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爭搶

  沈氏不在府里，姨娘們自然而然的活躍了起來。

  每天既不用早早的來請安，也不必顧忌著沈氏高興不高興，這日子，可真是太舒心了。

  五姨娘第一個按捺不住，早早的派了丫鬟在大門口守著。只要陸文倫一回來，便可以藉口身子不大舒服將陸文倫請回自己的院子裡去。

  孰料四姨娘也打了相同的主意。

  於是……大門口熱鬧了。

  主子們之間相互較勁，貼身丫鬟們自然也免不了一較高下。

  你諷刺我兩句，我便還你三句。都是伶牙俐齒的，若不是顧忌著顏面，早就撕破臉皮吵起來了。

  只可惜，還未等爭出個高下來，就見遠處翩然走來一個眼熟的身影。

  

  不是巧珍還有誰？

  四姨娘身邊的丫鬟酸溜溜的說道：「這下可不用爭了。」有巧珍在，陸文倫只怕不會跟著她去四姨娘那裡了。

  五姨娘院子裡的丫鬟冷哼了一聲，故作不屑的斜睨了巧珍一眼，大有不把巧珍放在眼裡的架勢。

  巧珍卻很沉得住氣，笑吟吟的和她們兩個各自打了個招呼，神情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仿佛這個時辰她出來不過是散步一般輕鬆。甚至還笑眯眯的問道：「我是來等老爺的，不知道兩位妹妹來做什麼？」

  論起臉皮厚度，這兩個丫鬟哪裡是巧珍的對手，各自漲紅了臉。

  巧珍如今是陸文倫的通房丫鬟，又是沈氏親自首肯留下來伺候老爺的。在這兒等老爺回府也不算出格。

  她們兩個卻都是黃花大閨女，不過是被主子派來的等老爺的。這其中的高下不言自明。

  不過，那兩個丫鬟也不敢就此走了。若是無功而返，回院子不免要被主子責罵一頓。權衡一下輕重，也只能厚著臉皮一起站在這兒等了。

  剛瞄到陸文倫的身影，還沒等那兩個丫鬟有什麼舉動，就見巧珍快步迎了上去。

  陸文倫的注意力立刻被巧珍吸引了過去，語氣很是溫和：「巧珍，你怎麼在這兒？」

  巧珍微微紅著臉，低聲說道：「夫人走的時候吩咐過，讓奴婢好好伺候老爺生活起居。奴婢已經吩咐了廚房準備好了晚飯，就等著老爺過去呢！」

  陸文倫心裡一動，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就待點頭。

  五姨娘身邊的丫鬟一看急了，大著膽子走上前來，先是行禮問安，然後便急急的說道：「老爺，五姨娘今天身子一直不適，特地叮囑奴婢在這兒等你呢！還請老爺移步去看一看五姨娘吧！」

  一聽到五姨娘身子不適，陸文倫有些遲疑了。

  四姨娘身邊的丫鬟咽了口口水，索性也過來爭上一爭：「老爺，四姨娘特地備好了幾樣拿手小菜，請您過去呢！」

  這場景，簡直就像狗搶肉骨頭……

  陸文倫，自然就是那根香噴噴肉乎乎的肉骨頭。

  「肉骨頭」有點頭痛了，該去哪個院子才好呢？

  看了看滿眼期待的巧珍，再看看那兩個丫鬟，陸文倫終於下定了決心，吩咐道：「好了，你們都先回去吧！我先去五姨娘那裡看看……」

  五姨娘身邊的丫鬟高興的不得了，得意的瞄了其他兩人一眼，還沒等笑容完全展開，便在聽到陸文倫的下一句話時僵住了。

  「……巧珍，我在五姨娘那裡吃過晚飯再過去休息。」感情只打算到五姨娘那裡轉一圈吃個晚飯就閃人啊！真是太可氣了！

  巧珍眼睛一亮，喜滋滋的應了。

  吃個晚飯算什麼，留宿才是最最重要的。五姨娘懷了身孕，根本不方便伺候枕席。哪裡能爭的過自己？

  四姨娘身邊的丫鬟面如土色，哭喪著臉盤算起來。這一幕若是如實稟告給四姨娘知道的話，還不知道四姨娘會氣成什麼樣子。誒，她們這些丫鬟又要跟著遭殃受氣了！

  陸文倫顯然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抬腳便走了。

  巧珍回了院子，安心的吃起了晚飯等著陸文倫過來。

  沈氏這個正主子不在，再加上朱嬤嬤和幾個丫鬟都跟著走了，院子裡很是冷清。只餘下巧珍和錦繡，還有素娥春桃春杏春草幾人。

  本來準備好的飯菜自然歸巧珍和錦繡兩人享用。

  巧珍已經很久沒吃過如此豐盛的晚餐了，再加上心情實在好，連續吃了兩碗才停了筷子。

  巧珍吃的飽飽的，頭一抬，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奇怪，錦繡的那碗飯到現在還是滿滿的，壓根沒吃幾個米粒嘛！

