,你可知曉?」

  什麼?此話一出,姜久盈立即成了全場焦點,吳大娘子、她身邊的女使,如煙,以及姜久盈帶來的忍冬。

  「此話當真?是這個賤婢所為?」

  「奴婢冤枉啊!」

  吳大娘子與如煙幾乎同時驚呼出聲,臉上的表情變化自是都落入了姜久盈眼裡。

  吳大娘子蹭得躥起,心裡止不住一陣陣後怕,如煙可是自己身邊的人,萬一曾有過一點點想要毒害自己的心思,現在埋進土裡的也會有她一個!

  如煙則乾脆地跪地辯解:「奴婢連平素出府的機會都沒有,哪裡來的毒野蕈,奴婢本本分分,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謀害主子啊!」

  「姑娘您怎能說如此殺人誅心的話!這不是要了奴婢的命嗎?」如煙一張臉滿是淚水,止不住顫抖,煞是可憐。

  「怎的?叫你過來,你嚇得要死,現在我指你下毒,你反倒不害怕了?」沒錯,如煙這辯解詞怕是早就想好了,要不然也不會在恐懼慌亂之下,說得條條是道。

  這個時代的犯人還真是無趣,套路都一模一樣,事先想好對策,假裝慌亂,以為能騙得過誰?漫說她是專業學犯罪心理的,微表情與肢體語言解讀能力滿分,便是隨便換一個幹過刑名的老手,都能看出她的前後不一來。

  這天氣,屋裡再生了火盆,也遠沒到內里穿紗的地步,穿得這麼少,能不凍到發抖嗎?正好能裝出害怕的樣子。

  恐怕從吳越出事那天起,她就是如此穿著,時刻準備被人發現後的應對了吧。

  姜久盈一一指出,最後總結:「你從來未曾害怕過,所以不知道人真的恐懼時是什麼表現,嚇得發抖和冷得發抖,呵呵,你當我瞎啊?」

  「如煙!我自認對你不薄!」吳大娘子悲愴不已,這些她身邊的丫頭,她都儘量護住周全,希望等到了年紀,給他們從外頭選個家世清白的夫婿,除了奴籍,做個平頭百姓。

  沒想到啊,她一片真心對待身邊人,身邊人卻害死了她的枕邊人,如果沒有這個外室子留下血脈,她一個失夫失子的寡婦,守著偌大家業,猶如稚子抱金行於鬧市,分分鐘能被吳氏宗族生吞活剝了去!

  如煙為何如此害她?當真沒有良心!

  面對吳大娘子的質問,如煙抖到發笑:「哈哈哈哈哈哈!」

  「對我不薄?對我不薄?」

  「好你一個大娘子啊!不知你如何對我不薄?是讓老爺占了我,卻不給我名分,是對我不薄?還是一碗墮胎藥,險些害了我一屍兩命是對我不薄?」

  眼神如刀,直直揮向張氏,嚇得她心漏跳一拍,竟不知如何回答。

  吳越不是良人,後院的女人換得比衣服都勤,每隔兩三年,總要調換一批,而且他還是個心狠無情的,睡過的人轉頭就能提腳賣出去,就連生養過的,也是同樣下場。

  且看府里這些庶子庶女的親生小娘,還有幾個是留在府里的?

  如此不顧倫常的男人,根本不值得託付!

  她已經選了人選,是個老實本份的莊稼人,家裡有薄田,有房屋,她再出份嫁妝,送她出去過安穩日子不好嗎?

  何必守在府里,掛著一個渣男浪子,每日裡爭風吃醋呢?

  可如果如煙的恨意這麼深,張氏說什麼也沒用,都會變成狡辯,都會變成看不得別人好。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人性如此。

  「所以,為什麼被毒死的,是吳越,而不是你的大娘子?明明你在大娘子身邊,動起手來會更容易得多,這裡人多手雜,你被懷疑的可能性也更小,不是嗎?」

  還演啊?你不累我也累,如煙這恨都是裝出來的,色厲內荏,她真正恨的人,恐怕是吳越吧?

  毀了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東西,腹中尚未成形的小生命化做一灘血水離開,而那個做了這一切的男人沒事人似的,誰會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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