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4-05-19 16:11:42 作者: 焚天孔雀

  而那個郭老師第二天上班後,見到他的反應非常平淡,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陳智剛開始很驚訝,但小孩子的思維是很簡單的,他以為一切都沒事了,那個車禍可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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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一件事卻不同了,那個郭老師從此以後再沒對他表示過關心,就是陳智主動去和他說話,郭老師也不愛理他。

  在陳智當時簡單的思維里,認為可能是老師怪他沒有去赴約,或者是其它什麼原因生氣了,總之大人的世界很奇怪,他完全理解不了。

  後來那個郭老師很快就調走了,陳智也慢慢忘記了這件事,這張小紙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他進了書皮里。

  十五年後的今天,當這張小紙條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時,這個塵封了很久的記憶忽然在陳智的腦海中慢慢展現,而當時他覺得很合理的事情,此刻在他這個成年人的腦海中,都變得那麼的不合理了。

  疑點一:那種解放牌卡車的馬力極大,對正常人的撞擊絕對是致命的,就算這個人沒有被撞死,起碼應該被撞成重傷,不可能完好無損的站在第二天的講台上。

  疑點二:一個認識沒多少天的新老師,竟然讓一個三年級的孩子逃課去找他,而且是去那麼遠的地方,這非常不合常理。

  疑點三:現在細細回憶起來,當時卡車後面載著的那些人,都穿著老舊的迷彩服,每個人的身手都十分矯健,從車上一躍而下的時候毫不猶豫,這群人絕不是普通人,而像是訓練有素的僱傭兵,他們的目的更像是……,抓人!

  陳智一晚上沒睡好,一直在整理自己的記憶,因為兒時的記憶非常模糊,有些甚至是自己想像出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陳智對這段記憶的印象特別深,而且對一些重要的細節非常肯定。

  好像有一個人在他耳邊低聲說:「別忘了,一定要來!」。

  第二天一早,陳智就出去找工作了,沒了工作就沒了收入,老頭子可在養老院眼巴巴的等著呢,但陳智的腦子裡卻一直都在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想著那個奇怪的郭老師。

  鉚工的工作其實不難找,但眼下卻不是找工作的好時機,大多數工廠的工資都不高,而且還要壓月發放,要不然就是需要去外地工作。陳智不能去外地,他還有父親要照顧。

  在勞務市場轉了大半天沒有收穫的陳智,灰溜溜的向家裡走去,他們家住在一片老職工居民區里,這裡住的都是Z鋼的工人家屬,在樓群的拐角處有一家包子鋪,劉曉紅正站在那裡賣包子。

  劉曉紅是陳智的小學兼初中同學,長得又黑又瘦,像沒發育好似的。膽子還特別小,說話的聲音像蚊子似的。

  劉曉紅初中那年,她爸得了肺癌,她家裡傾家蕩產給他爸治病,連房子都賣了,她爸死後欠下一大筆債,劉曉紅早早輟了學,和她媽一起在這裡租了個一樓賣包子。

  「陳智,工作找到了嗎?」,劉曉紅看到陳智關心的問著。

  從小學時起,劉曉紅對陳智一直很關心,陳智小時候的書皮兒就是劉曉紅給包的。

  「沒,明天我再去看看!」陳智低聲回答,眼睛裡滿是疲憊。

  劉曉紅微微楞了一下,沒有再問,轉身從熱氣騰騰的蒸籠中拿了幾個包子,遞給陳智:「沒吃飯呢吧?拿回家吃吧!」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陳智這個人雖然窮,但他骨子裡有一股子硬氣,非常不喜歡占別人便宜。

  「吃過了?那就留著晚上吃吧!」,劉曉紅笑著將包子硬塞到陳智的手裡,轉身忙去了。

  陳智看著劉曉紅被熱氣熏的通紅的臉,也不好再拒絕,感到心裡暖暖的。

  「對了,小紅,我問你個事!你還記得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給我們上數學課的那個郭老師嗎?他後來去哪了?」,陳智捧著熱包子問。

  「哪有什麼新來的郭老師啊,我們從頭到尾就一個數學老師,就是那個很兇的胖女人,從來就沒換過,你記錯了吧?」,劉曉紅放下手裡的活計,一臉疑惑的說道。

  「你再好好想想,絕對是個男老師,只是後來調走了,是不是時間太久你忘了啊?」,陳智心裡感到有點蹊蹺了。

  「不會的,要說別的老師我可能會忘,但數學老師絕對不會,你忘啦?小學的時候我可是數學課代表,跟數學老師接觸是最多的」,劉曉紅堅定的說道。

  陳智從劉曉紅的眼神中知道,她沒騙自己。

  陳智瞬間有些混亂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昨天沒睡好,出現幻覺了?可那張紙條卻真實存在啊!」。

