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 死而後已

  不管羅馬使節是否震驚，波斯亡國，併入大唐的領土範圍，這卻是不爭的事實，杜荷十萬大軍步步緊逼，沒有準備好的羅馬軍隊在阿拉伯特區駐軍被全滅之後就膽怯了，羅馬皇帝咬著牙看著唐軍二百多門火炮一字兒排開，對準了羅馬軍團，只好鐵青著臉宣布退軍，把波斯的領土拱手讓給了唐軍，大唐的領土再一次擴張了二分之一。

  至此，承和初年最大的軍事行動以大唐的全勝告終，波斯帝國這個有著四百年悠久歷史的國家成為了歷史，取而代之的是具有過渡性意義的波斯特別行政區，以及未來即將出現的舊波斯五道七十二州之地，與此同時，阿拉伯特區的廢除和道州縣的建立已經迫在眉睫，皇帝李承乾不得不用全部的精力準備即將到來的事情，並且開始思考起了恢復前漢州郡縣三級制度的可能性。

  國土太大，而行政區劃太多，道並不是行政區劃名詞，而是具有巡查監視意義的名詞，道的長官沒有行政統轄權，只是負責監察道內州縣二級官員的違法行為，保持官員隊伍的純潔，這在貞觀初期大唐的領土範圍局限於前秦範圍的情況下，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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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隨著大唐國土的擴張，到了承和二年，大唐領土範圍已經是貞觀四年的四倍有餘，這樣龐大的領土範圍不僅僅在交通問題上面臨著嚴峻的考驗，也在行政方面考驗著大唐的官員和皇帝，一份奏摺要是從波斯或者阿拉伯送到長安城，沒有個把月是不可能的，飛鷹傳書是用於血滴子的絕密情報傳遞，數量少，隱秘性強，不能公諸於眾，所以當然要排除，那樣的話，僅僅靠馬力，會誤了大事。

  在這樣的前提下，加上朝廷官員屢屢上奏說奏摺的數量空前龐大，他們已經不堪重負，急切的需要增加朝官來處理文件，李承乾不想造成朝官過於臃腫的情況，也不想做這種亡羊補牢的事情，他覺得把事情在源頭處解決掉就好了，於是，他開始考慮恢復三級行政區劃的可能性。

  漢代的三級區劃制度之所以到了後期會造成軍閥割據，就是在漢靈帝末年因為宗正劉焉的一個居心不良的謀劃而造成的，那就是恢復州牧制度，給予州牧軍政全權，用以殲滅各地黃巾軍和其餘的造反軍隊，穩定皇朝統治，漢靈帝不知道這是劉焉的居心不良，答應了，還封了劉焉一個益州牧，劉焉跑到蜀地做起了土皇帝，殺了朝廷任命的漢中太守，自保去了，天下之勢就此變更。

  州牧擁有了軍政財三權，本該分立的三權被一個人掌握，那麼就很明顯了，州牧就是一州的皇帝，而漢代的正統官職州刺史只有行政權，州牧制度只是在戰時設置，戰後即收回，可是漢靈帝被忽悠的很厲害，加上不怎麼靈光，死的又快，州牧制度沒有廢除，地方軍閥勢力開始滋生。

  大唐的軍政分離已經有十多年了，參謀總部橫在軍政中間已經斷絕了軍政重新合二為一的心思，如果說此時恢復三級制度，或者乾脆把道實權化，會不會好一些呢？

  李承乾沒有去打擾蘇寧，他知道目前蘇寧正處於麻煩之中，流言四起，查案沒有進展，大唐最聰明的人陷入了人生中最大的麻煩之中，李承乾覺得蘇寧已經很麻煩了，就提筆寫了一封親筆信詢問一下蘇寧關於道實權化的意見，沒有召見他。

  正如李承乾所料，李承乾忙於國務，而蘇寧忙於家務，蘇寧基本上已經確定了自己府內有內奸，還是隱藏得很深的內奸，這個內奸用心險惡，對於大唐有深深的惡意，一定要除掉，更別說他還在自己的府上，這簡直就是打自己的臉，不得不說，這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影響。

  蘇寧派出了自己的得力幹將，全部可以信任的家臣明察暗訪，查來查去，倒是查出了一個瞞著蘇府把自己的弟弟偷偷帶到府中吃飯的小子，家裡面吃不飽，府裡面吃得好卻留不下來，他只好偷偷的把弟弟帶到蘇府裡面，等到飯點就在大家的掩護下給弟弟帶一份飯食吃，蘇寧哭笑不得，允許他把他弟弟帶到府中做活，抵消其罪過。

  一個月之後，小夏子夏言面色凝重地來到蘇寧房中，把調查報告交給了蘇寧，他的調查報告顯示整個府中無論是有家室還是沒有家室的，似乎都沒有嫌疑，王輝帶領根小隊暗地查詢，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好的地方，似乎府內的下人都是很老實的做工，沒有出格的情況發生，這讓蘇寧大惑不解，如果不是府內的下人，難道是府外的？

  府外的下人，和蘇府來往頻繁的只有秦府下人，李府下人，李二陛下的行宮都是些宮廷老人，忠誠度不用多問。

  秦府下人，自從秦瓊逝世之後，就辭退了很多，剩下的都是在秦府伺候秦家人幾十年的老人，李靖府中也是一樣，最年輕的一個是貞觀四年和蘇寧成為李靖弟子同時進入李府做事的人，至今也有十八年了。