  再看錦繡的臉，用面無表情來形容絕不為過。和往日的和煦溫柔大相逕庭。

  聯想起錦繡這兩日的反常，巧珍的心裡敲起了小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能讓一向穩如泰山的錦繡變成這副模樣？

  「錦繡，這飯菜不合你的胃口嗎？你怎的到現在就吃了這一點點？」巧珍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她可不是關心錦繡，主要是想試探一下敵情罷了。

  錦繡哪有心情和她閒聊，淡淡的敷衍了一句：「今日沒胃口，吃不下。」

  巧珍卻來了精神，熱情的說道：「若是胃口不佳，就吃點山楂酸梅什麼的，最是開胃了。」

  錦繡想擠個笑容出來，卻發現面部肌肉緊繃繃的，怎麼也笑不出來，只得作罷：「不用了，我不吃了。」說完，便擱了筷子。

  巧珍試探的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一直悶悶不樂的，連句話都不肯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錦繡搖搖頭，表示自己很好，什麼事情也沒有。

  錦繡拒絕交流的意思如此明顯，巧珍也只得停止了試探的舉動。

  巧珍惋惜的看了滿桌子的菜餚一眼：「還剩下這麼多呢，扔了實在可惜。要不，就喊素娥她們幾個過來吃吧！」

  錦繡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

  巧珍揚聲喊了一聲，素娥聞聲而來。

  待聽到巧珍說這滿桌子的菜餚都留給她們幾個吃，素娥高興的連連道謝，喜滋滋的去喊春桃她們幾個去了。

  錦繡冷眼旁觀著巧珍做好人收買人心，心裡麻木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巧珍有意無意的在錦繡面前說道：「不知老爺什麼時候會過來呢！」似在炫耀著老爺對她的寵愛。

  錦繡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還有莫名的悲涼。

  一個暖床丫鬟罷了，有什麼可值得驕傲自豪的？連生育的能力也沒有了，年輕貌美的時候倒還能博得一些寵愛。可等到人老珠黃色衰愛馳的那一天，巧珍會是個什麼下場？

  算了，既然連巧珍自己都渾然不介意，她在這兒感慨個什麼勁兒……

  「要不，你就到院子門口守著，正好讓春草也過來一起吃晚飯。」錦繡淡淡的建議道。

  巧珍覺得這個主意甚好，興沖沖的照做去了。

  片刻過後，素娥幾人都過來了。看著滿桌子的美味，素娥饞的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錦繡吩咐道：「你們動作稍微快一些，記得吃完之後將桌子收拾乾淨了。我先回屋子休息會兒。對了，春草，若是老爺過來了，記得去告訴我一聲。」

  春草迫不及待的應了一聲，便將注意力都放到了埋頭大吃上。

  錦繡回了屋子，懶得點燈，靜靜的待在黑暗裡。腦子裡仍然是一片換亂。

  想來想去，壓根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

  難道她真的要聽從沈氏的命令，趁著這一個多月里接近陸文倫麼？

  一想到這兒，錦繡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只覺得反胃。

  可恨的是，沈氏臨行前特地叮囑過她要好好的伺候老爺生活起居。她想躲也躲不過去……

  不，她不要接近陸文倫。

  那個男人看似道貌盎然，實則見一個愛一個。冷淡沈氏多年，納了左一個右一個小妾。如今又有了巧珍……

  她不要成為其中的一個……

  錦繡的頭腦里不停的盤算著，卻因為想不出任何好辦法來更加的煩悶。

  就在此刻，春草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錦繡姐，老爺來了。」

  錦繡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應了聲：「知道了，我這就來。」

  再不情願，也只得打起精神來去伺候。

  沈氏不在，陸文倫自然直接到了客房裡休息。巧珍正溫馴的陪著陸文倫說話：「老爺，五姨娘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緊？」

  陸文倫笑了笑：「沒什麼大礙。」

  還能有哪裡不舒服？最多便是頭暈眼花身子虛弱無力這類的。

  後院的女人們慣愛用這一套哄了他過去，他也樂得故作不知前去慰問安撫幾句。這也是男女情事的樂趣之一嘛！

  錦繡進了屋子，便覺得自己很多餘。

  人家兩人有說有笑眉目傳情愉快的很，她夾在其中算是怎麼回事？

  巧珍有意無意的看了錦繡兩眼，似乎在詫異著錦繡的不識趣。

  陸文倫對錦繡倒是沒有惡感，微笑著看了錦繡一眼。

  巧珍很是敏感，總覺得陸文倫對錦繡也是頗有好感的。再聯想到自己的身份，危機感頓時就來了。

  錦繡只當做沒看見巧珍略帶不屑的眼神，恭敬的問道：「老爺，現在就安置了麼？」

  還沒等陸文倫說話，巧珍便搶著說道：「錦繡，這兒有我呢！你忙了一天，歇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