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要下雨更要搶收

  福妞肉嘟嘟的小臉緊繃著，然後突然站了起來。

  「作為紅星生產隊的一員，福妞要、要團結！對！互幫互助團結隊員！」

  

  「沖鴨！福妞最棒！」

  「小祖宗，你往哪跑？這裡忙著呢，你可安生點啊！」

  福妞懷著一顆拯救生產隊的心沖了出去，目標找到大隊長，然後跟他說馬上要下大雨的事情。

  但是，福妞創業未半而中道被拎住了後頸皮。

  「呀，是香香奶呀！」

  福妞雙手團在一起，歪著小臉看著拎住她衣服領的人。

  香香奶是大隊長的老婆，一個和善的小老太太，也是生產隊的婦女主任。

  「福妞，現在可不能搗亂哦！」她是來做動員的，還沒開始就抓住一個胖糰子，「去找你哥玩，別鬧。」

  福妞搖頭，「不搗亂，有正事。」

  福妞很乖，不搗亂噠！香香奶怎麼能胡說呢！

  「香香奶，過幾天要下大雨啦！嘩啦啦的大雨。所以，快點收稻稻呀！」

  福妞仰頭看著香香奶，一副認真的樣子。

  香香奶本來只當做是小孩子調皮瞎說話，但是盯著福妞清亮的大眼睛一時間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難道是老把式說了什麼被福妞聽見了才跑來找大人的？

  「福妞，你跟奶奶說，你從哪聽見這話的？」

  福妞想了想，心裡的話就是說不出來，癟癟嘴，「福妞就是知道！」

  只不過老天爺爺不讓福妞說而已。

  香香奶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慌了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全身。

  她第一次這麼相信一個孩子。

  香香奶沒伸張，一把抱起福妞，「走，咱們去找爺爺。」

  這個爺爺指的不是福妞的親爺爺顧二明，而是大隊長。

  大隊長卷著褲腳，腰間別著鐮刀，彎著腰在田間翻土。

  「黑娃他爹，黑娃他爹！」

  大隊長聽見媳婦聲音抬起了頭，看了周圍一圈的人，「老實幹活。」然後自己上了田埂。

  「幹啥，你不是去做婦女動員去了，跑這幹啥？」

  香香奶抱著福妞，臉色鐵青，「你跟我來，有話跟你說。」

  大隊長摸不著頭腦，但是還是老老實實跟著媳婦走了。

  他不是怕老婆，就是比較尊重她。婦女能頂半邊天啊！

  倆人一前一後走到了稻穀堆後面，「神神秘秘搞啥嘛！」

  香香奶把福妞遞到大隊長面前，大隊長看見福妞老臉笑成了花，「呦，小福妞呦，來爺爺抱！」

  福妞撲到大隊長懷裡，奶聲奶氣道：「隊長爺爺，下雨啦！馬上要下大雨啦！」

  大隊長立刻變了臉色，「福妞，好孩子不能亂說話的。回頭我讓你黑娃叔給你糖蛋子吃行不？」

  福妞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她這麼關心生產隊大事，但是大家都不信她！

  哼，福妞生氣氣啦！

  「隊長爺爺，福妞不亂說話的。過、過幾天，馬上嘩啦啦大雨！」

  大隊長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把福妞塞回香香奶懷裡，「你抱她來找事？」

  稻子收完還要曬，曬上幾天才能往上面交，這要是下雨得耽誤多少事啊！

  而且這個天咋能下大雨啊！

  這不胡扯麼！

  香香奶也知道丈夫在氣什麼，都是種了幾十年莊稼的人，香香奶當然知道這會應該下不來大雨。

  但是她就是心慌得很，「你還是讓大傢伙動作快點，早點幹完早點歇著唄。反正也是遲早的事。」

  福妞配合點頭，「隊長爺爺你信福妞好不好，福妞不騙人的！」

  「奶說糧食重要，我們要快快快！」

  這句話直接戳在了大隊長的心坎上。

  糧食重要，非常重要！

  這就是他的命！

  大隊長長舒一口氣，下定了決心。「我絕對不會耽誤交公糧！」

  香香奶抱著福妞往回走，心裡也沒心思做什麼思想動員了，還是抓緊時間把糧食收了。

  只要一天縣裡的人不來拉糧她都不能安心。

  香香奶找到強仔，把福妞塞給他，轉身就走。

  強仔跟勒雞仔一樣勒著自己的胖妹妹，看著走遠的香香奶，「香香奶咋今天動作這麼快。」腰也不疼腿也不瘸了啊！

  他低頭看著目光深沉還有點憨憨的妹妹，然後揉了一把她的小胖臉，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被福妞抓住了手。

  「你不能揉福妞的臉！」

  「為啥？」強仔說著又揉了一把，還順便彈了一下手感很好的小肥臉。

  軟軟的，手感真棒！

  福妞不贊同她哥的行為，太影響福妞形象了！

  「因為福妞是小英雄！」保衛農民糧食的小英雄！

  強仔一下沒憋住，差點沒笑岔氣，「哈哈哈，福妞你太好玩了！」

  「跟哥說說，奶又給你說了啥英雄故事了，帶哥聽一個？」

  福妞不理人了，轉頭就走。

  矮矮胖胖三歲的小糰子的背影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福妞要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這裡竟然沒有一個人懂福妞！

  她要去找爸爸媽媽去！

  他們一定能懂福妞！

  「爸！媽！福妞生氣啦！」

  福妞是個有脾氣的姑娘，撅著小嘴假裝自己兇巴巴的。

  喵大仙蹲在田埂上監督人們幹活，聞聲轉過頭來對著福妞點點頭。

  然後貓頭歪了歪，對著福妞匯報了一下自己的工作進程。

  「喵嗚！」

  胖魚魚放心，在我的監督下，他們不敢偷懶！

  福妞很滿意貓貓的工作，像個小領導一樣狠狠誇了他一頓，連像爸媽告狀都給忘了。

  「你太棒啦！簡直是最棒的小貓咪！」

  喵大仙挺挺胸膛，覺得自己今天也更棒了一些呢！

  福妞撅著屁股跟喵大仙在田埂上玩疊爪爪，已經忘了要幹嘛。

  沒一會功夫大隊長就把事情通知到位。

  快收糧快曬糧快交糧！

  眾人一頭霧水，不清楚大隊長啥意思，甚至有幾個莊稼漢子去找他問了。

  但是大隊長理都沒理他們！誰落後就扣誰家公分，年底給誰家分瘦豬肉！

  這下子誰還敢偷懶，一個個恨不得紮根在田裡了。

  就這樣，整個紅星生產隊忙活了十來天，每個人都累彎了腰，連半大小子都薅去幹活了。

  公社的人也稀奇，第一次遇見有這麼積極的生產隊。

  這說明啥，還不是他們生產隊精神面貌好啊！

  積極響應號召！該表揚啊！

  公社領導好生誇獎了一番大隊長，讓他把這種積極精神繼續傳揚下去才帶著人拉著糧食離開了。

  大隊長布滿皺紋的臉上有絲暗紅，眼裡卻滿是喜悅。

  他就說他們紅星生產隊精神面貌好吧！

  大隊長哼著小曲回了家，往椅子上一癱，喝了口水，無事一身輕啊！

  這幾天忙壞了，他迷迷瞪瞪就睡了過去。

  恍惚間聽見了「噼里啪啦」的動靜，他猛然驚醒瞪大了雙眼。

  看著外面陰沉一片的天傻了眼。

  大隊長家的小孫女香香跑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喊：

  「爺，下雨了！好大的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