  都是老人了，哪裡來的內奸？要是內奸的話會潛伏十八年才開始動作？敵營十八年？間諜劇？蘇寧塵封已久的記憶突然浮現，電視劇，電影，敵營十八年，潛伏，真的好懷念啊，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看一次呢？要是神機還在的話……

  突然間，蘇寧的神情發生了變化，皺了皺眉頭，蘇寧讓小夏子先退下去，有事情他會再吩咐給小夏子，小夏子點點頭離開了房內，崔孝義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看著蘇寧，詢問道：「二郎，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麼？」

  蘇寧神色微微一變，繼而搖搖頭：「沒有，沒有，這件事情還要繼續查下去，先生，就拜託你了，我有些不舒服，我要先去休息了，你要是發現了什麼，就來告訴我就行了，不要告訴其他人，知道嗎？」

  崔孝義嘆了口氣，說道：「二郎，你已經想到了一些事情吧？為什麼不說出來呢？說出來，我們可以很快的找到答案的，這件事情拖得越久，對於二郎越不利，雖然很可能結果更加不利，但是至少我們掌握著主動權，說不說，也在二郎的一念之間，二郎，您說是嗎？沒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皇帝！」

  蘇寧眉頭緊皺，握緊拳頭，繼而鬆開，似乎輕鬆了許多：「先生，您說什麼呢？我都不明白！好了，我要休息了，你接著查案吧，一定要把罪魁禍首查出來，然後，然後我要報告給皇帝，讓他，讓他來裁決……」

  看著蘇寧緩緩離開的背影，崔孝義有些嘆息，似乎也有些擔憂，他已經猜測到了這件事情會是誰做的，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就不好辦了，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這件事情的真實情況，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個替死鬼，可是……蘇寧他……

  如果真的是那樣，蘇寧會做出什麼選擇？崔孝義相信，獨立破解了很多事情和陰謀的蘇寧不會想不到這件事情的怪異之處，還有排除了那麼多人之後真正的元兇到底在什麼人群中，蘇寧一定有所察覺，方才他微微的變色，還有話語之中沒有見到過的語氣，還有那副假到不能再假的面容，二郎，你何曾有過這樣的面容？

  崔孝義覺得，自己深受蘇家那麼多年的大恩大德，有些事情如果蘇寧做不出來，就該由他來做，蘇寧為自己提供了那麼多年的庇護，把自己由一個必死之人保護下來，變成了一個可以活下去的人，從崔孝義到公孫策，從崔氏家族最後一脈到如今蘇家莊子上的公孫一族，公孫一族的幾個後人都很優秀，有的入了軍事大學，有的去了政法大學，有的去了格物大學，還有一個跑去了海軍……

  蘇寧的大恩大德，他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清，下輩子也還不清，所以，這種讓蘇寧覺得為難的事情，就該由他來做，哪怕是為蘇寧獻出生命，那正好遂了他的願望，他已經給自己的公孫家族定下了一條鐵律，公孫族人永為蘇氏家臣，不論何時何地，對蘇氏的忠誠要放在對皇帝的忠誠之前，一切以蘇氏馬首是瞻，不得有誤，有違者天誅地滅，死後不得入祖墳。

  我們已經不是崔氏了，我們是獲得新生的公孫氏，和所有人都沒有關係，只為了蘇氏而活的公孫氏，只要我公孫氏還有一息尚存，就絕不允許有人對蘇氏不利，若是在公孫氏死絕之前讓蘇氏受到傷害，那麼就是全體公孫氏的恥辱，公孫族人要集體自盡以謝蘇氏！

  崔孝義對公孫氏的家族教育接近了盲目的忠心，他到現在為止都不喜歡唐朝廷，他厭惡那個太上皇，厭惡那個皇帝，厭惡那貪得無厭的朝廷，他唯一活下來的理由就是為蘇寧做事，是蘇寧毀掉了山東士族，但是也是蘇寧為他提供了血脈的延續，沒有蘇寧，就沒有現如今的公孫氏。

  我知道我自己該做些什麼，我也知道我自己應該如何做，二郎，你要相信我！

  所以說，這些事情，崔孝義覺得必須要為蘇寧去做，蘇寧覺得為難，覺得下不去手，就該由自己去來，哪怕事後蘇寧把自己給殺了，那也就足以報答這份天大的恩情了，這種事情要是被證實了之後，肯定會讓蘇家面臨很嚴重的問題，所以絕對不能被發現，絕對不能被公開，只能局限於少數的幾個人知道，要是被所有人知道了，蘇家如何立足？

  二郎啊，遇到這種事情，你如果不下定決心的話，就讓我來為你把這件事情做完吧，只要一旦得到了準確的證據，我會立刻動手，先所有人一步把那個元兇殺掉，至於事後二郎要殺要剮，就算是自己該做的事情，隨便吧！

  二郎，這種事情，就算你不願意相信，卻也必須要面對，你還是太重情重義了，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你有很多朋友，卻也有人利用你的弱點做他們自己的事情，所以有些陷阱，你明明知道是陷阱，你明明知道是有人在利用你，你卻仍然心甘情願的被利用，二郎，你沒有辦法狠下心來，我就要為你解決這些事情，你狠不下心，我來幫你！

  為你，我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