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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真小人一路跟蹤

2024-05-19 18:30:07 作者: 我若為書

  說著話,店小二是生怕放走一個顧客般,忙就用他那抑揚頓挫的別樣聲氣,朝著店內揚聲唱喝,「貴客盈門,有四位住店,速來兩人,幫貴客抬箱籠嘞……」

  聲音一落,正在一邊給大爺付車資的於蘇,以及擔憂自家箱籠的宋夏荷便看到,隨著店小二的聲音落下,店內立刻奔出了兩個笑意吟吟,看著還有一身腱子肉的小二哥來,得了店小二的指點,趕緊就上車幫著搬抬行禮去了。

  

  於蘇瞧著,人家這客棧服務還挺熱情走到的嘛。

  感慨著,於蘇乖乖的收回視線,站在宋興林身邊一道,朝著車夫老爺子道謝,雙方一陣客套,寒暄告辭,於蘇一直被宋興林拉著不得空,小心護著轉身往客棧裡頭去,身後緊隨著他們下車的宋夏荷則是被王水生護著,人卻不錯眼的緊盯著自家箱籠看,邊走邊回頭,掛心的不行,一行人就這麼前後進了這廳堂敞亮的福順來。

  一進門,早就得了消息的客棧掌柜就迎了出來。

  「呀呀,貴客盈門,貴客盈門,四位貴客是要住店是嗎?」

  宋興林點頭,「是的掌柜的,我們要住店。」

  「那請問貴客要幾間房間?」,中年掌柜的打量著他們四人。

  宋興林想了想,他只從大爺那聽說他們價格公道,卻並不知這客棧房間的具體價格,所以他便問,「不知貴店房間是怎麼個價格?」

  客人問的這個問題是他的老本行,掌柜的自然最是了解,隨即掌柜便扶著鬍鬚,笑吟吟不帶停頓的複述道:「倒叫客官問著了,本店有上中下三種房間,等次不同,價格不同,上等間……」

  掌柜的把價格這麼一報,宋興林探頭跟王水生對視一眼,王水生估摸著自己帶來的盤纏,本是想要個下等間的。

  結果於蘇卻拉著宋夏荷的衣袖說什麼,他們人生地不熟的,她們姑嫂二人一間房住的才安心,宋興林又覺得自己一個人睡的也沒意思,單要一間還浪費銀子,也是想補貼王師兄,所以也強勢表示,自己要跟王水生繼續一個屋子住,從而不動聲色達到包攬房費的目的。

  完全不知宋興林內心小九九的王水生還能說什麼呢,咬咬牙,要了個中等間,心說大不了到時候盤纏不夠,自己就去熱鬧的街上支個攤子給人代寫書信去。

  宋興林可不知師兄內里的打算,回頭就對著笑吟吟看著他們,一直等著他們商議,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掌柜看去,抬手比了個二,「勞煩掌柜的,我們要兩間中等間。」

  掌柜的笑著點頭,「好,兩間中等間,既然客官是二人同住,在下給客官尋兩間有兩張榻的屋子,客官也能睡得下。」

  果然不愧是大爺介紹的公道客棧,就只這掌柜的為人處事就極為妥帖。

  宋興林與王水生連忙拱手道謝,掌柜的卻連連擺手道應該的,不過在要收銀子的時候,掌柜的就又問了,「請問客官要住多久?」

  這個可是關係到收的定金的問題,若是住的久,他們客棧為了以防客人逃單,收取的押金也是不相等的。

  不知這內情的宋興林,自然是一口回應他們早就商議好的結果,「勞煩掌柜的,我們暫時先定兩日。」

  心裡才細細算著,這來趕考的書生若是說要住幾月的話,自己定錢也不能收太多,至多按照一月的來,畢竟眼前的倆書生也不是很有錢的樣子,而且他們開門是迎八方客,做生意和氣生財,誰也不知頭頂那片雲彩會下雨,眼前哪一位會是人中龍鳳,將來會不會出人頭地,與人為善是做生意的根本準則。

  心裡盤算的好著呢,結果面前的書生郎卻跟自己說,他們只住,住兩日?

  「兩,兩日?」,掌柜的一時間都有些傻眼,有些反應不過來,「二位難不成不是來趕考的?」

  宋興林與王水生聽的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點頭說,「我們是啊。」

  掌柜的嘶了一聲,撫摸著鬍鬚的手一抖,不慎扯掉了自己的兩根鬍鬚子,看著眼前四人,掌柜的不解極了。

  「既然二位秀才老爺是來趕考的,此時離著開考還有一月多的時間,而且考試有十日之久,考完了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迴轉的,起碼也要等鄉貢的結果出來吧?這麼長的時間,客官竟只住兩日嗎?」

  眼前大大小小的四孩子,怕不是第一次出門,天真懵懂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吧?

