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金蟬脫殼

  南聯邦，某小國。

  這是一個並不出名的旅遊小鎮，如今是冬季，目力所至之處，到處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即便是夜晚，視線里仍舊白得有些晃人。

  嘎吱嘎吱——

  一個穿著厚厚的呢子大衣，頭上扣著一頂絨帽，手裡提著黑色大皮包的胖子搖搖晃晃踩在雪地上，一腳深一腳淺朝著一棟獨立木屋走去。

  這個北聯小國人口稀少，居住密集度不高，每年世界各地一些土豪遊客來這裡乘坐遊艇出海捕魚或者冬季觀看極光的旺季時才能看到幾分熱鬧的情景。

  現在已經是夜晚，根本看不到人，只有不知名的野獸在遠處的森林裡發出尖厲的嗥叫。

  走到獨立屋門前，胖子拍拍肩膀上的雪花，又摘下帽子，然後伸手在門上一長二短敲了三下。

  很快，門咿呀一聲開了。

  房子的主人看了一眼門外的胖子，笑了笑，將他讓進了屋子裡。

  房間裡，壁爐中的柴火燃燒著，火苗如同幽靈一樣飄忽，客廳里溫暖如春，感覺不到絲毫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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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西呢？」房子的主人，那名身材高大有著巨大鷹鉤鼻的壯年男人坐在沙發上，朝莫里斯伸出手來。

  莫里斯在鷹鉤鼻對面坐下，將圍巾解下，放在一邊，側身從公文包里取出電腦，然後打開屏幕，點下本已經休眠的電腦。

  很快，出現了登錄界面。

  他按照之前的流程，插入U盤，然後激活登陸程序，鍵入ID和密碼。

  做完這一切，莫里斯將手提電腦轉向對方，指著上面的數字。

  「都在這裡了。」

  鷹鉤鼻身子往前湊了一下，目光落在屏幕那串長長的數字上。

  「哇噢！」

  他眉毛跳了一下。

  「這就是黑日的全部現金資產？」

  「幾乎都在這裡，當然，並非百分百的資金都會通過我，一部分現金是范天龍自己掌控。」莫里斯面無表情道。

  鷹鉤鼻往後一仰，靠在沙發柔軟的靠墊上，目光離開屏幕落在莫里斯的臉上。

  「沒人會想到一個電腦天才居然也是幫助黑日洗錢的金融天才，我想這個世上知道朱雀真實身份的人恐怕在黑日組織內部都不多。」

  莫里斯冷冷哼了一聲說道：「我這不是被逼的嗎？而且我想奧納西斯先生也很清楚，我之所以幫黑日組織洗錢只是身不由己，我當時不過是一個奉命行事的情報局特工而已。」

  「為什麼解釋那麼清楚？」鷹鉤鼻盯著莫里斯，忽然笑了：「你害怕了？」

  莫里斯頗有些惱怒道：「法克！誰不怕死！？不過，現在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將所有的資金都截留，並且按照你們的指示隱匿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替17處解密了硬碟，你們曾經許諾過的東西是不是也要做到？我配合你們順利地導演了這齣戲，現在黑日垮了，你們一直想要清除的飛鷹計劃組織所有的把柄都被你們掌握了。現在，我自由了，對嗎？」

  「看起來，你什麼都知道。」

  「我當然不是蠢蛋。」莫里斯道：「我智商絕對很高，從你們找到我讓我做內應，我就知道這一切遲早會發生。」

  鷹鉤鼻意味深長地笑著說道：「看來你很懂審時度勢，你選對了。我想包括你的那些僱傭兵朋友和17處都沒想到你除了是大名鼎鼎的黑客「教授」之外，還會是飛鷹計劃派駐黑日的財務總管朱雀。」

  莫里斯問：「把錢轉給你們之後，我可不想再和情報局之類的部門有任何關聯，你們答應過我，給我自由，對嗎？」

  「還有最後一道程序沒有完成呢。」

  面對莫里斯的詢問，鷹鉤鼻攤開兩隻修長的手掌道：「當然，轉完錢，你就自由了。」

  聞言，莫里斯迅速脫下手套，伸手在手提電腦的鍵盤上敲打了幾下，將屏幕再次轉向鷹鉤鼻。

  一個進度條正在緩慢地推進，顯示「正在轉帳，請稍後」的字樣。

  鷹鉤鼻注視著進度條一會兒，拿出手提電話，撥了個號碼。

  「BOSS，他已經在轉錢了，估計兩分鐘後可以到帳。」

  聽著電話對面的人說了一陣，鷹鉤鼻點了點頭，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

  放下電話，他忽然閃電般從旁邊的沙發靠墊後抽出一支帶著消音器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莫里斯。

  「噢！法克！你這是做什麼！？」莫里斯的臉色一變，舉起了雙手，「我對你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們沒必要殺了我。」

  「既然沒利用價值了，那麼就是可拋棄的資產。」鷹鉤鼻道：「何況你這個人，知道太多了，我們和飛鷹計劃不同，他們愚蠢就是留下了不少的證據，尤其是在那個你設計保護程序的硬碟里，我們不會，我們不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不會將你們的事情說出去的，我會保密……」莫里斯嘴皮翕動了幾下，喃喃道。

