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喬若依的過往

  景元六年的清明節。

  喬若依穿著一身白色的孝服到了羅維的墳前，墳前放著羅維在時最愛喝的酒，已是一年的光景。

  這一年以來喬若依午夜夢醒的時候，還會想到羅維他還在自己的身邊。

  小霓裳跪在墳前乖巧地磕了一個頭，「爹爹，娘親和霓裳都很想你。」

  喬若依用著帕子細心地給羅維擦了擦墓碑上的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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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若依回想自己這一生以來，自小雖是侯府千金，可她卻是知曉父親母親是不靠譜的，大姐懦弱，當年的三姐喬若水又是處處刁蠻瞧不起她。

  府中有錢姨娘時不時得作妖，每次父親母親恩愛之時，喬若依便知曉是她姨娘倒霉之時。

  錢姨娘雖然頗得父親的寵愛，又是父親的表妹，可她到底只是一個孤女，怎敢光明正大地對付侯夫人呢？

  什麼寵妾滅妻之事，在府中有喬老夫人坐鎮更是不可能有的。

  錢姨娘對付母親，大多也都是挑撥母親與父親之間頂多是夫妻間的矛盾罷了。

  錢姨娘有時候使計不成，便會欺軟怕硬地來欺辱她的姨娘。

  母親懷上小弟那一年，喬若依已是八歲。

  錢姨娘知曉鄭曉又有身孕，那時候氣得日日過來折磨她的姨娘。

  姨娘本就生著病，錢姨卻還逼著胡姨娘去伺候著她。

  錢姨娘痛恨胡姨娘能有子嗣以外，更是痛恨著胡姨娘本就是一個丫鬟，是一個她自小就可以呼來喝去要對她行禮的丫鬟，如今卻與她平起平坐。

  喬若依見著胡姨娘身體每況愈下，擔憂不已，邊哭著邊說要將此事告訴嫡母告訴父親去。

  胡姨娘卻是攔住了喬若依，胡姨娘對著喬若依道她本就是一個丫鬟，出身卑微，而錢姨娘以往是侯府表小姐尊卑有別。

  胡姨娘不想惹是生非，她只求能和喬若依安安穩穩地度日，到時候看著喬若依出嫁，一生平安順遂就好。

  喬若依偷摸地告訴了母親錢姨娘折磨自家姨娘的事情，母親懷著身孕前來主持公道，但錢姨娘跪在父親跟前口口聲聲說是母親連著自家姨娘污衊她。

  更是指責母親連個孩子都利用。

  當年的父親，卻相信了錢姨娘，狠狠地責怪了母親與胡姨娘一番，說她們兩個沒安好心還挑唆年幼的孩子。

  讓母親受了牽連，喬若依心中過意不去，母親倒也沒有責怪她什麼，倒是喬若水過來狠狠得罵了她一頓。

  有時候的喬若水其實有些時候還挺好的，自那件事情以來便是庶女不離口。

  胡姨娘抱著喬若依，對著喬若依說日後嫁人之後就能不受這樣的委屈了，嫁一個好夫君，一個疼愛自己的夫君。

  喬若依卻不是這麼認為的，她開始愛看書愛書畫，她只看那些聖賢道理，聖賢書總是不會出錯的，她要自個兒成才，到時候能夠讓錢氏不敢再來欺辱姨娘。

  可是當她才十二歲，才名在長安盛傳的時候，喬家眾人都與有榮焉，就連一直和她不對付的錢姨娘也都沒說什麼，卻是她姨娘數日不曾理會她。

  那時候喬若依嚇得不行，胡姨娘向來都在乎規矩，從小若是生氣了，不會來責怪她的。

  因為胡姨娘覺得她是奴妾，而喬若依乃是侯府小姐，但胡姨娘若是不認同喬若依只會不理會喬若依。

  喬若依當時害怕極了，還是大姐姐喬若雲見她哭泣，幫著她去和胡姨娘說情。

  胡姨娘這才道出了原委，侯府之中的千金，出了喬若音以外，哪個不比喬若依身份高貴，人家都不在外邊有什麼名聲，你一個庶女就敢在長安揚名此乃是不對的。

  喬若依當時真的是委屈極了，後來還是鄭曉從喬若雲口中得知了此事。

  鄭曉告訴了胡姨娘喬若依乃是侯府的女兒，姐妹之間一人有名是與有榮焉的，不該這般埋沒了喬若依的才華。

  胡姨娘也覺得讓喬若依委屈了，將喬若依抱在懷中好生安危。

  那時候胡姨娘與喬若依母女二人在一屋裡時，胡姨娘告訴喬若依最要緊的還是得找個好夫君嫁了才可，什麼才名都是虛的。

  如今世道變了，喬若依可以堂而皇之地反駁胡姨娘所說的不對。

  可是她卻是錯過最好的夫婿，這輩子，她再也找不到比羅維更好的夫君了。

  喬若依與霓裳回了喬府之後，整個人虛弱得不行。

  院子裡，蘭心捧著一碗血站在了喬若依的旁邊道：「五小姐，您可回來了，這血都快要凝固了。」

  喬若依聞著碗中的血腥氣，皺著眉頭將血給一飲而盡，她將瓷碗還給了蘭心道：「多謝你給我送血而來。」

  蘭心欲言，見到了喬若依身邊的霓裳，又硬生生得止住了。

  顏玉看出了蘭心的欲言又止，便就帶著霓裳離開了。

  蘭心直挺挺得跪在了喬若依跟前，「五小姐，我家主子這一年以來每隔半月給您獻一次血，這早已是精氣極差了。

  若是長此以往下去，怕是我家主子的性命堪憂，到時候您若是沒了解藥，也怕是活不長久吶。」

  喬若依心冷地說著：「這解藥本就是他欠著我的！」

  蘭心道：「當日之事我家主子也是無辜的，他也是受了那宮女的算計罷了，他亦是受害者吶！

  至於羅將軍的死，也與我家主子無關，求您換種解藥的法子吧，您也不希望霓裳小姐小小年紀就沒有了爹娘吧？」

  喬若依不理會蘭心，進了房門，將房門關上，把還在苦苦哀求的蘭心關在了門外。

  喬若依抵在門上，她絕對接受不了謝蘊的。

  至於若是真的有那麼一日，她大概會選擇讓謝蘊活著的，謝蘊活著霓裳尚且還有一個疼愛她的血親。

  喬家雖有這麼多的親戚，可霓裳到底也只是一個表小姐，沒了爹娘終究都是寄人籬下。

  未央公主百日時，群臣慶賀，喬若依見著小外甥女也一改這一年來的愁苦。

  在百日宴上，喬若依也見到了唇邊毫無血色的謝蘊，他如今是禮部專門來對接番商禮部主客司侍郎，與外商交易繁茂，這個職位可是極為吃香的。

  陛下將這職位給了謝蘊，是眾臣都想不明白的。

  今日的百日宴乃是楚王妃與靜華長公主兩人與尚宮局舉辦的，也不知是怎麼安排的，竟然是按照官員管官員，誥命夫人歸誥命夫人一道坐，按照品級劃分。

  同為尚書省侍郎的喬若依和謝蘊恰巧就被安排到了一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