  掌柜的不由為宋興林他們焦心上了,忙忙為他們解說一番。

  宋興林好笑不已,不過心裡卻領了掌柜的好意,連忙朝著掌柜的拱手道:「多些掌柜的您的好意,小子感激不盡,只是掌柜的,我們並不打算常住客棧,而是想著先住兩日,趁著這兩日的功夫去尋個中人,而後在貢院附近的街巷裡,找個清淨的院子安心溫書。」

  「哦,原來是這樣啊!」,掌柜的瞭然,不過……「客官啊,不要嫌在下多管閒事,在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宋興林拱拱手,「您說。」

  掌柜道:「若是客官只要尋清淨的小院的話,實不相瞞,在下這客棧後頭,就有幾間專門為爾等這般赴考書生專門留出來的院落,價格也比客官到外頭去尋,稍稍貴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客官您得知道,若是您要去外頭尋院子,一來先得尋中人介紹,咱們先不說這中人好不好,實誠不實誠的問題了,就是拿尋摸的院子好不好也是個問題。

  還有光是這中人費用,還有立契所需的銀錢等,就能抵得上本店小院貴出的那些銀錢,客官有何必捨近求遠?

  再一個,客官啊,本店服務周到,夜裡都有小二巡邏的,安全確信無虞,且後頭的小院屋舍灶房俱都齊全,客官可自行開火,平日所需要是準備不足,也可招呼我家小二一聲,不論是柴火還是米麵糧油,我們都可以市價送到客官手裡,便是平日裡洗曬衣裳被褥啥的,本店也有專門的洗娘負責,這都是包含在房費中的,並不額外收錢,客官的女眷這般幼小,想必客官也不忍心她們操勞吧?

  便是拋卻前頭這些個問題,還有最最要緊的一條。

  此番前來金陵赴考的生員千千萬,大家匯聚金陵,自然是各種交流不斷,客官若是住在清淨的小院,消息要是不靈通,這樣的好事就錯過了;而住在本店的話,消息保證靈通,各種交友,拉近關係,建立人脈,提升能力的文會、辯證、詩會等等也不會錯過。

  而且不瞞著客官,但凡客官能在這種場合冒頭,不論是詩詞、文章還是論證,一旦被眾人推舉的話,這些都是可以換得銀錢的,若是客官最後還能高中,本店也是按照客官的名次給予各種優惠,到時候客官若是樣樣出彩,指不定這房費一分都無需再掏。

  客官啊,住在本店實在好處多多,後頭的小院眼下還空著四處,客官不若先去瞧瞧?」

  聽得掌柜的如此盡心解說,於蘇他們四個其實也是動了心的,倒不是為了參加什麼詩會辯證,也不是為了節約什麼房費。

  宋興林看中的是,有人洗衣洗被,再不用辛苦自家堂客跟妹妹;

  王水生看中的是,比找中人可靠,還省了時間,價格又差不多;

  最後兩人齊齊看中的是,掌柜口中的夜巡,安全無虞,住在這裡,家中女眷在他們進入考場後,他們也無需日夜擔憂掛牽她們的安全;

  於是宋王二人齊齊點頭,看看就看看。

  一看之下,自然是捨不得再走了,乾脆的交了定金,直接定下了四處小院中最是清淨的一間。

  此處小院有著三間正房,一間灶房,一間洗漱茅房,院子中央還有顆掛果的柿樹,雖然只有一進,看著小巧,布置的倒是典雅,趣味盎然,那麼價格自是比在岳州府貴的,不過在金陵城這樣的大地方,這樣的地界上,還有這樣的配套服務,這個價格卻也很是公道。

  看來這福順來的東家,還是很曉得投資交好讀書人的。

  為了心中妒恨,試圖找機會泄憤的譚德,早在暗中盯梢,為了跟蹤於蘇一行伺機而動,這貨還不惜丟下了先前給他掏腰包的冤大頭。

  一路暗中跟隨,好在宋興林他們乘坐的馬車速度並不快,倒是讓這陰溝里的老鼠緊趕慢趕的跟了上來。

  背著書箱,提著他可憐巴巴的包袱,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譚德,窩在福順來對面巷子的夾角,暗搓搓的觀察著斜對面客棧門口的一舉一動。

  他等啊等啊,等的氣息都喘勻了;等著日上中天,肚子咕嚕嚕的叫喚不停了;進了福順來客棧的一行人卻沒有出來的意思,譚德心下瞭然,不禁暗暗冷笑,眼裡閃動著寒光。

  這一行人是確定在這福順來落腳了是吧?那就好!

