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祭天也要帶家屬

  福妞要做什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吧。

  

  她是錦鯉，她不能拋下自己的族人，那也是親人呀。

  「你說為什麼我們錦鯉族會變成這樣？」

  福妞低聲問道，聲音在風中被吹散，也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喵大仙。

  不論是貓還是麒麟，耳朵總是靈敏的。但是此時此刻喵大仙寧願自己沒有聽見福妞的問話。

  因為他回答不上來。

  在所有仙獸眼中錦鯉族是特殊的存在。一出生就有一生的好氣運，不用凡間歷練成仙，也不用坎坷渡劫。

  但是他們只看中了表面風光，實際錦鯉族的命運是被天道操控的工具。

  他們是天道氣運輪迴的容器，按照天道的意思在萬千世界充當氣運的傳遞著。

  福妞今世報恩也不過是充當天道補償顧家的恩情。

  前世那對夫妻太苦，導致小世界崩塌，所以福妞就來到他們的世界。

  而三千小世界，又有多少錦鯉充當這樣的角色的？

  凡人終老，錦鯉恢復記憶之後又有多痛苦呢？

  家人死亡，愛人離去，氣運收回，他們帶著一生對愛人的思念死去，然後世間出現第二條錦鯉重複這樣的命運。

  金麟和北海三公主，愛而不得，生生世世，只為了北海枯竭的氣運。

  那福妞呢？她和宋祺昭是不是下一個他們？

  喵大仙按住福妞的肩膀，然後把頭搭在她的頸窩處蹭了蹭。

  像他還是貓的時候那樣。

  「我想和你一起。」

  如果錦鯉一族不夠，那世間唯一一隻金血麒麟呢？

  福妞跟喵大仙頭挨著頭放聲大哭，「不可以。我不能連累你啊！」

  福妞伸出手把他的頭扶正，然後按住他的臉，用力的擠壓讓喵大仙的臉有些變形，但是福妞一點沒有意識到。

  「族長說世間只有你一隻金血麒麟了，你不可以出事。」

  「而且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可以這麼自私。」

  喵大仙眼中綠光褪去，直接變成了一對金色豎瞳，他言語中充滿悲壯，亦和福妞是同種心情。

  「我們本是同類，都是天道的工具。」

  「上一個『錦鯉』就是我們金血麒麟一族啊！」

  他的族人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他孱弱不堪，隱於貓群。然後錦鯉族便出現了。

  「我的族人們都死了，如果你們也出事，我喵大仙在這世間真的再無親人了。」

  「福妞，我們是親人啊！那，也是我的哥哥。」

  福妞抓著喵大仙的手，對著他一笑，「對，我們是親人！」

  所以，不能拋下哥哥，也不能拋下族人。

  「你們，在幹什麼？」

  宋祺昭幽幽轉醒，他剛才好像聽見了貓說話，然後貓還表演了一個大變活人，然後他暈了過去。

  但是他現在沒空想那麼多，他只注意到自己女朋友和一個長相帥氣的陌生男人靠得很近，而且看樣子福妞還哭過了。

  宋祺昭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將兩人分開，又強勢地擋在福妞面前，「你是人是妖？」

  喵大仙撇撇嘴，「我是仙。」

  「……」

  建國後不許成精！

  「你信不信我報警！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或者是仙，反正你離福妞遠一點！」

  喵大仙挑釁對著他齜著一口大白牙，但是人類的牙齒對於宋祺昭來說一點都沒有威脅作用，反而看起來像個神經病。

  「我不能遠離她。理論上來說，我算是她哥哥。」

  宋祺昭微微一愣，今晚上怎麼這麼多哥哥？

  福妞從後握住宋祺昭的手，感受到手心的溫度讓她安心許多。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告訴宋祺昭這一切。

  她剛才想讓他喝下忘池水，若果不幸她不在了，那他也不會像三公主那樣痛苦餘生。但是她一想到宋祺昭有一天會忘記她就痛苦萬分，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要從身體裡剝離一樣。

  喵大仙看出來福妞糾結的神色，這種表情他可太熟悉了。

  每一世在北海三公主和金麟重逢的時候他就會露出這種表情。

  金麟悶了幾世都不說，給三公主送了鞋子就離開。福妞不愧是他親妹妹，也能憋著不說。

  愛就說出來。

  帶著對愛人的記憶死去總比連自己的愛人是誰都忘記得好。

  他鼓勵福妞：「告訴他吧。」

  福妞驚愕，似乎不相信這是喵大仙能說出來的話。

  難道他不應該勸自己放下昭昭嗎？

  喵大仙靠在牆壁上，黑夜視線暗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總給人一種吊兒郎當又玩世不恭的樣子。

  他就覺得可能馬上就要祭天了，有什麼話乾脆說出來得好。

  「他有資格記得你。」

  福妞的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她吸吸鼻子，帶著哭腔鄭重地問宋祺昭：「昭昭，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宋祺昭的心理建設還沒有完全接受一隻貓變成了人的事實，畢竟他是一個無神論者。

  而且福妞和這個「妖怪」說的話他一句都聽不懂，他很慌，很煩躁，他不希望自己和福妞之間有什麼秘密。

  現在福妞願意說，他當然願意聽。

  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只想站在福妞身邊。

  天塌了，他替福妞頂著。

  他像往常一樣捏捏福妞的臉，溫柔而虔誠地說道：「你說，我聽，無論發生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就算天塌下來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福妞苦笑，然後用著開玩笑的語氣對著宋祺昭說著事實：「這次天可能真的要塌下來了。」

  在喵大仙的允許下，福妞告訴了宋祺昭關於錦鯉族的命運，也告訴他關於自己的事情。

  她是福妞，是顧家的福妞，也是錦鯉族的福妞。

  宋祺昭靜靜地聽著福妞說著她和她的族人的秘密。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但是逐漸緊握變得蒼白的手在告訴別人他內心的波動。

  他還沒從黑貓「妖怪」出沒中緩過神，和他相處了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戀人又變成了一條魚。

  而且貓和魚還即將拋棄他去祭天？

  宋祺昭吐出一口濁氣，然後用力拍打了兩下腦袋，在福妞關切的目光中擺擺手，「你讓我緩緩。」

  福妞眼中的光逐漸變淡，對於普通人來說不能接受也是常態。

  就在她轉身準備帶著喵大仙離開的時候，宋祺昭突然叫住了她。

  「祭天的時候不讓帶家屬嗎？」

  「我可以陪你。」

  「是生是死，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