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記憶星海

  徐玄眼前一黑，身體失去知覺，意識卻沒有真正昏迷，他被一片墨色微光引導著，飄向遙遠無盡的意識空間。

  人類的大腦，是最為神秘莫測的部位。

  而此刻，徐玄的意識，在腦海中，漸漸飄遠，離開固有的地盤，進入未知的區域。

  遠方黑暗的區域，冥冥中有一股呼喚，牽引著徐玄前往。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以徐玄的力量，意識絕對無法主導進入那神秘未知的地段。

  但是，源於神秘礦石中的墨色微光，蘊含一種玄奇力量，推動著他的前行。

  在這種半朦朧的狀態下，他遵循心靈深處的呼喚，一點點向前飄去。

  

  直到某一刻。

  唰！

  他豁然發現，自己穿過了一個「界限」，意識進入一片廣袤黑暗的星空。

  這是一片昏暗無光的星空，無限廣大，根本看不到盡頭。

  推動他的那一股墨色微光，在進入這昏暗星空後，亦是急速顫動，猶如風中殘燭，隨時將要熄滅。

  「又是這個地方。」

  徐玄長吁一口氣。

  立於這片昏暗無邊的星空，少年臉上並不見驚慌失措，也不感到害怕。

  他可以確定，自己現在應該是處於夢中。

  因為自打小，他經常做這樣一個夢，自己化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屹立星空之上，獨自一人，猶若無敵戰神，抵抗那源源不斷的洪流。

  很多時候，他明明知道這是在夢中，卻擺脫不了，也就是那藥師口中的「清明夢」。

  「轟……」

  吞滅天地的洪流和無數模糊虛影，滾滾衝擊而來。

  其聲勢可謂驚天地泣鬼神，而徐玄便化身為傲視天地的絕世強者，單槍匹馬，佇立星空，任憑那洪流的衝擊，巋然不動，穩若磐石。

  倘若在現實里，我能有夢中千分之一，不，萬分之一的力量，那楊畝村里，有何人能欺負我家？

  徐玄不由自嘲。

  化身夢中絕世強者的他，氣震八荒，睥睨寰宇，簡直如神靈一般強大！

  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的時間，那吞滅天地，席捲星空的洪流，才漸漸消散。

  而徐玄化身的那位絕世強者，也隨之支離破碎，

  「終於結束了……」

  徐玄低嘆道。

  若是在以往，這個夢便是到了盡頭。

  可是在今日，他並沒有消失，還停留在無邊黯淡的星空。一層淡淡的墨色微光，縈繞在他四周。夢境中的景象，竟一點點清晰，真實的讓徐玄感到害怕……

  嗡！

  驀地，推動他前行的那縷墨色微光，突然融入虛空。

  「來了，你終於來了……」

  一個嘆息聲傳來，神秘悠遠，如隔輪迴時空。

  那聲音響起之刻，原本墨色微光消失的區域，亮起一顆星辰。

  無邊廣大的星空中，便只有那一顆明亮的星辰，其餘億萬星河，皆是暗淡、破碎，散發空寂、悲涼的氣息。

  「你是誰？」

  徐玄心頭一顫，盯著那顆唯一散發光芒的星辰。

  星辰之上，隱約可見一個殘破的男子身影。

  整個身影，支離破碎，連輪廓都看不清。

  但是面對這殘破身影之時，徐玄心頭有一種莫名的觸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之間，不分彼此。」

  殘破虛影吃力的坐在星辰上。

  徐玄大吃一驚，記得在以往的夢中，他並沒有遇到這個場景。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地方？我不是在夢中嗎？」

  徐玄有些語無倫次。

  在浩瀚修界，他只是最底層的一重煉體凡士，一個生活在窮鄉僻壤之地的平凡少年，哪見過這種世面？

  「不，這一次你並不在夢中，倘若沒有修界罕見的『魂墨石』力量之助，也很難促使我的覺醒。」

  「這裡，便是你靈魂深處塵封的『記憶星海』。」

  殘破虛影身上墨色微光一閃，身形稍微清晰了少許。

  「記憶星海？」

  徐玄一怔，目光掃視那窮極無邊的暗淡星空，顫聲道：「你是說，這裡是——」

  「對，這裡是記憶世界，而我是主人你前世留下的一縷殘魂意志。」

  殘破身影緩緩起身。

  前世！

  徐玄心神一震，滿臉不可思議，但這片暗淡星空，著實給他帶來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

  「這裡的一切，都是前世的記憶？就連你都是……」

  目光掃過那暗淡無邊的記憶星海，徐玄心中震驚難定。

  一個人的記憶，竟然能以星空海洋的形式呈現，這當真是驚世駭俗。

  「前世的我，幾欲達到超越輪迴的層次，不過在空前大劫下，也只是勉強把前世的記憶延續下來。」

  殘破虛影輕輕飄起，來到徐玄身旁。

  「前世的我，是不是很強？」

  徐玄忘卻了自己的處境，莫名興奮的問道。

  今日在採礦場的遭遇，讓他對力量的渴望，比以往強烈十倍。

  像他這樣的少年，沒有突出的修煉天賦，又生於貧寒家境，日後只有淪為低階凡士的命運。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要有足夠的力量，便能改變生活，改變命運！