  譚德眼中閃過一抹陰冷,隨即假模假式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而後背起書箱,提著包袱,邁著四方步朝著福順來走去。

  自然的,身穿直綴的譚德,哪怕身上的衣服都磨的起了毛邊,看著就窮酸的很,人家不管是店小二還是掌柜的,對他也如宋興林他們一般熱情招待,沒有一絲看不起人的樣子。

  只不過這譚德嘛……

  骨子裡其實就是個摳門吝嗇真小人的譚德,對於掌柜口中的上中下等間,他一個都住不起,那院子更是不用提,最後勉強能住得起的大通鋪吧,譚德又嫌棄這是下等人住的,吵人雜亂擾的他不清淨,根本沒法看書,自然是不願意住。

  於是,譚德灰溜溜的出了福順來,到了門口,還不由憤恨的跺腳,朝著人家的大門處狠狠吐了口唾沫,罵人家狗眼看人低,可是惹得人家熱情的店小二發愣,直到目送譚德氣急敗壞的遠去,人家店小二都搞不清楚,他們哪裡狗眼看人低了?

  而罵人的人……

  一連在貢院附近的幾條街逛啊,找啊,找了十幾家的客棧,每一家都不是他能住得起的,大多還不如人家福順來呢!態度對他是真鄙夷的店小二跟掌柜的,他也不是沒有遇到,譚德反而是慫了不敢多言,灰溜溜的又夾著尾巴離開了去。

  最後了實在沒辦法了,眼看著天色不早,自己那是又累又餓,而他所尋到的地方,已經遠離了貢院好幾條街以外,隔著好遠了。

  譚德無法,只能暗罵晦氣,不得已找了家門臉特別小,看著特別不大氣的客棧,額,其實是大車店,譚德住了進去,心裡不住安慰自己說,他就只住一晚上,明日他就去找個寺院廟宇落腳去,這才咬牙要了個下等的單間落腳。

  罵罵咧咧肉痛的住了一晚上,果然,第二日,譚德就果斷退房,接連去尋金陵城內外,那些可以讓書生投宿,價格還低廉的寺院去了。

  這一找,好嘛,直接就從城內找去了城外,譚德倒是嫌棄這裡路遠,小廟又破舊,每日吃的食物還差,根本不想住來著,可考慮到自己的荷包……

  譚德咬牙,把恨跟帳都記在了宋興林的頭上,這才勉強住下。

  然,這樣的勉強,譚德也沒有隱忍多久。

  隨著南地各處生員陸續抵達金陵城,城中越發熱鬧起來,某人的心思也跟著浮動。

  宋興林跟王水生都不怎麼在意,也不願意多花心思的那些勞什子文會啊,辯證啊啥的,他們去的少,譚德卻參加的格外頻繁,這也導致,他幾乎是日日都得從城郊往城內趕。

  可憐他每日要等著城門開進城,又得趕著城門關之前出城,又囊中羞澀,還沒錢坐車,可想而知,這位貪得無厭兄,腿都跑細了。

  眼看到了七月中,譚德錘著自己的小細腿發了狠。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怕是人還沒有進貢院就要掛了。

  一時半刻的,宋興林那廝那邊搞不定,那自己先前在船上逮到的那個冤大頭?

  嗯,決定了,明日的文會,自己得先緩一緩,他還是得先四處打探尋找出那蠢貨張書生才成,要不然,自己實在是頂不住了呀!

  打定主意,譚德美美睡下,次日就將打算付諸行動。

  也是這小人運氣好,估算著張書生的家世行情,這貨找了離著貢院最近的幾條街,尋了幾家客棧,就在熱鬧的秦淮河畔,一家靠近那風月場所的客棧,找到了正在參加文會的張書生。

  看到侃侃而談的張書生,譚德就跟見了肉包子的狗一樣,狠狠的撲了過去。

  「張兄,張兄,可叫愚弟找到你了啊!那日下船,張兄走的匆忙,叫愚弟遍尋不見,愚弟心裡著急啊!生怕張兄有個意外,張兄你近來可好?」

  張秀才對這個特別會說話的小弟還是歡喜的,自然是一場相見歡,一點也沒看到身後自家倆小廝隨從,看到了他們好不容易甩下的水蛭又這麼的扒了上來,二人相視一眼,表情都不大好,看向自家被恭維的飄飄然的主子,二人腦殼都大。

  他們對不起老爺夫人啊,對不起主子來時,老爺夫人對他們的叮囑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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