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劉如意產子（二）

  「迎春，你家姨娘是什麼時候發動的？當時的症狀是什麼？」三好一邊兒問話，一邊兒查看劉如意的情況。

  雖還有呻吟聲，可劉如意的情況當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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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這麼僵持下去，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力。

  迎春看向三好的目光複雜，半晌才道：「昨兒吃了晚飯，奴婢陪著姨娘在院中散步消食，那會兒姨娘還好好的，走了約莫有兩刻鐘的功夫，姨娘說她累了，想要休息，奴婢便扶著人回房，給姨娘端水洗漱之後，服侍姨娘躺下，姨娘不多會兒就入睡了。奴婢略微收拾了下，也在榻上躺下。因奴婢心裡一直有事兒，便沒入睡，距離姨娘躺下越有半個時辰的光景，奴婢聽見姨娘痛呼，連忙起身掌燈，卻見姨娘面上皆是汗珠。奴婢很害怕，當時就要出去喊人，姨娘叫住了我，說不過是羊水破了，現在還沒有規律發動，沒有必要喊人。奴婢未經過生產之事，並不懂得，見姨娘這麼說，就順了姨娘的意思。姨娘叫奴婢拿了軟枕墊在臀下，還安慰了奴婢兩句。」

  按著迎春說的，劉如意的羊水應是戌時破的，這會兒已經是第二天下晌的酉時末。

  整整一天一夜了。

  羊水先破的，便是劉如意臀下墊高，這麼長時間，怕也是流乾淨了，生產過程中，羊水起到的是一個潤滑的作用，孩子未生，羊水幾近流干，這種情況，對大人，對孩子都沒有好處。

  沒了羊水，生產困難增加，孩子被困腹中，羊水乾涸，他們會因為無法呼吸而憋死。

  三好思索對策這空當，劉如意呻吟的聲音又低了一些，情況十分危急。

  「迎春，叫安珩取了你們府中年份最久的野山參來，切片給你家姨娘含在嘴裡。」迎春趕忙應下。

  「哪位是郎中？」三好又問這屋子裡的人。

  「老朽是。」一個鬚髮花白的老頭應聲。

  「我說你寫，用最快的法子把藥煎好。」

  三好抱了一長串的藥名，那郎中被她的氣勢震住，不自覺的就把方子寫好，聽時還有些不以為意，這會兒看了一眼方子，只覺得方子精妙的很。忙不迭的親自配藥煎藥去了。

  迎春進來的時候，三好又叫她尋了之前她準備給劉如意的藥丸，叫她給溫水服下，不消片刻，劉如意的臉色略好了一些，便是呻吟的動靜都大了一些。

  「有什麼能吃的，現在抓緊時間餵你家姨娘吃一點兒。姐姐，你若是想要兩個孩子順利生產，便是吃不下也要強撐著吃，你多吃一口，就多一分力氣，孩子就多一分生的希望。」三好嚴肅道，「除非姐姐不想活了，除非姐姐想叫兩個孩子陪著你去死。」

  劉如意愣怔了下，咬牙道：「迎春，去端吃的來。」

  迎春端了一大盅雞湯來，是放了各種補品小火燉熬的雞湯。劉如意現在這情況，叫她吃別的倒是有些勉強，這雞湯，正好。

  忍著腹中的疼痛，劉如意在迎春的服侍下喝了兩碗雞湯，之後，在三好的示意下，迎春把切好的野山參片塞到劉如意嘴裡。

  之前幫忙寫方子抓藥煎藥的郎中也端了藥碗回來，正好溫熱的湯藥，劉如意全數喝了下去。

  這是強力的催生藥，自己來之前，這兒的郎中應該已經給餵過催生藥了，可並沒有見效果，他們怕出事兒，並不敢下狠藥，也是因為如此，耽擱了太久時間，三好來了之後，寫了用藥猛烈的方子，不過這方子經過改良，並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虎狼催生藥，雖然厲害，可並不傷身。

  待劉如意喝下藥之後，三好又取出銀針，針刺劉如意的兩肩井穴，針入穴一寸有餘，約莫半刻鐘的功夫，便有了分娩的徵兆。

  這會兒該接生婆上陣了，兩個接生婆上前檢查了一番，見宮口全開，大喜，宮口開了，生孩子就能容易一些。她們面上的喜色並沒有維持住，劉如意在接生婆的指揮下用力，孩子一點兒一點兒的往下走。待露了端倪之後，二人臉色大變，先出來的不是胎兒的頭部，卻是胎兒的腳。

  聽的她們驚呼，三好立馬上前，兩隻皺巴巴泛紅的小腳已經露出來了，這樣生產，到孩子肩部的時候兩隻胳膊張開，便會卡住，若是強行拽出，母子俱受損。劉如意懷的是雙胎，身體狀況本來就很差了，若是再受損，有沒有命再把孩子生出都難說。