  但陳智很快確定,那個郭老師絕對出現過,他對那塊金邊的歐米茄表的印象太深了。

  「大傻紅,你家包子鋪又特麼擾民了,你知道吧?你信不信今天我把你這破攤兒給砸了啊?」

  一個極其囂張的聲音在原本安靜的小區里響起,也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陳智一看來人,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對面過來的幾個年輕人,為首的身材偏瘦,白淨的臉帶點雀斑,走起路來渾身亂顫,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他名叫苟世飛,大夥背後都叫他狗是非。

  這貨也真對得起這個外號,為人特別的狗性,欺軟怕硬,特別喜歡在背後講人是非,破嘴都不如個好老娘們。狗是非的媽離婚以後,跟了一個警察局的老頭,聽說那老頭是個小領導,但大家都沒見過,倒是狗是非天天把老頭掛在嘴上,叫的比自己親爹還親。

  「大傻紅,你家包子用死人肉做的啊?怎麼這麼臭?」,狗世飛直接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嘴裡,惡狠狠的斥道,他身後的兩個人也沒閒著,一個勁的把包子往嘴裡塞。

  劉曉紅平時膽子小,看見狗是非就想哭,怯生生的說一句,「大飛哥,我家這包子都是新鮮的豬肉,不會臭的!」

  「怎麼?那是我說錯了?」狗世飛一把扔掉手裡的半個包子,將包子鋪前的凳子直接踢飛了出去。

  要是放在平日裡,陳智絕對不會搭理這個狗是非,倒不是陳智怕他,而是這傢伙每次出來都帶著人,在這一代偷雞摸狗無所不為,一臉無賴相,這一帶也還真沒幾個人想惹他。

  但今天陳智眼看著劉曉紅被他欺負了,也不能一聲不吭啊!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客氣的說:「大飛,咱們都是老同學,她也不容易,天挺冷的咱就別為難她了。」

  「陳智,你算個什麼東西,大飛也是你能叫的嗎?怎麼?想在老子面前玩英雄救美啊?你也不掂掂你多大斤兩。再說這大傻紅長得這麼丑,你這口味倒是挺重的~~,哈哈~~。」,狗是非說完後,和身後的人大笑了起來。

  「都是同學,沒必要這樣吧?」,陳智壓著火,冷著臉說道。

  「少特麼的來巴結老子,你一個失業的,也來跟老子裝?再特麼的不識好歹,老子叫人把你……」,苟世飛厲聲說到這裡,卻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他看到陳智不知道從哪兒摸了一把鐵鍬握在手上,臉色鐵青的看著他。

  狗是非雖然平日裡看起來飛揚跋扈,但其實是個孬貨,真要動起手來,他心裡是害怕的。

  陳智平常在他的印象中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他知道,這種人真要動起怒來,就是神仙都敢殺。

  「你想幹嘛?我爸可是警察局的領導,鬧出事,吃虧的肯定是你!」,苟世飛的眼珠子滴流亂轉,心中暗暗叫苦,陳智平常不愛說話,今天怎麼成炸毛雞了?

  「哎呀,你們這是幹嘛啊?你們幾個都是同學,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嘛!」,劉曉紅她媽從屋裡跑了出來,見這情況急忙打圓場,「小飛啊,是我們家曉紅不好,怠慢了你,阿姨請你吃包子,別生氣了……」

  看見劉曉紅的媽出來了,陳智手中的鐵鍬鬆了松。

  苟世飛眼尖,知道台階來了,立刻發狠的指著陳智,「姓陳的,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收拾你……」。

  苟世飛罵完之後飛快的帶著人跑了,陳智也沒去理他。

  苟世飛走後,劉曉紅已經泣不成聲了,紅媽在一旁安慰,陳智也插不上什麼話,只好悄無聲息的回家了。

  回到家後,陳智再次將那張紙條拿了出來。

  他仔細的看著這張紙條,這是從一張老式的信紙上撕下來的,雖然泛黃了,但上面的字跡卻依舊清晰,而且一看就是個男人的筆跡,字跡工整,明顯練過書法。

  「青年鍛造廠……」,陳智的腦中極力的想著這個地方,自從他長大後,就沒聽到過關於這個廠子的半點信息,這麼多年了,估計這個廠早就廢棄了。

  陳智拿出手機,給兩個還聯繫的小學同學打了電話,得到的答案和劉曉紅一樣,壓根兒就沒有郭老師這個人。

  陳智頓時陷入了迷霧之中,這個郭老師仿佛只在陳智一個人的記憶里出現過,難道……,是他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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