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為做好人，所以就去死

  「老子，想當個好人。」

  當王維對自己坐在同座的兄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手下的弟兄們都笑瘋了，一直到他們看到王維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非常不愉快的表情之後，他的弟兄們才意識到，這傢伙竟然是說真的。

  王維是誰？

  整個華北黑道上提起王維哪有不認識的？

  黑道上知道的王維和那位大詩人可一點關係沒有，他們知道的王維可是號稱黑道第一金牌打手，九龍堂手下鎮堂之寶，人送外號瘋熊瞎子的超級怪物，發起瘋來連自己人都砍。將近一米九的個頭，皮膚黝黑，肌肉紮實，雖然遠遠沒有狗熊一般體毛旺盛，甚至還能稱的上是稍微有些英俊，可是卻是的的確確的3Y染色體。一旦什麼人被他盯上，結果只有一條。

  那就是死。

  他曾經創下自己一個人砍翻對方一夜總會打手的記錄，而且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掛。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個傢伙就是缺根筋的直性子，因為他表面上雖然看起來隨和無比，可經常三句話不和就會和人起衝突。

  就他，還能當好人？

  「王哥，你不是開玩笑吧？誰都知道，您從十一歲開始就跟著九龍堂張老爺子一直到現在快十多年了，你除了會砍人還會幹什麼？」

  一個兄弟看到這一根筋的傢伙似乎真的想洗手了，趕緊追問道，他知道九龍堂的規矩，那笑面虎張老爺子可是連自己親兒子都能砍的沒人性的傢伙，熊瞎子這種超級打手如果不跟他了，無論跟誰都是後患無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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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我想了想。」

  王維很認真的回答。

  「我決定去中海市鋼鐵廠干，那裡條件還不錯。」

  王維說的這話所有人都信，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熊瞎子從來不說謊，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說謊的必要。

  「但是人家怎麼會要你呢？」

  那兄弟更奇怪，中海市鋼鐵廠可是國家最大的國有鋼鐵集團，而且還是特種鋼材研發和生產的基地，更是和軍方掛鉤的牛逼企業，你一個十一歲出道的黑道打手，隨隨便便說去當工人就願意？

  「因為我有一張冶金博士學位證書。」

  王維爆出猛料。

  「啥？？你說你有啥？」

  不僅是那個兄弟，周圍一圈兄弟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瘋熊瞎子有一張博士證書？這簡直就像是超級玩笑一般，這些混黑道的三流打手們能有大學學歷都已經算是老祖宗墳頭冒紫煙兒了，現在竟然出來一個帶著博士學位的？還是那個號稱最缺腦子的瘋熊瞎子？

  「冶金博士，古德曼大學的證。」

  王維淡淡的重複了一遍，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周圍兄弟的表情。

  周圍一片絲絲的抽氣聲，古德曼可是德國老牌名校，一向嚴禁的德國人對於每一個從他們學校頒發出來的證書都極為吝嗇，更別說給一個外國人了。

  「你考這個幹什麼？」

  那個兄弟一臉恍惚的隨口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

  「五年前，我看見有把很漂亮的砍刀，於是我想給自己做把，所以我去找鐵片子，結果我不懂，所以我就去看金屬材料的書，然後發現這東西需要化學知識，所以我就去看化學，然後有發現還需要物理的書，於是我就去看物理，然後發現刀劍的東西從古代就有一些方式來製造，於是我就開始看古代史。

  再後來，那些我經常去請教的大學老頭子建議我去考個證，反正我也時間多，所以我就去考，結果五年下來，我一共靠了七個證，都扔在我家床底下了。」

  王維喝了一口裝在不鏽鋼小扁酒壺裡的二鍋頭說。

  「那你的刀呢？」

  那兄弟嘴都快不好使了。

  「忘做了，我發現看書比砍人有意思的多，所以這五年我一直都在看書，最近正在溫習古羅馬政治格局，後天要開考，中華大學的劉教授說我也能去參加，所以我得去再弄一個證去，不過，看來是沒時間了。」

  全場愕然。

  這個人是瘋熊瞎子嗎？

  這伙子傢伙剛剛從戰場上下來，他們正坐在前往外國的飛機上，這次的事情鬧大發了，所以他們被九龍堂轉移到外國去避風頭。而這位身懷七張牛逼證書的傢伙剛剛砍翻了二十多號人，在警察的黑名單上，掛在他名字下面的人名能在電子文檔之中拉下來二十多頁！

  但是，他竟然還在不緊不慢的準備考試？

  「你到底為什麼突然想要當好人？」

  那位兄弟終於收拾好自己的心態，好整以暇的對王維問道。

  「一年前，我不知道為什麼，救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然後他對我說，我是好人。我感覺很舒服，應該說從來沒那麼舒服過，所以我要當好人，我已經和張老爺子說了，我必須要當好人，我不想當壞人了。」

  王維嘆了一口氣，在飛機的上的兄弟們都心裡一沉。王維從來沒嘆氣過，因為王維從來都是沒腦子的王維，但是，當一個沒腦子的黑熊瘋子變成了一個有七張學位證書的王維的時候，一切都將變得不同。

  「對不起，熊哥。」

  那個兄弟低下頭，不敢看王維的眼睛。

  「我知道，不用說了。」

  王維搖搖頭，打斷了那個兄弟的話。

  「我只是想做個好人而已。」

  話音落，血雨起。

  ……

  ……

  當最後一個人倒下的時候，王維知道，一切已經到了盡頭，那個老不死的一定不會留著自己的，這些兄弟已經被拿捏了把柄，這次如論如何都不可能活著離開這架飛機。因為飛機的駕駛員剛才已經跳傘跑了，而這架小型私人飛機只安了一個傘包。

  黑色的雲海醞釀著狂暴的雷光，小型私人飛機猶如小小的葉片漂泊在風暴之中。

  突然飛機的艙門被人從內部一腳給踹開！艙門的高強度合金竟然在這一腳之下變成一個鈍角，隨即被狂暴的氣流吹走，一下子砸到飛機的尾水平翼，整個飛機瞬間劇烈顛簸起來。

  「老子當了一輩子混蛋！

  「老子做了無數喪盡天良的事情！

  「但是老子敢說！

  「老子那個時候是真心的！

  「老子要當好人！

  「就算是死也他媽不死在混蛋的飛機里！

  「老子要死的像個好人！」

  王維站在飛機的機艙門口破口大罵，劇烈的狂風竟然沒有將他的身體吹動一絲一毫！甚至機艙內被他握住的把手都在他的蠻力之下扭曲變形！

  「現在老子敢說！

  「老子就是好人！

  「十八年後！

  「老子就絕對又是一個好人！」

  王維一把抓住艙門外壁，整個身體高高躍起。

  在那一顆，王維覺得自己升華了。

  「老不死的！」

  王維那破鑼一般的聲音在雲海之中響起。

  「我操你祖宗！！！！！！！！！！！」

  轟！

  在那一刻。

  王維真的升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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