  「我只是一縷殘魂，很多記憶都模糊不清，前世到底有多強，卻無法揣測。」

  殘破虛影有些遲疑。

  徐玄聞言，不由得一窒。

  「但是，我隱約感受到你所在區域個體生命的氣息，實在是……太弱太弱！」

  殘破虛影模糊的面部上，隱約能看到勾起的嘴角。

  太弱太弱？

  連強大的徐大虎，還有村里那些隱世的煉體五六重強者，他們都很弱？

  徐玄面色古怪，神色卻越發激動了。

  「既然這裡是前世的記憶星海，那前世記憶中，有沒有高等級的修煉法訣。」

  徐玄滿臉期待的望著殘破虛影。

  在修界，一套高級法訣的價值，是無數修者夢寐以求的。

  哪怕是最低賤的煉體凡士，若能得到高等的煉體法訣，修煉起來，將會事半功倍。

  但是以徐玄家的窘迫境地，別說是那高等法訣，就算是一些入門低階法訣，都買不起。

  「我依稀記得，前一世，遺留下了很多東西，收了幾個關門弟子，留有幾處福天洞地，乃至傳承洞府，甚至還占據了一個……只是都記不清了。」

  殘破虛影呢喃自語。

  「至於這個高等法訣……」

  殘破虛影聲音一頓，似乎有些為難了。

  「如果沒有，那中階的、低階的功法，總有吧？」

  徐玄忐忑的問道。

  如果有一套合適的低階煉體功法，哪怕不能改變其身處修界底層的命運，可最起碼能改善生活，改善家境。

  一般的煉體凡士，若能突破到第四重，單手便擁有數百斤之力，一身皮肉筋骨堅若磐石，身強力壯，地位高出普通體修一籌。

  達到這個層次的煉體凡士，基本上能衣食無憂的過一生。

  比如那「徐大虎」，便是達到這個境界，超乎一般煉體凡士，將徐玄家等一眾貧戶，死死踏在腳下。

  殘破虛影嘆道：「經過輪迴延續，記憶星海里的大多記憶，都是殘破不堪，或者封印沉睡，沒有通天徹地的大能，絕難完全修復。」

  「沉睡封印？」

  徐玄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心頭失望之極。

  「不過，這整片記憶星海，雖是殘破沉睡，但還有一段較為完整的記憶。」

  殘破虛影突然伸手，指向二人腳下這顆星辰。

  徐玄眼睛一亮，凝視這浩瀚星空、億萬星體中，唯一明亮的那顆小星辰。

  「這裡面會不會有法訣？」

  徐玄心中忐忑不安。

  畢竟整個人，一生的記憶，何其的龐大，誰能保證這個記憶碎片裡，就一定有功法口訣？

  「這段記憶碎片，首度甦醒，可見它在前世的重要性！」

  殘破虛影的聲音，十分凝重。

  「很重要？」

  徐玄心中更為緊迫和期待。

  「呵呵，你走進便知。」

  殘破虛影話音一落，便融入星海唯一明亮的星辰中，消失不見。

  徐玄一怔，但意念一動，身形便融入那明亮星辰中。

  唰！

  眼前景象霎時一變：

  這是一間簡潔明亮練功房，裊裊檀香之氣彌散，縹緲如幻。

  蒲團上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臉堅定的神色。

  徐玄感覺自己的心神，剎那間融入這少年身上。

  「煉體十重，我決不放棄！哪怕失去晉升鍊氣期的最佳機會。」

  徐玄化身的少年，斬釘截鐵的道。

  「徒兒，煉體十重從來只是一個傳說，不可能成功，哪怕你是我宗百年難見的奇才。我等修仙之輩，只需固體七重，即可引氣入體，你而今鑄就煉體九重難得的根基，何需追求那縹緲虛無的十重境？」

  另外一個老者的嘆息聲傳來，卻看不清容貌。

  除了少年，整個房間的其它事物，都顯得模糊不清。

  「這是父親臨終前的願望，我家傳的《龍蛇九變》，有望突破煉體第十重，打開遠古『體修』的大門。」

  「煉體十重又如何，『體修』是這世界上，最艱苦也是最無用的職業。」

  「決不放棄！」

  少年的聲音，如此倔強。

  「唉，可惜你絕佳的天賦……」

  老者長長嘆息一聲，似乎明白，不可能改變徒兒的想法。

  少年眸光清澈，臉龐堅定如鐵，緩緩起身，緊閉雙眼，以忽長忽短的奇特節奏呼吸。

  他的身體和四肢，或曲折，或扭曲，呈現種種怪異而不可思議的姿勢和動作，其中某些動作，甚至超越人體骨骼的承受極限。

  少年的動作越來越慢，仿似成為空間的中心,一舉一動，都讓空間扭曲變幻，漫天星斗盤旋。

  ……

  「這就是前世的我，十六歲不到，就達到煉體九重，這也太可怕了！」

  徐玄驚疑不定，眼中更有幾分駭然。

  同一刻，有關那前世少年的記憶和感悟，如潮水一般湧入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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