  三好想都沒想的取出銀針，快速往出來的一雙小腳上扎了兩下。

  嬰孩吃痛，兩隻出來的小腳又縮了回去。

  可縮了回去，胎位依舊不正，再用力，出來的還是雙腳。

  「二位如我這般，揉產婦的肚子，你們瞧好力道。莫要大，也莫要小。」三好示意了手法之後，又喊了剛才的郎中，叫他去取兩枚蟬蛻碾碎成末，端溫酒來送服。

  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只能看老天的態度了。

  「三好，你告訴我，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很不妙？」劉如意問道。

  三好猶豫了一下，擺手道，「姐姐莫要胡思亂想，你是生產過的人了，自是知道生產不容易，你這次懷的是雙胎，自是比普通生產都要難。接生婆是有經驗的接生婆，外頭也有郎中候著，姐夫也在外頭候著，他很擔心你。再說了，有我在，你還不信我的本事嗎？」

  劉如意苦澀的笑笑，「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心中憋氣，昨夜我也不會攔著迎春去通知大爺了。是我自己的無知害了孩子。三好，你可知道，姐姐這裡疼啊。」

  劉如意捂著胸口，笑的悽慘。

  說到底，若不是安珩那個渣男鬧出這一通事兒來，劉如意便是提前發作也不會自己忍著，又怎麼會落到這般兇險的地步？

  三好使了個眼色，示意迎春把安珩叫進來。

  罪魁禍首是他，這會兒他憑什麼置身事外？

  「姐姐，你堅強一些，你的生命里不能只有安珩，你還有大姐兒，還有這即將出生的兩個孩子，你想想，你若是不努力堅持，到時候孩子生下，你卻要赴黃泉，苦的是誰？除了你的三個孩子，還有誰？安珩或許會難過一番，可日子該過還要過，畢竟，有太多女人想要巴上他的。你的死，毫無價值。三個孩子沒有親娘疼惜照看，還不知道要落到哪個女人手裡，你指望她們會替你疼惜孩子嗎？不，不會的，他們會視你的孩子為眼中釘，會責罵，會虐待……」

  這番話，完完全全的都落入了安珩的耳中，他嘴角抽抽，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丫頭還不忘詆毀他。

  「姐姐，有了後娘，就會有後爹。」

  「所以，你不管心裡多委屈，為了孩子，你也要撐下去。」

  「為母則剛。」

  劉如意喃喃念叨三好的話，「為母則剛，為母則剛……」

  是啊，有什麼事兒能比得過孩子重要，她的情情愛愛怎能能跟孩子相比？大爺愛與不愛，那是他的事兒，她為何會因為這個而著相？差點兒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真是該死啊！

  「姑娘，我摸著姨娘腹中的胎兒的位置已經正了，姨娘現在用力，定能順利生產。」其中一個接生婆說道。只可惜，耽擱了這麼長時間，不知道孩子是什麼情況。別生下個死孩子來，那她們的名聲也得跟著毀了。

  三好又給劉如意扎了幾針，迎春又給劉如意嘴裡塞了參片，在接生婆的指導下，第一個孩子很快就生產出來了。

  接生婆麻利的剪了臍帶，提著孩子的小腳，倒立之下，朝孩子屁股打了兩下，嬰孩口中吐出一口液體，緊接著響亮的哭了起來。

  「恭喜恭喜，是個小少爺。」

  哭聲響亮，看來沒有什麼問題。

  另一個接生婆上前，指導著劉如意繼續用力，這肚子還鼓著，顯然是還有一個，而且這姑娘一直強調這安府的姨娘懷的是雙胎。

  可惜，折騰的時間太長，便是劉如意喝了雞湯，用了催生的藥，這會兒也已經脫力，再無分毫力氣把腹中胎兒生出。

  「三好，救孩子，姐姐知道你有法子，我去了之後，你一定要護住兩個孩子，三好，你聰明果斷，又會醫術，大爺對你有心思，你若願意，定能抓住他的心，孩子們只有託付給你，我才能瞑目。」劉如意掙扎著說道，「算是姐姐求你了，你便應了姐姐吧。」

  三好愣住，她不喜歡安珩，更不想留在安府，可劉如意在這個時候託孤，叫她完全沒有辦法拒絕。

  當初她最難的時候，幫她的是劉如意，若沒有她，她帶著五好，怕是沒有辦法跟那些冷血的親人抗爭，可以說，能有現在的生活，皆因劉如意的幫助。這是很大的恩情，三好一直記在心中，也一直想著報恩，可她從來沒有想過以這種形式報恩。

  不，她不願意，她已經心有所念。

  「姐姐，我不答應，你的孩子，你自己護著，有什麼理由叫我護著？」三好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聽我說，我不會叫你死。」

  劉如意閉上眼睛，兩行清淚留下，沒了聲息。

  三好把脈，發現她只是脫力暈厥，並非是沒了生息。

  指揮那郎中預備止血的三七粉，以及止血的湯藥，又叫那接生婆取了剪子過來，讓迎春端了沸水來，反覆燙洗過後，又檢查了縫針跟羊腸線，東西全都準備好了，三好一咬牙，操起剪子，在接生婆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在劉如意的會陰處剪了一下。

  「還傻愣著做什麼？用最快的速度把孩子掏出來。」

  那接生婆已經無法自主思考了，整個人混混沌沌的，好在，她還知道聽三好的指揮，往外掏孩子。

  三好用手按擠劉如意的腹部，模擬產道收縮的力量，再加上接生婆的幫忙，第二個孩子順利產下。