  鷹鉤鼻笑了笑：「啊，看來搞技術的人真是木腦袋，這個世界沒有絕對能保密的人，如果有，就是死人。」

  他將槍口輕輕抬起，對準了莫里斯的眉心。

  「嘿嘿……」莫里斯忽然笑了。

  鷹鉤鼻一愣，目光如隼，他意識到似乎有些問題。

  「你笑什麼？」

  「我說了，我的智商不低。」莫里斯朝手提電腦努努嘴：「你覺得錢真的會到你們帳上？」

  鷹鉤鼻仔細看了一下屏幕，然後道：「這個程序沒問題，是影子銀行的客戶端。」

  「沒錯，我沒那麼蠢，你是行家，你也會分辨，但是這家影子銀行有個好處，確認程序分為兩部分，中途要輸入第二個密碼……」

  莫里斯一邊說，一邊朝屏幕掃了一眼。

  「如果我沒猜錯，現在進度條停住了？」

  鷹鉤鼻一看，果然像莫里斯說的那樣，進度條停住，變成紅色，彈出了另一個框。

  「不錯，真的很聰明，不過也很蠢。」他笑著說道：「你覺得你能熬住不說出密碼嗎？我有的是時間折磨你。」

  莫里斯一愣，旋即皺起眉頭，狠狠在自己的腦門上一拍。

  「法克，我怎麼忘了，我還在你的手裡。」

  鷹鉤鼻看著面前這個著名黑客，啼笑皆非。

  這小子真是秀逗了。

  沒錯，智商是挺高，不過有時候又挺蠢的。

  「可是我說了，也是死。」莫里斯說。

  鷹鉤鼻說：「死亡並不可怕，死亡也有很舒服很快捷的。」

  說罷，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針管，扔在桌上。

  「這是毒藥，注射後三秒鐘進入休克狀態，十秒鐘可以讓你斷氣，絕對沒痛苦。」

  莫里斯拿起桌上的針筒，放在手裡仔細端詳了幾秒道：「看來你是準備了不少工具……」

  鷹鉤鼻道：「尤其是，如果你死了，你母親就安全了，她還能獲得一筆錢，我們會打到她的帳戶上，畢竟她是真的對我們沒任何威脅。」

  「我不信任你們。」莫里斯說，「你們說話不算話……」

  鷹鉤鼻說：「你只能賭這一把，沒有選擇。」

  「好吧。」莫里斯神色顯得黯淡下去，將針筒的保護套卸掉。

  「法克！你是豬啊！」鷹鉤鼻有些吃驚，大聲道：「先把第二道密碼給我，不然你死了，你母親也不會好過。」

  莫里斯一愣，仿佛恍然大悟：「噢，對了，還有密碼……」

  「@9ZJ881。」他說：「我說了，你可不能食言。」

  鷹鉤鼻笑道：「當然不會，不過我要先驗證一下是不是真的，你這個人，有時候靠不住。」

  他一隻手放在鍵盤上，迅速輸入了莫里斯給出的密碼。

  進度條再次變綠，繼續開始推進。

  他的臉色瞬間放鬆下來，抬眼掃了一下莫里斯。

  「別動，等到了帳，我會讓你來個痛快……」

  話音未落，忽然，他仿佛感覺有一雙大手一下子攥住自己的肺部和咽喉，讓他無法呼吸。

  緊接著，他的臉色大變，下意識縮回手去，不斷在自己的脖子上搓揉。

  手槍掉在了地上。

  血，從鷹鉤鼻的嘴、鼻、眼中開始滲出。

  莫里斯從沙發上站起來，得意忘形地扭了兩下屁股，舉起手指做了個V的勝利手勢。

  「耶！這個毒藥真的貨真價實！」

  鷹鉤鼻目光回到鍵盤上，終於明白過來。

  「鍵盤……有毒……」

  「沒錯，鍵盤是有毒。」莫里斯說：「而且是皮膚接觸到就會迅速發作的毒素，比你的這個針劑要好用多了，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貴，這玩意花了我二十萬北聯邦幣。」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的盒子，在鷹鉤鼻面前晃了晃。

  鷹鉤鼻眼睛凸出半寸有餘，面部肌肉變得扭曲而猙獰，視線開始模糊，僅僅是短短的幾秒，他已經到了瀕死的邊緣。

  「你為什麼……」

  他已經說不出最後幾個字，忽然雙眼一翻，死了。

  莫里斯聳聳肩，「我為什麼沒事？蠢貨，我的毒藥難道還能毒死我自己？」

  他伸手在鍵盤上敲打幾下，取消轉帳程序，進度條急速後退，最後消失，錢又回到了原本的帳戶上，什麼都沒發生過。

  做完這一切，莫里斯從盒子裡取出一瓶噴劑，將它噴灑在鍵盤上，然後噴在盒子和手上。

  最後，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在手腕部位摳了幾下，分別扯下兩張薄如蟬翼的膠裝物質，看起來就像兩隻隱形手套。

  他將手套扔進客廳的火爐里，然後順手取過一個沙發靠枕，在鍵盤上擦拭了一下，合上電腦，重新裝進公文包，轉身走到門邊，關了燈，輕輕合上門。

  嘎吱嘎吱——

  鞋子再一次踩在積雪上，莫里斯縮了縮脖子，低著頭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