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只修自己
2024-05-19 22:22:20
作者: 落隨心
顧凌、廖青雲都震驚的抬起了頭看向玉妃。
施濟悚然心驚的看著原本大步走出去下判的主子停住步子緩慢僵硬回頭。
「玉妃,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慶帝一字一句咬牙硬擠出來。
玉妃瘋狂的大笑,笑聲淒楚而悲憤:「我說,是元佑生,是元佑生,他才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他,我們母子三人又何以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夢兒不是夏兒殺的,她是被元佑生害死的,可是為了隱藏這個秘密,我們母子忍了這麼多,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臣妾不服,上天既然不睜眼,那臣妾就求皇上代天還我們母子三人一個公道。」
慶帝盯著玉妃的眼閃過殺氣。
玉妃直視著他的怒氣和殺氣,不避不閃,就算她掙不過命運,黃泉路上太過寂寞,她就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劉氏愛這個男人入骨,所以她無法恨之入骨,死在他手裡她亦甘心。
可她不是劉氏,她曾經也對這個男人心生過愛意,可是當她發現自己的愛分文不值最終也淪落到了劉氏的下場時,她發誓,她絕不做第二個劉氏,死的窩囊不值,如果她掙不過命運,那麼縱使死後下地獄,她也要讓所有人陪葬,元浩天不是狠嗎,她就要看看他究竟能狠到什麼地步?是不是狠到把這整個後宮都給血洗了?
施濟看著玉妃,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五年前的情景,皇后娘娘也笑的悲痛淒涼,卻並沒有瘋狂和憤恨,可此刻玉妃娘娘眼底的悲慨和瘋狂是這樣的明顯。
「皇上,既是君,也是夫,更是父,於國於家於情於理,臣妾這個要求並不過份,請皇上恩准此案由顧凌及三位協查大人公開審理公開審判,這是臣妾這輩子唯一的請求!」
慶帝眯眼看著眼前的女人,腦子裡突然浮現出另一張淚顏,她亦是這樣跪在他面前,亦是這樣悽愴的笑著,亦是這樣淚如雨下,卻不是在求他,而是說道:如若有輪迴有來生,那麼妾願生生世世永不與君見!
慶帝腳步一退,施濟一驚,忙扶住他。
慶帝推開施濟的手,毅然決然的轉身上了龍輦,隔著金色的帷幔,無人看見他此時的表情,只聽見一道沒有起伏的聲音透過帷幔傳了出來:「明日卯時三刻,在大理宗正卿寺由顧凌審此理案,由禁戍、督察院、刑部三司協審。」
「臣等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被點到名的幾人齊聲高呼!
玉妃身子一軟,暈厥了過去。
「母妃……」二皇子痛呼出聲。
與此現時,元無憂正悠閒的散步,步伐細膩而優雅,少了紅錦披風的映對,一襲白錦在陽光的折射下周身散發出耀眼的銀光,似是沐浴著聖潔的光彩,而偏偏,她的眼,她的笑,亭亭直立,清傲如蓮,高高在上,又淡漠似雲。
玉珠玉翠靜靜的跟在她身後,驚心動魄著,自從五年前那巨變之後,五年來無論多苦多難,公主都雲淡風輕淺笑如風,仿佛什麼事情都在她的那雙眼睛裡。
她的笑,她的眼,她的暖,甚至於她的冷,都仿佛讓人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只為博她凝眸一笑,縱死亦甘心情願。
這個冬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她們知道,還有很多沒有發生或正在發生的,她們似乎知道又似乎不必要知道。
於她們,這些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都是公主想要做的,如此,就好。
元無憂淡看著頭頂上的艷陽天,輕輕的伸出手掌抬高放在太陽底下,這隻手本質顏色白的接近她身上的衣色,可是在這片艷陽照耀下,她看見的卻是一手艷紅。
興風作浪?殺人造孽?不,她不承認這是興風作浪,她只是做她應該做的事罷了。
遇佛殺佛,遇祖殺祖,遇父母殺父母,遇親眷殺親眷,這是佛家禪教大法的義理,當然,佛理本意是要求習佛者不拘泥於心外物相,解脫和釋放成就大道,並非是指殺人或造孽。
可在她看來,她想要做的和正在做的或者未來要做的,亦是在追求解脫和釋放成就大道。
虛妄之想,是為妄想,死抓著不放,是為執著,放下執著和妄想,事實上,放下執著和妄想又何嘗不也是一種執著和妄想?
所以,西方極樂世界永遠只是傳說!
她曾經在書上看見過雲門文偃禪師的一段寓言,看過後,深以為鑑!
佛一出生,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圍走了七步,大聲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有習佛僧人問文偃禪師,這是何意?雲門禪師回答說:可惜我當時不在場,我要在場的話,一榻子打死餵狗,貴圖天下太平。
此習佛僧人聽了,深以為惑,甚是不解,就問另一個禪師:雲門禪師怎麼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不敬話?他就不怕有罪嗎?
禪師回答道:不,雲門禪師此話功德無量,又豈會有罪?不過,當時雲門說這話時,我聽見了,也會一棒子打死他餵狗。
這則看似如墜入霧中,可卻都無不在傳述著一個信念:莫問自己之外去尋覓什麼?莫問自己是對是錯?求佛,便失去了佛,求道,便失去了道,求祖,便失去了祖。
如果想要成就大道,就決不要受任何人的迷惑,向里自外,相信自己,逢著便殺,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父殺父,自由自在,方可自證大道。
她不修佛,不修道,她只修自己,想要什麼,想求什麼,她只問自己。
前世今生,此心不改!
絳梅宮。
梅妃把她視線內能看到的一切都通通砸毀,大皇子元佑生和五皇子元傑生焦急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母妃……」
梅妃看見大皇子,瘋了似的衝上前,死死的抓著大皇子的雙臂:「佑兒,你告訴母妃,是玉妃那對母子在血口噴人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看著失去理智似乎已然瘋狂崩潰的母妃,五皇子也有些心懼的看向大皇子:「大皇兄……」
大皇子眉頭始終沒有鬆開過,他扶著梅妃往床榻上走去,把她安置在床上,直視著梅妃,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母妃,只然不知道玉妃娘娘和二皇子為何在拖孩兒下水,但請母妃相信孩兒,孩兒是被冤枉的,玉妃拿這樣水逆不道的事來誣陷孩兒,她們就不怕舉頭三尺有神明?」或許這就是身在帝王之家的悲哀吧?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在帝王之家,什麼魑魅魍魎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